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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苗疆往事(二)


  “你看看天空,此时阴云密布,定然要迎来一场暴雨,蚂蚁们的家处在低洼之处。他们感应到大雨将至,便提早搬家,避免毁于一旦。对了小花猫你叫什么名字,我可知我是谁?”
  齐笙俯下身来,为小花猫擦掉脸上的灰尘,渐渐露出她的真容,年纪虽小,但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若是成人定然倾国倾城。
  小花猫撅起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别的小朋友都说你是齐王宫里的皇子,金贵弹丸,还是个小霸王,动不动就打人故而他们都不敢接近,可是夏儿今日一看,哥哥并不是坏人呢。”夏儿眨巴着眼睛,长睫扑朔,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齐笙皱眉,自己竟被人说的如斯恐怖。怪不得同龄人看到自己仿若遇鬼一般,不知这些谣言是谁放出去的,还是自己常年孤僻在此,让人给误会了。
  齐笙伸手刮了下夏儿的鼻尖。“小机灵鬼,你倒是有主见,旁人说的你不信,亲自到此一探究竟。让我说你什么好。”夏儿顺势牵起齐笙的手。
  “哥哥,我能和你做朋友吗?我其实和你一样,他们知道我是郡主,就不愿意跟我玩,生怕得罪了我迁怒于父王母后,惩戒他们。可是我只想和他们做朋友,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身份与他们的异同。”说着将柔嫩的小脸贴近齐笙的大腿,齐笙慢慢察觉衣袍沾染些许的湿意。
  他托起夏儿的脸,笑容徐徐展开,像是绽放的蓓。蕾。潋滟的桃花眼,灼灼其华。
  “夏儿,你放心日后哥哥定然护你平安长大,让你做世间最快乐的公主。”少年的承诺那么单薄,仿佛一吹就散,齐笙此刻只觉得心有一丝寄托。
  咔嚓,平地一声惊雷,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齐笙将夏儿揉入怀中,两人笑的咯咯作响……
  水镜渐渐变得模糊,苏恒脑海中还残留着他二人悦耳欢快的笑声——
  “那少年便是笙王小时候吧,至于那垂髫少女……”苏恒不禁疑惑,他往日同琴父进宫时,与笙王打过几次照面。
  笙王生的十分美丽,那是一张比女人还要娇美的脸,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
  只消望上一眼,便让人沉浸其中,难以忘怀。他的嗓音悦耳动听,低沉而温柔,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噙着笑意,让人心升好感。
  琴父却是极其不待见他,他二人见面琴父往往只是点点头,对他视而不见。
  苏恒至今弄不明白,琴父向和善,对自己的弟弟何故一副倨傲厌恶的姿态。
  而齐笙向来不介意,无论齐长琴态度多么恶劣他始终保持谦逊的微笑,从不顶撞,或者抱怨,难道他二人演变成如此境地,实则另有隐情。
  虞轻弧扬手,又施一方水镜。“那垂髫少女是夏姬,便阿银的亲生母亲……”
  此刻镜中浮现一娇俏丽容,对着菱镜自怜,红唇轻扬,欲语还羞。
  身后站着一穿描金缎衫男子,容颜亦不在她之下。一双桃花眼,波光荡漾,英眉挺鼻。
  齐笙替夏姬开了青丝,分为三股。将发儿轻轻的梳理好了,即熟练的行挽髻,片时梳成一个时样巫云。
  又替她簪了钗环,鬓角斜插一株海棠,衬托夏姬的面容更加柔媚。仿若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
  夏姬左右看看,笑道:“没想到表哥还有这手艺,日后成了亲,嫂子不愁无人梳头。”
  齐笙面色一红,按着夏姬的头,望着镜中人,女子容颜俏丽,男子修眉凤眸,二人眼神间依稀有些相似,毕竟带有血缘关系。“此生只愿同夏儿梳头,别人是不肯的。”
  说罢又拈起眉笔,轻屈小指……新月远山随意扫,画眉谁说尚无郎……水晶帘下的二人依偎在一起,夏姬轻笑,悦耳清脆,绕过一排竹林。
  一日齐笙无意提起,集市上盛卖的糖葫芦,红艳艳,又甜又酸,不由有些怀念,现在时常窝居在月龙居深居简出,再也不得见集市繁华景象。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知道表哥不愿出门,只同自己一人来往,十几年对自己宠爱不减。
  夏姬转动小脑袋,灵机一动,决定跑到集市为齐笙一个突发奇想买糖葫芦……若非齐笙的嘴馋……夏姬一片好心,便不会碰到英俊魁梧的苍梧……亦不会芳心暗许……
  苍梧,苍家世代为苗疆武士,习得一身好武艺,他不同齐笙总是一副楚楚动人,温文儒雅的模样。
  一身凛然正气,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野性。两人先是误会,后来误打误撞知晓的对方的身份,像所有世间男女一样,相知,相爱……
  齐笙终是发现他一手宠爱的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甚至离他越来越远,他站在花丛中,远远的望着依偎在一起的璧人,小指微微颤抖,他双眸淬出火焰想要将苍梧燃烧,一种前所未有的妒意——
  “表哥,你说我穿这身好看吗?”夏姬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冲着一旁正呆滞望着窗外的齐笙。
  窗外一株石榴花,开的十分灿烂,他转身望向正在试嫁衣的夏姬,一身耀眼红衣,灼伤了他的眼。
  齐笙扬起修长是食指,指着窗外的红石榴花道:“表妹之容,举世无双,连这红石榴花都有些嫉妒你呢。”
  夏姬闻言托起下巴,表哥总是那么会说话,连溢美之词都同人不一般。“你是哪里看出来它在嫉妒我?”
  齐笙轻笑。“看是看不出,只是曾记杜郎有诗云:红裙妒煞石榴花,表妹如此芳容,岂不是让榴花妒忌?”他虽表面说的轻松,但知表妹离他越来越远,心口堵的生疼。
  这不由让他想到那个远在燕阴京畿高高在上的王者,他曾用胡须摩挲着自己的,说他最喜欢的孩子便是自己。
  可是那个王者最终将自己和母亲送回母国,以来稳固他的政权。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又哭又闹。
  “怕是这世间,没有人会像表哥一样说话,苍梧是个大老粗,肚子里也没有半点墨水。他从不会说这些诗词,可是我独爱他粗重有细……对了表哥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以表哥的容貌地位,在苗疆可有大把姑娘趋之若鹜……”夏姬扬起清亮的眸子,好奇问道。
  自从懂事以来,表哥总是深居简出,从未见到他同任何女子来往,也无甚亲密友人,真好奇未来的嫂嫂会是怎样的人——
  齐笙沉默,女子?似乎自己不曾对女子动情,少时在王宫满眼都是那金冠斜带,一身蓝袍,嘴角轻扬,冲着自己坏笑的二哥。
  他总是嘲笑自己像个女子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带领弟弟们欺凌自己。
  可是自己这些年依旧对他念念不忘,不知二哥现如今如何,是否也娶了亲。想到此,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都渐行渐远。
  “表妹,我身子有些不适,晚点再来看你。”齐笙面色惨白,走出别苑,虚脱的靠在墙边,身子颤抖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注定要鳏寡孤独,了却一生。
  十指微微颤抖,紧紧咬着下唇,眼角划过晶莹的泪珠,轻碰嘴角咸咸的。
  齐笙挥起狼毫,饱沾浓墨,想起昔日表妹娇羞俏丽的姿容,半晌未落一笔。
  今日本是夏姬同苍梧大婚的日子,他本想作一副画赠与表妹。
  可是他胸口堵的生疼,右手都在颤抖,此刻表妹应是上了新轿,昨日表妹差人说是自己出嫁的发髻要让自己梳。
  齐笙婉拒,眼见伴随自己长大的夏儿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他的手就发抖,怎么还能梳理发髻。
  外面响起轻扣门的声音,侍女轻声附门道:“殿下,今日郡主大婚,莫要耽搁了时辰,郡主一向与殿下交好,一早便千叮万嘱,莫要忘了赴宴。”
  齐笙挥毫的手,顿了顿,浓墨的汁液散落在绢帛上,晕染做一片。他做不到,他根本无法接受,此刻心烦意乱,胸口更是堵的生疼。
  “郡主,你怎么来了……”屋外响起一阵吵闹声,奴仆们齐刷刷,跪满阶台,有人轻轻推开齐笙的门扉。
  微风拂面,吹动发丝,来人着一身火红嫁衣,若振翅欲飞的红蝶,夏姬面颊微微红,没有盘髻,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身侧,一如她乖巧的模样。
  “夏儿,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怎么来了……”齐笙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笔杆从手中滑落,绢帛只剩下一片墨滴,砚台被他的动作牵引,墨汁左摇右晃。
  夏姬顺手扶稳砚台,和熏笑着“昨日差宫女屡次请哥哥为我盘发,说是哥哥身子不适,这才来瞧哥哥。”夏姬伸出玉手轻轻执齐笙的手,一如当年大手牵小手。
  只是时过境迁,二人皆已成年,今日又是夏姬嫁人的日子。
  齐笙远远看到苍梧,站在一株石榴树下,穿着一身喜服,面容沉静,目光深邃,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想必性子是极沉,任由夏姬大婚之日还这般胡闹。
  宫女向檀几剔起银灯,昏暗的室内倏的通亮。引夏姬坐在妆台前,开了芙蓉镜,红木梳穿过她发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夏儿,你一小便同我说喜欢自由,你可知嫁给苍梧亦再也没有了自由,日后你们定然要接管苗疆,你为后他为王,永远禁锢在这深宫。”齐笙尤不死心,他不愿轻易放手。
  夏姬却笑了,亦如当年般笑的纯粹。
  “哥哥,你是不知道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全心全意,时刻担忧他是否穿的暖,吃的饱,想着为他生儿育女……”
  夏姬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腹部,眼神变得柔情似水,是齐笙从不曾见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