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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迎亲(二)


  正当时,红日西沉,风沙渐暗。闻得夜枭愁绝,蹄声阵阵,一片绿荫遮蔽处,隐约现一马一车,那马四蹄精健透出一股剽悍之气,淡金毛色,在余晖的映照下更甚。
  一红装少女,带着斗笠,挥舞着鞭子驱赶马匹。身后拉着一辆蓝缎马车,缎面上落着几片枯叶,随即又卷入风中——
  马车晃悠悠的前进,苏恒昏昏沉沉,意识越发发模糊混沌。
  只觉面颊,清风徐来,千叶作响,不知不觉竟置身与一片竹林,身旁一阵窸窣声响,忽而跃出一只毛发雪亮的红狐,昂扬着头,雄赳赳的从他面前走过,苏恒试图抓住他摆动着的狐尾,他却一溜烟的跑掉。
  苏恒循着红狐的印迹,来到红叶亭,台痕阶绿,四周挂着纱幔,隐现一人玲珑身形。
  微风轻抚,纱幔轻撩,露出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正在将一壶清茶,倒入玉盏中,十指纤纤摩挲着杯沿。
  “客从远来,奉茶!”帘中人朗声道,顷刻间,那玉盏便稳稳当当,落入苏恒手中,杯中的茶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茶水四平八稳,未有一丝波动。苏恒轻啜,顿觉提神醒脑,先前混沌,去了八九分。
  “好茶,只是阁下似乎是从哪里见过一般,为何三番四次引我入梦?”
  苏恒直接言明,此人并非精怪一类,正义凛然,只是每次出现多遮遮掩掩,不愿正面目示人不知是何意。
  “聚散终有时,我只是公子心中的执念,待公子认清自己的心,我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去吧,你还要做更重要的事——”
  那人话音落下,无故刮起一阵大风,纱幔飘扬,红叶亭只剩下冒着热气的茶具,仿佛那人未曾来过一般——
  苏恒便觉全身通畅无比,鼻翼间尽是那神秘人赠送的茶香,如丝如缕,不可断绝。
  他猛然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处在一四四方方的马车里,在一旁假寐的楚楚见他醒来,慌忙移动到他身旁。
  “水……”苏恒嗓子疼的冒烟,不由自主道。
  楚楚慌忙将水递到他嘴边,苏恒试图动弹手臂,却发现左臂生疼,像是被撕裂一般,无奈只得任由楚楚喂他。饮了水后他在楚楚的搀扶下撩开门帘。
  只见小七带着斗笠,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日暮下,云氤漫漫,将天地渲染成一大片橘红,层林尽染,崎路迢迢。小七看到苏恒醒来,拍拍他的右臂。
  “放心吧,幽州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云大人是幽州知府,他定会帮我们时刻留意夫子。我现在决定立马赶回燕阴,恐我三叔谋反,须得尽快知会我父王。”小七策马扬鞭,目光没有一丝迟疑。
  眼见幽州的山头早就没影踪,自己又全身无力,回去也是惘然,不若听取小七的安排。
  苏恒点点头,这时苏恒猛然看到,山坳处蛰伏着几个汉子,正和一个身形瘦弱,布衣长袍的人拉拉扯扯。一看就是山贼,在山头自立为王,打家劫舍。
  小七与苏恒对视,想到他们三人尚自顾不暇,哪有余力管辖别人,小七一咬牙,疾驰而去。
  那瘦弱书生的求救声,渐行渐远。
  周朔眼瞅着一辆马车挂着一串金玲,摇曳风中,叮当作响。立马招手求救,半晌却被无视,顿时心灰意冷。
  “你是不是傻,快些把银两老老实实交出来,本大爷就饶你一条贱命,要是再不交出来,我就把你这张小白脸划花!”黑壮大汉铁塔般,四方脸上露出凶狠的恶颜。
  周朔双脚悬空,被他提在半空,仿若纸片,飘来荡去的弱不禁风。
  “二哥,方才不若劫那四轮马车,俺瞅着那驾车之人,衣着华贵,他们又是从幽州境内赶来的,必然是大家,哪像这等书生,一看就没什么油水。你再提溜他几下,别折腾过去了,又背负一条杀人罪。”黑壮汉子,听到瘦子所言,一把将周朔扔到地上。
  “真是晦气,一点银两没捞到!”
  “多谢英雄饶命之恩,就此别过。”周朔虚惊一场,暗自庆幸,幸得这两个山贼憨气,这等深山老林,谁敢把银票,正大光明揣在身上,他早就将银票缝在里衣里,任他们怎么搜,也找不到。
  黑壮汉子却将大刀架在他脖颈。“我兄弟俩守株待兔半日有余,无甚收获,见你着书生也这般寒碜,不若同为兄弟二人同做山贼,虽打家劫舍不甚光彩,但总是衣食无忧。”黑壮汉子游说道。
  书生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他虽不济却也不至于落到当山贼。
  那黑壮汉子见他不应承,双目瞪的浑圆,挥刀就要砍下。说时迟那时快,一记飞鞭,将大汉那刀卷起扔在一旁。
  大汉眼见岩石上站着,一威风凛凛,着一身红装的姑娘,她手扣在檐帽上,随即揭开斗笠抛掷子啊半空中,身姿敏捷的将黑壮大汉擒获。
  “啊哟,姑奶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黑壮大汉跪地求饶,那一旁的瘦子见状也顺势跪地。
  两人匍匐的趴在小七脚前,小七望向一旁早就吓得面色苍白的书生,抖如筛糠。
  “书生,你别抖了,快些起来,这帮贼人已经被我制服。”小七含笑,正欲扶起那书生。
  书生猛然抬起头,眼神里却不是恐惧,而露出狡黠的微笑,小七大感不妙,正欲握紧腰间的鞭子,书生长袖一挥,小七便觉鼻翼间一股浓香,随即昏死过去。
  小七鼻翼间充斥着浓烈的酒香,她眯着眸子隐约看到三人正在饮酒,那瘦弱不堪的书生正坐在主位,红光满面。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眸,发觉自己正被人结结实实绑在架子上。苏恒与楚楚皆被绑在着。
  “醒了?还真是女中豪杰呢,若非我大哥有些伎俩,还擒获不了你这小娘子,眼瞅着着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吃人一般。”那黑壮汉子凑上小七跟前,迎面便是腥臭的酒气,小七嫌弃的别开脸。
  “你这书生,我等见你在外求救,好心救你一命,你倒好恩将仇报,同那贼人串通一气,将我三人伏了。”小七不由懊恼,早知不那么多事,一时心软竟着了别人的道。
  周朔闻言,哈哈大笑,放下酒坛,走向他三人。“世人容不了我,我从小孤苦无依,受尽苦头,险些被那些所谓的同窗近邻害死,亏得我命大,泥石流亦无法将我活埋。幸得我这兄弟二人,虽面恶但对我是极好,比起那些乡亲好上百倍。”他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复又掂起酒壶。
  “大哥,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你看我从那半死不活的小子身上搜刮到什么东西。”瘦竹竿掂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看起十分有份量。
  苏恒意识又开始混沌,脸色苍白,半天不得一言,奄奄一息的躺在架子上。又再次踏入那片怎么也走不出来的竹林,交杯换盏,琴音环绕——
  周朔伸出玉指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放置着数目客观的银票,他们从未子啊此山头见过这么多钱,下面压着几封书信,上面写着吾儿亲取,字迹飘洒俊逸,应出自那半死不活的青年之父。
  最下面压着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周朔看到那上面清晰印刻着一个「恒」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字,齐国燕阴巡捕。
  周朔顿时满头大汗,他大步走向那昏死的青年面前,见他五官俊朗,身材健硕,孔武有力。
  若不是左臂受伤定然也是能打之人,此人莫不是朝廷命官,劫持捕快,这罪责可不小——
  “大哥,这是那小子的佩刀,你看着剑身就华贵异常,那小子虽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搞不好是什么贵公子,至于剩下两人想必一个是贴身丫鬟,一个是护卫……”瘦竹竿拿出一柄银色的剑,递给周朔过目。  周朔头上早已经汗津津的,若他三人是燕阴的捕快,那他兄弟三人可就算是自投罗网,本想着碰到金主了,谁知竟是个祸害。
  他手有些抖索的接过那把银色的剑,光看花纹繁琐至此,便知晓不少一般俗物。
  使劲把了几下竟一下也拔不开,直到看到剑柄刻着「易」字,他的脑子轰隆一声,这不是古书上曾经记载的上古宝剑吗,先王赠与苏相,后苏相不幸身亡,一直被当朝琴王收藏。
  莫非自己劫持了琴王?周朔汗如雨下,可是观察那半昏不醒的青年,正值青年,与朝中琴王年纪不符。
  “你三人是官差?为何来到漠北境内,还不着官服?”周朔心里七上八下,试探性的问道。
  小七扬头,不屑道:“我等乃是燕阴巡捕,出外办差,你若是识相,便将我们三人放了,不然你知道挟持朝廷命官的下场,怕是你这山头都要被瞬间夷为平地。”
  小七没有好气,眼见夫子下落不明,苏恒重伤不醒,楚楚又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自己还让他们身陷险境。
  那瘦竹竿闻言,眸光精闪,尖细着嗓音道:“大哥,他们是朝堂命官,这可了不得,谋害朝堂官员可是重罪,我们这次,想放他们也放不了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们都杀死。”随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楚眼泪汪汪,不知为何这些人绑着他们,他柔嫩的手使劲摇摆苏恒的衣摆,苏恒尤是白死不活,没有一丝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