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响着细微风声，还有说话声。
是程容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话，“知萧，你快点醒来，你家的小辞发疯得更严重了。”
小辞怎么了？
发疯？
发疯严重？
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小辞还发疯？
顾知萧心里一阵担心，想要去看看小辞。
于是，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纯白颜色的天花板，感觉头还疼，已经缠着绷带。
他想动一下，发现动不了。
手脚上了石膏，脖子被固定了，无法动弹。
他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坐在一边的程容，头一次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头发凌乱，下巴有胡渣，有黑眼圈，好像很长时间没睡觉。
“容哥……”
沙哑地发出了声音，喊了程容一声。
程容立刻凑近过去，满脸惊喜地说，“你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
“昏迷了一个星期，是脑里出了血。”程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顾知萧转动眼珠子看向程容身后，没看到盛天辞，整个病房只有他和程容两人。
“小辞呢……”顾知萧问。
程容目光复杂，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盛天辞那边的情况，最终还是说出来，“小辞发病严重，已经出现攻击行为，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顾知萧情绪出现波动，挣扎着要起来。“不行，不能让他在那种地方，那种地方会让小辞更加发疯的。”
他不在他身边，无法控制他的病情，他会更加疯了彻底，会走上绝路。
他必须去他身边，让他确认他还活着，确认他在身边。
程容说，“不行，你骨折太多，不能行动。”
“接他出来，让他过来，让他看看我……”顾知萧说。
“不行，他要是给这家医院添麻烦。”
“这不行，那不行，容哥你说有什么办法！”顾知萧情绪烦躁，沙哑着大声说。
程容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去，你坐轮椅，我推你过去。”
顾知萧说，“不，现在就去，现在坐轮椅过去！”
程容见他非常固执，不顾身体要去。
他说，“知萧，你现在要去的话，可能会让伤势更严重。”
“我不在乎！”顾知萧目光坚定。
程容只能找来轮椅，一个人搬不动打着石膏的顾知萧，只能找人来帮忙。
顾知萧坐在轮椅上，一坐下就很不舒服，疼又难受。
但想到盛天辞在精神病院承受的痛苦，就觉得自己这样的痛苦只是小痛苦。
出了医院，往附近的精神病院去。
顾知萧心情紧张，小辞经历治疗后变成了什么样的？能认出他吗？
进了精神病院后，来到盛天辞所在的病房，是面积很小的单人病房。
精神病院住的人都是疯子，都需要单独关起来。
顾知萧从门上玻璃看到了盛天辞，他昏迷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手脚被带子束缚着，无法动弹。
医生告诉顾知萧，“盛先生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再继续进行治疗，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顾知萧一听怒道，“你们怎么治疗的，就不能温和点治疗吗？”
“温和治疗只能针对轻度精神病。”医生说，“他那种重度精神病，需要进行强力治疗。”
顾知萧说，“我要进去看他。”
“不行，他才昏睡了过去，一点点动静都能让他醒来，发疯得很厉害。”医生说。
顾知萧固执地说，“我保证我进去后不会让他发疯。”
程容对医生说，“开门……”
医生开了门，程容推着顾知萧进房间里。
顾知萧坐的轮椅已经靠近床边，近距离地看着盛天辞苍白的脸庞，心疼得眼眶红了。
“小辞……”
他轻声开口，“我听说你醒来找不到我就发疯了，我就过来找你了，带你回家。”
盛天辞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侧头看向顾知萧，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看着他，好像在看着毫无生命的物体。
“小辞……”
顾知萧看到他这样，愣住了。
盛天辞看到程容，也没有表情，眼神依然空洞的。
顾知萧问医生，“他怎么了？”
“经过电击治疗，让他的大脑受到了影响……”医生说。
电击治疗，刺激他的大脑，是治疗精神病的常用方式。
有优点，也有缺点。
顾知萧皱着眉，十分不喜欢盛天辞接受这种治疗方式！
太残忍了！
顾知萧问，“大脑受到影响是指……”
“记忆和认知还有智力都会受到影响，出现倒退情况。”医生说。
顾知萧的情绪变得暴躁起来，“谁让你们对小辞用这种治疗方式啊！是谁啊！”
医生说，“他那种情况需要进行强制治疗。”
“强制治疗也得需要我们的同意！”
医生没说话。
顾知萧让医生走，转头想伸手握住盛天辞的手，但自己手骨折，打着石膏，动不了。
只有眼珠子能动，能说话。
“小辞……”
顾知萧眼眶越来越红，开始掉泪，“小辞，对不起……”
盛天辞一直处于幻觉中，看着猫萧萧在周围跑着，突然死了。
看着顾影帝在舞台上突然倒下，死了。
还看着十八岁的顾知萧在悬崖上坠落，死了。
幻觉中的顾知萧各种死法，已经让盛天辞没有力气去发疯，只能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一切。
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没法分辨，认为他是幻觉。
他承受着幻觉的痛苦，还要承受着心声噪音的痛苦。
接受了这家疯人院所有疯子的心声，还接受了大范围的心声。
不停地刺激他，让他头疼厉害，疼得更加没力气去抵抗。
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小辞……”
顾知萧喊了一声，盛天辞只看着，没有做出反应。
顾知萧想摸摸他，但他手被打石膏，无法做出灵活动作。
他只能和盛天辞对视。
看着盛天辞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有时候觉得他失明了。
顾知萧不知道他看到自己有没有认出来，看他的样子，总让他觉得他认不出来。
顾知萧突然想起他以前发病的样子，总说看到幻觉，在幻觉里看到自己的死。
“小辞，看着我的眼睛。”顾知萧稍微大声说。
盛天辞还是没有反应，不管顾知萧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目光空洞，神情呆滞，躺着在床上不动，好像成了植物人。
顾知萧心情越来越难受，他的小辞变成了这样，有什么办法救他？
用心声不停地喊他，他还是没有反应。
有什么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