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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仙尘诀(五)


  离镜踌蹴不言,半天无奈道:“仙君一向谨慎,不知为何会贸然出山。方才跟随你来的途中我就发觉仙君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此刻似正在往云莱城赶,简直不可置信,没想到我还能与仙君重逢,只是他这么做,怕是云莱万物凋零,再难见往日生机。”离镜明亮的眸子倏然暗淡下去。
  “为何云莱万物生机和玉虚仙君有着莫大的联系,这其中究竟又有什么缘故?”小七进一步追问。
  “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过仙君因触犯了天条而被禁锢在云莱山内?”小七点点头,立镜继续道:“那日仙君立在一株桃花树下,桃花灼灼,仙君一身粉衣,发如清檀,仙君之容亦不亚与桃花。
  瑶姬得见一时对仙君痴情不已。仙君为九天上仙,早已绝情绝欲,注定无悲无喜,自对瑶姬无感。
  瑶姬多次求爱无果,怪罪仙君无情无欲,一怒之下陷害告仙君调戏了她。
  一纸状书通达天界。群仙窃笑,什么九天上仙,端的清高,也不过是一个登徒子!
  天帝虽有不解,无奈言之凿凿,只得将他发落到云莱山面壁百年,上清仙君唯恐人逃脱。
  奏请了无量天尊,无量天尊将来玉虚天脉根植在云莱山脚,云莱山上的一草一木与玉虚息息相关。
  若玉虚贸然出山,则万物凋零,仙山不再。
  “这个太……匪夷所思……如此惩戒闻所未闻,听你说玉虚既然已经绝情绝义,为何又会调戏灵族瑶姬?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离镜点头“不错,仙君蒙受不白之冤,也不知一向宠爱他的上清仙君为何会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这几十载离镜尤想不开。
  “当年瑶姬年幼,初见到仙君真容,便心升爱意,仙君自不待见她,她便自生一计谋,谎称仙君轻薄她,因此白白困在云莱几十载,现如今亦不知何故,从云莱禁地下山。”
  提到这个瑶姬,小七有几分印象,当初燕阴残忍的挖心人便是瑶姬所为,只是没想到她亦是为情所伤之人。
  况且她暗恋之人还是远在九重天的玉虚仙君,可望而不可即,为得到心上人的垂怜竟酿成大错。
  “那后来呢?这个瑶姬前些日子在燕阴可是大肆杀戮,灵狐嫣然舍命相护,我们才没有让她魂飞魄散,只是不知她现如今在何处?自从那日后便再没有瑶姬的消息。”
  离镜叹气道:“你们虽放过她一命,但她杀人食心,证据确凿,已犯下滔天罪行,天帝念及灵蛇一族世代为天界守护神,青雉已被打回原形,千年道行毁于一旦,蛇姬固残忍但她身怀六甲,麟儿诞生将即,便延迟了处死日期,带她诞下麟儿方施刑罚。此刻应还在天牢中。”
  “简直是愚钝,为了一个凡人不惜连自己的修为都不要,凡人修得仙体少者百年,多则千年,兄妹二人皆犯一样的错误,可悲,可叹……”
  一旁的暮商冷不丁来了一句,他酿尽一生酒,唯独酿不出忘情酒。
  若能酿出,世间少了多少这般愚钝痴迷之人,自己亦为其中一人。
  “这么说的话,我们要快些找到玉虚仙君阻止他再远离云莱,不然万物凋零,云莱仙山就成为一座死山,追悔莫及。”小七望着那些横七八束,萎靡不振的花朵着急道。
  离镜却不做声,望着一旁的暮商,暮商挥手,蹲在地上,双指插入地缝中,地缝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肥沃的土壤也变作乌黑,仿佛龟裂的皮肤,一碰便迅速恶化。
  “这?为何连着土壤都发生了变化?”小七惊讶问道。
  “此处乃是齐国极南之所,下面直抵冥界,云莱仙山与冥界一直处于此消彼长,相互克制,一方弱则另一方强,云莱仙气流失全部注入冥界,滋养万千鬼灵。
  所以云莱万物将在三日内全部凋零溃败,若你们不能将玉虚劝回云莱则万物凋零,不可逆转。”
  说罢暮商脚底彼岸花开,绵延十里而不绝。漫天花瓣零落,小七他们看到三日后的云莱,万物枯竭,河川流尽,生物垂死,十月流火,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蔓延之势,猛烈异常,不出半月将会波及整个齐国,小七离镜大为吃惊,不由疑惑暮商究竟是何人,为何能预料以往之事。
  忽听到一阵刀枪斧钺之声,一帮捕快举着火把看清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擅长府衙后院!”小七离镜背靠而立,严阵以待。
  “暮商你躲到我们两个身后……奇怪人呢?”小七话说到一半,却不见柔弱的书生,只见漫天飘零着彼岸花,像血一般打在她脸上,凉凉的伴随着血腥浓重气息。
  “冥主现身,彼岸花开,绵延十里而不绝。”离镜喃喃自语道,随即两人与捕快打斗,尽快脱身,告诉苏恒他们即将面临的灾难。
  暮商走出后院,绕到一间精致的楼阁,其间檐牙高啄,屋檐斜飞,踏入房间内,铜炉焚着降香,花瓶上插内插着稀疏的梅花,清香扑鼻。
  已经有人恭候多时,那人着月白长衫,束着长发,眉目舒宁,不逊梅雪,正执白色棋子,自顾自的落子。右手折扇轻摇,看似漫不经心。
  暮商瞥了她一眼,便执起黑子拦下白子欲成的龙头,眉间似不快道:“你怎么又来了?白樱你已经非我冥界之人,为何还要横插一道。”
  棋盘上杀机毕露,唤作白樱的女子却不徐不慢棋子落下,破了暮商的横手刀锋。
  “现如今你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我任由你胡闹,这人世间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你知道玉虚下山虽与云莱万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最终最主要的还是与你有关,你竟妄想冥界吸收仙山千万年聚集的仙气,来滋养冥界鬼魂。云莱乃是齐国命脉之所,动其根基,离灭国不远。”
  白樱难以置信,是她在百年前将垂死的暮商带到冥界,让他得意重生,成为冥界新主,可是没有想到他竟会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
  暮商粲笑:“白樱,这些年你游历三界,终日与那些所谓的仙君混在一起,想必也被同化了。你还不明白吗?冥界之人永远只能躲藏在黑暗中,为道士法师驱赶,妖类哪怕是善良的也不得善终,凡人畏惧,神仙厌恶。
  我成这样子还不是拜那高高在上的天君,他明明知道我与他血浓于水,让我在天界成为最卑微的天奴,只能远远的看着弟弟们。
  不能与之相认,从那时起我便立誓,终有一日打破这所谓的仙规,我要重新制定法则,让人神妖之间再无间隙!你可知我为之下了多大一盘棋?费劲了多少心血!”
  白樱为之震慑,思索间,手一抖竟下错了一步。让本身胶着的局势,一股脑倒向黑子那方,白子呈现颓然之势。
  白樱正欲补救,暮商按上她的手腕。“落子无悔,你这些年还学会耍赖皮了!”他眉眼微微上挑,每一个表情都是触目惊心的美。
  白樱叹气,只得认输。“你这么做是逆天而行,若是天君知晓,定是不容你,若是再迁怒冥界,我万千鬼灵岂不是遭殃。你难道没有想到这些吗,要知道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白樱仍是劝诫,希望能让暮商回心转意,放弃这么疯狂的设想。
  暮商嘴角梨涡隐现。“呵呵……天君怕是自顾不暇,这些您九重天上的仙君逐一触犯天条,仙规,难道你便从未想到过为何会如此凑巧吗?
  九层高台,积于累土,这场棋局早就开始了,白樱我们翘首以待,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白樱闻言,犹如一盆冰水淋身,透心的凉。看来暮商远远比她想象中城府之深,她所赐予他的他不仅灵活运用,甚至青出于蓝,已经超过她所掌控的范围。
  “如此执迷不悟,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孽障,当年我出手救你可不是让你这般不知所谓,公然与天界对抗!自古邪不胜正,你终将我冥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白樱美目斜飞,扬起折扇。
  暮商面沉如水,嘴角隐现一丝笑意:“你这是与我玉石俱焚的架势,我念你曾有恩与我,知你在我背后做了不少手脚,未曾怪罪于你。
  你倒好,明知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偏惹得我雷霆大怒!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带着我最后的仁慈,带领你的族人远离三界之内,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暮商桑声音沉稳,即使是生气依旧是一副文质彬彬,保持他最后的风度。
  “不需要你的怜悯,此时皆因白樱眼拙,竟未看出你的狼子野心,铸成大错,愧对上一代冥主,定当手刃于你。”白樱长发飘飘,与暮商对视,说罢打开折扇,盘旋到暮商周围。
  “哼……自不量力……你想死我便送你见先主……”暮商脚下彼岸花开,片片如雨,铺天盖地的席卷白樱而去。
  不知何故,青天白日,忽而风雨飘摇,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棂上,寒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苏恒望着晦暗的天色,扬手关起窗子。易行云点燃红烛,屋内方明亮起来。
  他衣角挨擦一株绿油油的吊兰,顷刻间吊兰失去生机,变成一堆枯草,打起卷边,恹恹的垂着头。
  易行云惊讶的合不拢嘴,揉了揉眼睛,似乎自己方才眼花了……
  倚在窗前的苏恒不由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一会刮风下雨的,这会怎么九月不到还飘起了雪?”
  易行云闻言也探出头来,果不其然初似柳絮,继而大如鹅毛。
  扑面迎人眼花,片刻的功夫满道堆积,马蹄滑溜。楼台殿宇,霎时间银装素裹,草木山川,尽是玉尘土铺就。
  富贵家红炉暖阁,频频斟美酒驱寒。贫穷汉子少米无柴,恨怨苍天无眼。求学儒士,不用明灯,映雪读麟经。烹茶韵士煮雀舌,何须甜水。
  一旁端坐的玉虚闻言,面色一僵硬。复又眼神哀婉的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清的南歌。
  店小二很是周全,不到片刻功夫蹬蹬上楼,为他们沏上一壶松罗好茶。众人饮茶,顿时神清气爽。
  “敢问仙君,南歌是否有什么过往,他为云莱弟子,却不像云莱弟子反而嗜血成性。瞬间将那群匪众秒杀,手段之凌厉,让人胆寒。但他同我二人说话之时却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这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