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都市言情 > 清穿之温僖贵妃 > 第45章 、叵测

第45章 、叵测


  这话把皇上问的一愣一愣的,从前没人问过他,不,应该说是没人敢问他,哪怕当初他与赫舍里皇后感情甚笃之时,赫舍里皇后也没问过这话。
  时下女子都是含蓄的,别说后宫妃嫔问不出这话,就连寻常女子都不好问这话的。
  偏偏婉宜问了,还大有一副“你若是不说我不罢休”的架势。
  皇上的喉头滚了滚,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抚着她的面颊道:“婉宜,你喝醉了……”
  婉宜摇摇头,眼神是愈发清亮:“嫔妾没醉,嫔妾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与皇上相处将近两年,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可心动之后却是愈发克制,总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对着这个男人心动,不要心动,不准心动……一来二去的,她倒也能收放自如。
  但醉酒之后,很多情绪是不能控制的,有些话她还是想要知道。
  皇上苦笑一声:“你可知道你这话要是叫别人听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婉宜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越来越重,脑袋也是愈发昏昏沉沉,在她将睡之际,只听到皇上低声耳语:“朕当然是有对一个人魂牵梦萦,牵肠挂肚的,这个人是谁,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以为当初你犯下那样的错事儿,朕为何会忤逆太皇太后的意思,留下你的性命?又为何会赏了阿灵阿的差事?会在你长姐死后赏赐钮祜禄一族……”
  可惜他说这话的时候婉宜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压根没有听见。
  皇上字字句句皆未提喜欢,言明爱意,可心思却已是昭然若揭。
  等着婉宜一觉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攀着皇上的胳膊问他爱谁,甚至不记得自己昨晚上喝了几杯酒。
  到了后半段时,采薇等人都不在屋子里伺候,自然也不知道内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含笑道:“皇上一早就去上朝了,临走之前还吩咐奴婢要小厨房给您煮些醒酒汤来,就怕您昨儿喝多了酒脑袋疼。”
  “皇上还吩咐奴婢将您酿的桂花酒都收起来,直说您酒量一般,以后若是馋了,只管找内务府要些果子酒回来尝尝味儿,可不能再喝这样的烈酒了。”
  说着,连采薇面上都带着止不住的笑:“皇上还说了,今早上您不必前去承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奴婢正打算派小顺子过去承乾宫了,您可是要过去?”
  正因为她见过皇上是如何对待钮祜禄皇后的,知道皇上不爱一个人的样子,相较之下,她只觉得皇上对婉宜是真好。
  婉宜自然没答应,今儿可是除夕,平日里放纵些也就罢了,但是今天所有妃嫔都要前去承乾宫,再一块去慈宁宫的,若是她不露面,岂不是太过于打眼了些?
  婉宜紧赶慢赶的,还是最后一个到了承乾宫。
  皇上一早就派人去承乾宫打过招呼,佟贵妃瞧见婉宜来了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佟贵妃不说,不代表旁人心里也没意见。
  特别是大着肚子的成贵人都来了,心里更是忿忿不平,只觉得婉宜是恃宠而骄,待前去慈宁宫的路上,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埋怨道:“钮祜禄主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别说我了,德嫔娘娘都快生了,一早就坐着步撵过来了,钮祜禄主子居然来的这般晚?”
  “也是贵妃娘娘性子好,不与你一般见识,若是换成了太皇太后,只怕就要一顿板子赏下来的。”
  她这话说的,好像太皇太后就是那会吃人的老虎一般。
  婉宜并不想与这些人一般见识,特别是成贵人这样的,仗着肚子里怀着金疙瘩就目中无人,自上次得皇上“提点”几句之后,成贵人对着婉宜是老实不少,但架不住她还要去招惹别人。
  婉宜想着成贵人刁难良常在的事儿,也没好气道:“成贵人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怎么,难道皇上都派人说了一声,这事儿若闹到太皇太后跟前去,太皇太后还要打嫔妾板子?”
  说着,她环顾周遭一圈,见不少人眼神都落于自己面上,似笑非笑道:“皇上也说了,天气冷,昨晚上嫔妾又陪着皇上喝多了酒,皇上要嫔妾歇着,可想了想,若是今儿不过来,的确是有点不合适。”
  果然,成贵人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她是以色侍人之人,没怀孕之前伺候起皇上来那叫花样百出,皇上不满意都难,可有了身孕之后,她的绿头牌被撤了下去,也不能伺候皇上,皇上有些时候来瞧瞧她,可她要么与皇上说身边的人伺候不得力,要么说谁谁谁又得罪了她……这让皇上对她的情谊是愈发淡了。
  说起来,皇上上次来瞧她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婉宜是扭头就走,对付成贵人的人就该直截了当。
  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免不得训诫大家一番,无非是要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多替皇上开枝散叶这种话。
  众人齐声称是。
  到了晚上除夕宴,是歌舞升平一片,小阿哥、小公主们齐齐上阵,逗的皇上与太皇太后心情大好。
  这种时候,自然就轮不到婉宜这个庶妃上场,她坐下下首百无聊赖,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只是看到德嫔时,她只觉得有些不对。
  德嫔脸色不大好看,脸色苍白,却是强撑着没有说话。
  婉宜不由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德嫔这一胎肯定被佟贵妃动了手脚的,可佟贵妃是怎么动的手脚,她就不得而知,她也不想知道。
  佟贵妃虽不是什么好人,这德嫔也一样。
  可就在皇上打算带着众人前去看烟火时,德嫔刚起身,就晕了过去。
  顿时,大殿是乱成一团,好在太皇太后临危不乱,镇定道:“一个个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过来!”
  说着,她更是吩咐人将德嫔扶着先去休息,也安排了佟贵妃将不相干的人带出去看烟火。
  从始至终,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面上半点慌乱都没有,让婉宜更加佩服。
  到了看烟火时,众妃嫔又是七嘴八舌的,明面上虽关心德嫔的身子,可就算她们不说,婉宜也想得到,她们一个个的巴不得德嫔这一胎出问题。
  好在到了烟火将散之时,太皇太后派人前来传话,直说德嫔无恙,不过是因为久坐气血不足罢了。
  佟贵妃听闻这话,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只道:“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她脸上的关切之色不像假的,婉宜见了只在心里冷笑,顿时觉得紫禁城真是个大染缸,当初钮祜禄皇后没了的时候,佟贵妃高兴与否,面上还能瞧出几分端倪来……但如今,佟贵妃面上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似的。
  婉宜回去之后就歇下了,皇上倒是信守承诺,送完德嫔回去之后还不忘来永寿宫瞧瞧,只是他来时婉宜已经歇下,皇上连盅茶都没来及的喝又匆匆赶往承乾宫。
  由此可见,当皇上也是件苦差事儿。
  翌日一早起来,那就是更忙了,婉宜是到了大年初二这日才有了喘息的机会,阿灵阿一早就前来请安,说起了婉珍的亲事。
  说起来婉珍也是个命苦的,好在如今总算是有了归宿,定下了正黄旗的一位公子。
  谈起这门亲事来,阿灵阿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虽说如今他们家家世不如佟家,如今隐隐有倾颓之势,可这人我是觉得满意的,人极上进,也不像其余八旗纨绔子弟似的整日赛马遛鹰,身边更没什么莺莺燕燕、红粉知己。”
  “上次我照你说的安排他们相看了,他一见到婉珍就红了脸,后来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小时候就曾见过婉珍,还记得那时候婉珍穿了一条绣红色的裙子,戴着绒花……你说这不是挑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亲事吗?”
  由此可见,这人对婉珍从前就十分上心。
  婉宜只觉得甚好:“八字可合过了?亲事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我虽不能出宫,却也是要为她准备一份厚礼的。”
  阿灵阿嘴角是藏都藏不住,回过话之后只听见婉宜又道:“说起来婉珍比你小两三岁了,她的亲事都定下来了,你的亲事了?可有着落?”
  这话可是把阿灵阿问住了,挠头直笑:“这不是没碰到合适的吗?”
  “就像你说的,娶妻是一辈子的事儿,自然得选个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前些日子大嫂倒是想把她娘家幼妹说给我,我从前也是见过她几次的,一直将她当成妹妹看的,这亲事怎么能成?”
  婉宜听闻这话直叹气,她从前未进宫时也是有些闺中密友的,可进宫之后连家眷都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这些人,一来二去,也没了交集:“好事不怕晚,我那五嫂定也是等着你了。”
  阿灵阿笑了笑,实际上心里对自己的亲事并没有抱多大指望。
  钮祜禄一族如今青黄不接的,高门第的好姑娘瞧不上他,若门第低的,他的亲事家里也不会答应。
  将钮祜禄一族上下的祝愿送给婉宜后,阿灵阿冒着大雪就匆匆出宫了,谁知道还没走出去,就见着雪地里有几个人。
  如今天上飘的是鹅毛大雪,外头的天儿更是极冷,哪怕裹着厚厚的皮袄子也架不住寒气直往身上灌。
  待阿灵阿走的近了,只见这雪地里有个女子瘫倒在地,身边还跟着一个手足无措的丫鬟。
  阿灵阿是个热心肠的,见状不免多问了两句。
  瘫倒在雪地里的女子模样清秀,哪怕簌簌大雪飘在她的面上,把她冻的瑟瑟发抖,依旧难掩她那出众的容貌。
  天儿太冷了,这女子说起话来直发抖:“我,我脚崴了,已经有人去叫人了,却不知道为何还没过来……”
  阿灵阿只道:“雪太大了,路难走得很,你怕是要多等一会。”
  谁知道他这话刚落下,就见着不远处有人匆匆而来,那女子喜声道:“人来了!”
  阿灵阿想也不想,就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她,只道:“给你吧。”
  那女子微微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阿灵阿道:“你冻得嘴都乌了,这大氅给你披着吧,如今也没外人在,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这些的,不必讲究什么虚礼,规矩没有身子重要。”
  他不由分手将手中的大氅交给身旁的丫鬟,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并非多管闲事,只是看到这女子与自己妹妹年纪差不多,又是冰天雪地的,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却是失了神,低声道:“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她很快就被扶起送到了永和宫。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德嫔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绣云,前两日德嫔突然晕倒,虽太医说了并无大碍,但她即将临盆,皇上还是不放心,不仅命太医日日守着,更是怕她胡思乱想,说请了她的家眷前来陪陪她。
  按理说今儿本该是乌雅夫人过来的,可一大早乌雅老太太病了,乌雅夫人得留下来侍疾,所以就派了绣云进宫。
  绣云只比德嫔小上两岁,从前家里捉襟见肘的,她什么苦都吃过,后来姐姐成了后宫嫔妃,家里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因此她是更加感念起姐姐的情谊来。
  这不,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德嫔,绣云也顾不上自己的脚踝,当即就红了眼眶。
  说起来,自德嫔进宫后,姐妹两人还从未见过面。
  小时候家里不宽裕,一直以来都是这姐妹两人同住一间屋子的,从小到大两人是什么话都说。
  德嫔看到妹妹,强撑着露出几分笑来:“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将才本宫听人说你脚崴了,可还好?”
  说着,她更是一叠声吩咐银珠请太医过来瞧瞧。
  太医很快就来了,瞧了瞧绣云的脚踝直说要将养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能随意走动,否则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的。
  等着太医给绣云上了药,姐妹两人则凑在一起说话。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德嫔面上皆是笑意,“……他比四阿哥听话懂事多了,想当初本宫怀有四阿哥的时候是整日整日不舒服,他倒好,晓得心疼本宫,不怎么闹腾。”
  说着,她更是道:“这些日子你就住下来吧,等着脚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话毕,她这才要人带着绣云下去歇息。
  可等着绣云一下去,德嫔面上却是笑意全无,她很少有这般模样,当即银珠就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德嫔脸色沉沉:“额娘可真是……好心思啊!”
  银珠不明所以。
  但德嫔心里却是知道的,自家额娘与祖母向来关系一般,平素侍疾的事儿额娘躲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前去侍疾?
  侍疾也就罢了,偏偏还将绣云送进宫?
  原先在家中,绣云比她更为得宠,在乌雅夫人心中,小女儿是样样顶好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她送进宫为奴为婢了,如今见着她享尽荣华富贵,想着将小女儿也送进宫来,好来分一杯羹?
  如今乌雅家靠着德嫔过上了好日子,可距离世家大族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这些日子里,乌雅夫人凭着有个当嫔妃的女儿,成为各家的座上宾,见得多了,自家那点小富贵她就更瞧不上了,想着一个女儿就能得此富贵,若是两个女儿一同侍奉皇上,岂不是更是荣耀?
  德嫔将乌雅夫人那点小心思算的透透的,若换成从前她定会想方设法将绣云送出宫,这人留在永和宫一日,那一日就是个祸患。
  可如今入宫多年的德嫔早明白一个道理,祸患不除,那就永远都在,只有斩草除根才最为保险。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又如何?她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舍得让出去,更别说几年没见的亲妹妹!
  可怜的绣云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她日夜惦记的姐姐早已变了。
  绣云此时躺在床上,对屋内奢华的摆置一点都不在意,问着方才前去送信儿的那个宫女道:“……你可认识方才给我送大氅的那人?”
  她是个极讲规矩之人,那件大氅到了最后也没敢披在身上,临出门之前,额娘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宫中不比家里,说错一句话兴许都会丢了性命,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做的事儿都甭做。
  小宫女如今被德嫔拨过来侍奉绣云,含笑道:“这人是皇上跟前的三等侍卫,叫阿灵阿,是先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宫女们都未成亲,虽在深宫之中,却也为自己日后的亲事担忧,于她们而言,这些御前行走的侍卫那是最好的归宿。
  尚未成亲的阿灵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光是她,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了。
  绣云微微一愣:“那他岂不是永寿宫钮祜禄主子的亲哥哥?”
  小宫女点头称是。
  绣云却是眼神一黯。
  这人可是钮祜禄一族的子弟啊,于佟家而言,如今的钮祜禄一族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像乌雅家而言,钮祜禄一族仍是难以企及的存在,毕竟钮祜禄一族也是皇亲国戚,出过辅政大臣,出过皇后了!
  这样的人,岂是她能肖想的?
  接下来的日子,绣云则在永和宫安心住下了,她并非妄图攀龙附凤之人,每每皇上过来,她根本就不要人提点,只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甚至连声儿都不敢出。
  哪怕她从前并未来过紫禁城,可想也是想得到的,自家姐姐在宫中的日子该有多艰难,当妹妹的怎么好给姐姐添堵?
  绣云好心,但德嫔却不敢掉以轻心。
  这不,这日天气稍微好些了,德嫔就说要绣云坐着暖轿去御花园逛逛。
  说起来绣云来永和宫也有些日子了,可除了永和宫是哪哪儿都没去过,一听说要去御花园自然是高兴的很,她还生怕德嫔为难,听德嫔说无妨后,这才坐着暖轿去了御花园。
  此时婉宜也正好带着两只猫儿去了御花园,冬日里天气冷,胖虎与雪球已经窝在屋子里大半个月了,如今天气暖和了些,再穿上专程给它们做的小袄子,倒也不算太冷。
  胖虎好动,难得玩雪,哪怕身上穿着厚厚的小袄子也是高兴极了,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往前横冲直撞。
  婉宜怕猫儿出事,连连跟在它们身后。
  走到湖边,她难得瞧见有人儿,只道:“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人这般有兴致,出来赏雪景?”
  若不是两只猫儿在屋内闹腾,她也是懒得走这么一趟的。
  采薇眯着眼睛看了看,道:“这人像不是宫里的。”
  芙蓉时常在外走动的,一眼就认出绣云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笑着解释道:“若是奴婢没弄错的话,那姑娘应该是德嫔娘娘的亲妹妹了,说是她进宫有些日子,当初因为崴了脚,一直没出来走动。”
  采薇是个聪明人,只道:“既是崴了脚不能走动,为何又能来御花园?可见啊,不是不能走动,是德嫔娘娘不敢要她出来随意走动的。”
  如今尚在钮祜禄皇后的丧期,不能选秀,待钮祜禄丧期满后,肯定是要选秀的,到时候宫中又要多出来一批女子,这让德嫔很是不安。
  婉宜不想与德嫔有所来往,也没打算往那边凑,就带着胖虎与雪球在梅花树下玩耍。
  梅花树枝繁叶茂,正好将他们挡的严严实实。
  婉宜正与雪球玩的开心,谁知道不远处却听到了什么声响,好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她要小顺子前去瞧瞧。
  小顺子前去一探究竟,只扬声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婉宜也顾不得这人是谁,忙要小顺子前去旧人,冬日里救人不是那么好救的,若是水性不好之人下去,身上的棉衣一沾水,只怕是凶多吉少,她一面要芙蓉去喊人,一面要小顺子去找树枝,看能不能让落水之人抓住树枝,将人拖上来。
  可水下这人穿着厚厚的衣裳,衣裳浸湿之后拽着她不断往水里沉,好在最后有几个会游水的太监过来,齐齐将人救了起来。
  待看清楚落水之人的面容后,婉宜微微一愣。
  这人竟是德嫔的妹妹?
  下头的太监们一个个都是会来事儿的,知道婉宜与德嫔关系一般,当即就有人说要把人送回永和宫。
  送回永和宫?
  若是真把人送回永和宫,只怕就没了!
  婉宜心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方才身边就带了个宫女,如今这人落水了,宫女不见了,若没点什么蹊跷,她可不相信。
  婉宜虽不喜欢德嫔,可也知道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女子是无辜的,只吩咐道:“把人送回永寿宫吧。”
  说着,她又吩咐芙蓉去请太医来,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冷水中泡了这么久,又是昏迷不醒的,很难不出什么事儿。
  众人齐齐称是。
  太医给绣云看过,喝了药,绣云傍晚时候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的绣云还迷迷糊糊的,可仔细一想,想到方才的事儿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一直守着她的芙蓉劝道:“这不是没事儿了吗?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知不知道自己从阎王手上捡回来了一条命,该高兴才是了!”
  宫里头一个个人是什么德行,芙蓉也算看明白了,今日那些太监若不是瞧着她是婉宜的人,只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水救人的。
  宫里头的人命呐,不值钱!
  绣云仍旧在哭,哭的是伤心欲绝,受了寒气,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脑袋更是疼的厉害,却没有心疼。
  方才绣云正在水边看鱼儿,说时迟那时快就被人推了下去,那时候身边就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宫女,不是她还能是谁?
  那宫女是德嫔拨给绣云的,绣云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察觉出来姐姐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她只觉得宫里头的日子难过,人的性子有所变化也是正常,更觉得姐姐永远都是那个疼她的姐姐,血缘亲情这种东西怎么会变?
  芙蓉最不耐烦这些哭哭啼啼之人,当即也没了什么耐性,只道:“这事儿估摸着德嫔娘娘已经知道了,我们家主子倒是不怕什么,倒是你,你打算怎么办?你是永和宫的客人,没道理一直住在永寿宫!”
  婉宜不喜德嫔是一回事,可因为一个与自己无缘无故之人与德嫔为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绣云胡乱擦了把眼泪,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说着,她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道:“是钮祜禄主子救了我吗?”
  待她见芙蓉点点头,这才道:“那我能不能给钮祜禄主子磕个头?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不走的。”
  芙蓉见她还算有点良心,也就答应下来。
  待绣云郑重冲着婉宜磕了三个头,谢了又谢之后,婉宜瞧她眼眶发红,想着前不久婉芳的事儿,只觉得她们也是同病相怜,不由多问了一句:“你这就要回去了?可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出宫是最好的法子,可紫禁城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若是德嫔不点头,只怕你难得出宫。”
  “你既是德嫔的娘家人,也没道理德嫔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出宫了……可若是回去永和宫,你们已经撕破了脸,就更是凶多吉少了。”
  绣云哑着嗓子,正色道:“多谢钮祜禄主子关心,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哦?”婉宜很感兴趣,笑着道:“若是你相信我,不妨与我说说看。”
  绣云一字一顿道:“待会儿我就去承乾宫一趟。”
  婉宜目露欣赏之色,只听见绣云道:“我进宫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德嫔娘娘与佟贵妃娘娘看似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是面和心不和,我将这事儿告诉佟贵妃娘娘,虽不指望佟贵妃娘娘给我做主,却把这把柄送到了佟贵妃娘娘手上。”
  “如今佟贵妃娘娘正愁没有错处拿捏德嫔娘娘,若到时候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这辈子德嫔娘娘都难得在佟贵妃娘娘手上翻身了。”
  婉宜只觉得这是个聪明人,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多大了?”
  绣云低声道:“我叫绣云,今年十五岁。”
  婉宜想到德嫔的忌惮,只道:“可是订了亲?”
  绣云摇摇头。
  婉宜倒是想到了阿灵阿,可说亲这种事不能光讲究盲婚哑嫁,得看看彼此的意思,但站在她的角度上来说,绣云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模样出众,敢爱敢恨,聪明伶俐,与阿灵阿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真说哪里不好,那就是她是德嫔的妹妹。
  不过如今瞧来,绣云心底有没有将德嫔当成姐姐还不好说。
  她心里有了主意,却没多言,派了小顺子送绣云出去。
  绣云去了承乾宫一趟,如她所预料的一样,佟贵妃虽见了她,听闻她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很是感兴趣,不过却还是淡淡道:“……凡事都讲究‘证据’二字的,你这空口无凭,也没个人证物证的,叫本宫如何替你做主?”
  “况且本宫从前也时常听德嫔说起你,说你们姐妹俩一块长大,感情甚好,德嫔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你自己落水吓糊涂了,所以记错了事儿?又或者你这些日子对那小宫女不善,她存心想要报复你?”
  “本宫看啊,你先回去,找德嫔说清楚,若是真有这种事儿,本宫肯定是要替你做主的。”
  呵,这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若真再有这种事儿,那绣云就变成了亡魂,她又怎么替人家当家作主?
  她甚至巴不得德嫔来个鱼死网破,这样德嫔就有把柄在她的手上了。
  绣云最后是失魂落魄回去。
  德嫔不傻,知道大家虽心知肚明,可这时候撕破脸没有好处,假模假样关切了几句,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了那个小宫女头上,更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不能声张,她会偷偷处置了那小宫女的。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评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