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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历来皇后居住的宫殿……


  辛贵妃在先帝死后悲伤过度,在宫内饮鸩自戕,随先帝而去。
  先帝驾崩,大将军如今把持朝政,宫内人心惶惶,都觉得这是对前朝宫中之人的警示。这件事情也传了许多个版本出来,宫人私底下议论最多的,是大将军逼死了辛贵妃。
  这一猜测的直接证据便是大将军不准辛贵妃与先帝同葬,连妃陵也不让入,反而是千里迢迢将人送回凉国旧土。
  出嫁他国之人,死后又被送回故土,这可是极大的侮辱。
  宫内人猜测,辛贵妃此番遭遇全是为当初先帝过于宠爱她的缘故,大将军对先帝不满,连带着对这个当初先帝最喜欢的妃子也不喜。
  尽管宫内人皆清楚了辛贵妃受到的刻薄待遇,却嫌少有人同情她,盖因为辛贵妃当初在宫中圣眷最胜之时,一直是眼高于顶,从未将这宫中其他人放在眼中。
  这会儿人去了,宫中议论最多的便是大将军手段狠厉,不由得都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天下易主,宫中自然要迎来一番大换水,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场大的波折。
  宫内之人不由得都想到可一个同样特殊的存在——江美人。
  江美人在进宫之前,曾是大将军府的入幕之宾,大将军当初为了江霜寒这个戏子做了多少事情,外头还有人当戏折子唱着,虽然在大将军府没有名分,可到底得了大将军的偏纵。
  谁能想到,这女子竟然最后直接进了后宫,还成了新晋的美人。不说皇上对她到底如何,只能周旋于皇上与大将军之间,这女子就绝对不简单!
  如今大将军得势,逼得先帝退位,辛贵妃自裁,那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还不知道会落得个如何下场,不少人都跟着好奇,江霜寒会受到如何责罚。
  江霜寒听着红玉的叙述,问道:“宫里人真这么说?”
  红玉点头。
  江霜寒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可曾听说,大将军吩咐什么时候送她回凉国,好歹相识一场,我也该去送送她。”
  “回美人,后日宫中士兵会在夜里送贵……凉国公主回去,此时不宜声张,所以宫里宫外知道的人不多。”
  “知道了。”江霜寒应了一声。
  秋姬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江霜寒,宫中关于江霜寒的传言自然也不少,只是她们在说的时候自然将那些闲话省略掉了。
  “宫中人恐怕都觉得,我是下一个吧。”江霜寒自嘲道。
  薛烬说是给她自由,可实际上,却不她出这座皇宫。实质上,她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罢了。
  “那些人惯会捕风捉影,大将军决计不会这样对姑娘的。”春娥一时没沉住气道。
  她说完话,便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身旁两人都低着头,江霜寒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春娥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如今身在江霜寒的宫中,还帮大将军说话可是大忌,更何况江霜寒此时心里还没有接受大将军:“奴失言,请姑娘责罚。”
  “你是从大将军府里出来的,向着他说话也是正常。”江霜寒没怎么想计较这件事情。
  “奴知道姑娘心中有怨,可是其实大将军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他……”若是从前,春娥只怕也和宫里的其他人一样,觉得薛烬特意将江霜寒留下,是为了折磨她。
  可自江霜寒离开之后,大将军的种种反应,她们都看得清楚,甚至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大将军念着的还是江霜寒,即便知道江霜寒就是皇上派来的。
  这些事情若非春娥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大将军竟然真的动了情,她现在才觉得自己从前一直为江霜寒担心真是想得太多。
  大将军如今将江霜寒留在皇宫之中也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行为吧,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害江霜寒。
  “有怨?”江霜寒反问了一句。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薛烬还有何感情。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的长相才靠近的,后来沉沦在那一张脸之下,做了一个醉生梦死的囚徒,清醒过来才发现,眼前之人与心上之人相差甚远。
  在芳华宫的那一段时间,或者从更早的时候,从大将军府离开起,她便清醒地认识到了,赵暄玉真的离开了,那个立在沂水营帐之前温润如玉的将军,永远地离开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了。
  江霜寒以为自己清醒认识到了这一点之后,第一反应会是难过。可事实上并没有,她轻易便接受了这个结果,好像这就是自己痛苦纠结的结局了。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与薛烬的这一段露水情缘。
  若非后面这些事情,江霜寒此时应该已经离开燕都了,相比较这里,她还是对沂水更熟悉一些,那里才更像自己的家。
  可是薛烬,她不太懂。
  说怨也谈不上,开始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促成的,后来分开也是。最让她想不通的,是薛烬的态度。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固执,到现在,江霜寒也不知道他还要留着自己做什么。
  两人之间能说的话江霜寒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江霜寒现在是赵易珣的妃嫔,这几日就要处理先帝的事情,他若是强行将自己留在皇宫之中,只怕又要多受诟病。
  眼下薛烬不准江霜寒出皇宫,但在皇宫内江霜寒想要出去是没有人会拦的。
  从前是没有自由,现在有了一些自由,江霜寒却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她在未央宫中闷了两日,第三日的晚上便带着红玉一起去送辛姒离开。
  夜里队伍过宫门的时候,江霜寒只远远在城墙上望着。
  宫中人都道先帝与辛贵妃情深似海,生生死死为情多。薛烬将这些事情全部瞒了下来,真正知道其中缘由的,只怕没有几个人。
  江霜寒从头到尾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走近辛姒的棺椁去看,只远远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直到最后,连队伍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江霜寒才收回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她才注意到,这阵子宫里来回的人比前阵子多了些。只是路上之人都是行色匆匆,宫内还未真正开始整顿,每个人心里都还压着一块重石,不等落下来不敢安宁。
  江霜寒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未央宫。
  她步子停了停,又跟没看见什么一样接着往里面走。
  红玉见她反常,便顺着江霜寒的视线往头顶处看了一眼,明白了江霜寒为何是这般反应。其实她那日随春娥和秋姬陪江霜寒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里,只是那会儿事多,也无暇多想。
  现在想起来,竟莫名觉得后怕。
  未央宫,这历来皇后居住的宫殿,这会儿薛烬特意将这里留给江霜寒,不得不说其中用意让人难以捉摸。
  红玉以为最晚也就是这天晚上,总归能见到大将军来未央宫,可事实上薛烬像是忘记了江霜寒一样,根本再没来看过她。
  这样的事情,在江霜寒初封美人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次,赵易珣就去过那一次,还被江霜寒给气走了,自那之后便没再来过。
  大将军就更奇怪了,好像真的忘了江霜寒还占着未央宫一样。
  那日之后,前朝后宫的人逐渐被肃清,后宫之中的妃子要么去了冷宫,要么便是削了头发去寺院做姑子为国祈福,还有一些性子刚烈的,与辛贵妃一样随先帝去了。
  就连俞太妃都得了命令,三月后便去寺里清修,之后无事便不再留在皇宫之中。
  江霜寒这边儿却一直没等来安排。Pao  pao
  红玉不由得便想起来宫中的传言,听闻江霜寒从前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即便传言薛烬喜欢她得紧,却从未提过要给她一个名分。这会儿也迟迟没有意思下来,红玉只担心他是真的打算折辱江霜寒。
  江霜寒自己还不知道底下的人已经为她操碎了心,她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竟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当日晚上,薛烬虽然未来,冯管家却带着太医来了。
  红玉原本是一头雾水地将人请进来,在听到冯管家要太医帮江霜寒把脉的时候才觉出不对劲来。这哪里是照看江霜寒的身子是否康健,分明是对江霜寒有所怀疑。
  红玉当即脸色便不好了:“纵然如今宫中全是大将军说了算,可我们美人一个女儿家,再不济也是先帝的妃嫔,怎能受了如此折辱?大将军若是不愿见美人,便打发了去便是,何故如此?”
  她正要严词拒绝,可江霜寒却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一样,随口便应了下来,大大方方地让人探脉。红玉能想到的,江霜寒自然不会想不到,可她全程面无表情,称得上是十分配合太医。
  眼见着太医皱着眉探了半晌的脉之后,又摇了摇头,低头同冯管家小声说着些什么。
  江霜寒静静地看着两人,等冯管家开口。
  冯管家听完对江霜寒关切道:“太医观姑娘脉象,看出姑娘长期积郁,心情不畅,对身子也有些影响,是以给姑娘开了个调养身子的方子,还请姑娘每日服下。”
  “多谢太医。”江霜寒应了一声,送冯管家离开了。
  红玉等江霜寒回来才急道:“美人怎的答应了?”
  “人都带着太医上门了,分明是没给我拒绝的机会。”江霜寒不冷不热道,知道红玉是为她着想,她又看着红玉半赞扬半玩笑道,“你如今气性是越发大了?”
  “美人不着急,奴自然要替美人着急。”红玉不好意思道,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江霜寒的目光正朝着冯管家和太医离开的方向看着,若有所思。
  冯管家带着太医离开未央宫后,便直接往章明宫去了,薛烬刚送走一批人,见到他来了,抬头疲倦问道:“如何?”
  “正如大人猜测的那样,江姑娘身子骨比从前弱了许多,太医说是忧思过多造成的。”冯管家忧愁道。
  “忧思过甚……还有呢?”薛烬声音微哑道,后半句话是直接对着太医说的。
  太医闻言抬头:“启禀大将军,江姑娘的身子并不如张太医所说的那样,江姑娘从前喝的避子汤药过多,又未能及时养回来,只怕今后是……”
  “是什么?”薛烬眯着眼睛道。
  “珠、珠胎难结。”太医艰难道。
  “怎么会?”薛烬记得自己分明很早就让人停了江霜寒的避子汤,那次她回来,他专门让翁贤先生给她开了调整身子的汤药,底下人说她问都没问过便喝下了。
  薛烬目光一暗,隐约明白了是为什么。
  翁贤先生后来未曾听过江霜寒的脉,开方子用的是从前对她身子的了解。只怕她那会儿根本就没有停下那些汤药,与他的想法相同,他当时不愿她有自己的孩子,江霜寒也是如此想的。
  薛烬骤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冯管家此时还犹豫着开口:“对了,江姑娘身边的丫鬟好似是误会了叫太医来的用意,以为、以为今日是为验身去的,所以反抗得颇为激烈,大人看,要不要同江姑娘解释一番?”
  “她呢?”
  “江姑娘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安安静静地听着安太医的话探了脉,太医的嘱咐也都一一听了。”
  薛烬闻言却没怎么高兴,反而是觉得心口那块窟窿更难受了,他笑了一声:“她如今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在我这儿到底如何,她也不在乎了。”
  安太医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上,生怕因为听了这些事情便丢了自己的小命。
  薛烬好像注意到了他的想法一般,突然看着他道:“罢了,她愿意调养身子就行,你好好开方子。”
  分明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安太医却莫名落了几滴冷汗,他低声应道:“臣遵命。”
  “今日之事……”
  “臣绝对不会对外多言半句!”
  “行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