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过来说，“探望时间到了。”
顾知萧对程容说，“他不喜欢这里，我要带他回家。”
程容说，“带他回家，看他这样，带回家了怎么照顾？”
顾知萧沉默，如果自己没出事，他不会变成这样。
想要时光倒退，改变悲剧。
程容说，“先让他住在这里，我会跟医生说，别再对他进行强制治疗了。”
顾知萧转眸看着在病床上的盛天辞，不想听程容的话，想现在带他回家。
顾知萧看着自己这副模样，痛苦地下了决定，对盛天辞说，“小辞，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接你回家。”
程容推着顾知萧坐的轮椅，正要离开这个房间。
在病床上的盛天辞突然沙哑地叫了一声，“别走，别走……”
顾知萧一惊，想要转头，脖子被固定着无法转头，程容连忙移动轮椅，让他看了过去。
顾知萧看到盛天辞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崩溃和绝望。
“别走，萧萧，别丢下我……”
盛天辞哭了出来，哭得很大声，像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样。
他陷入在暴风雪的幻觉中，看到了顾知萧在远去，正在远去。
十五岁那年，做梦，梦到了这样的场景，又重现在幻觉中！
顾知萧大声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一直陪着你。”
盛天辞还在哭着，“别走，别走……”
他只会重复着这些话，不停地哭泣。
顾知萧哭了，“小辞，我不走了，不走了。”
他对程容说，“我要留在这里陪他。”
程容想说不行，但看他坚持的态度，他只能找医生加一张床，找人把顾知萧抬到床上，然后把两张床挨在一起。
顾知萧躺着没法移动，伸手伸不了，只能喊着，“小辞，我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盛天辞哭声渐渐停下来，眨着满是泪的眼睛，侧头看向他。
在分辨着他是幻觉还是真实。
很快抵抗不住过于疲惫，闭眼昏睡了过去。
顾知萧仔细观察，发现他睡着了之后，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顾知萧知道他已经出于本能察觉到自己在他身边，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很长时间里，他一直在陪着盛天辞。
盛天辞每次醒来，看到他，一直盯着看了很久。
顾知萧跟他说话，他很少有回应，都用眼睛注视着他。
医生过来检查盛天辞的精神情况，说他没发疯，但情况还是不好，只能继续观察。
医生走后，顾知萧陷入沉默。
小辞的情况确实不好，无法和他沟通，跟他说什么，他都露出听不懂，只喜欢看着他。
他想上厕所，离开病床，小辞就哭了，哭喊着别走。
长时间下来，顾知萧已经很累了。
但他能坚持，能坚持下去。
盛天辞很久没发疯，医生不用带子束缚他，就解开了束缚。
得了一些自由的盛天辞爬到顾知萧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知萧睡着了的容颜。
总觉得他是死了，又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他在观察，在分辨着是哪个情况。
伸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感受到了心跳。
他却皱着眉，露出了困惑之色。
认知错乱让他觉得他有心跳是幻觉，回想起以前，却发现以前记忆变得混乱。
让他想思考去整理一下，却觉得头疼。
而且心声噪音依然在他耳边响彻着，只是现在音量变小了，成了背景音，不怎么刺耳了，但还是很吵。
他无法思考，无法判断自己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一直凭着本能去行动，像小孩一样十分依赖着家人，依赖着顾知萧。
有顾知萧在身边，他就觉得自己有了安全感。
盛天辞凑近在他身边，伸手抓着他那打着石膏的手臂，很小心翼翼的。
【小辞。】
顾知萧的心声传到他耳里，他这次听清楚了，抬眸看到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和他对视。
盛天辞凝视着他那双充满亮光的眼睛，在分辨着是真实还是幻觉。
他已经养成了看啥都要去分辨真假的习惯。
【小辞，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盛天辞听着他的心声，露出困惑表情，回忆了一下，有点印象。
顾知萧继续心声：“看我的眼睛，感受我的心跳。”
盛天辞照做了，注视着他的眼睛，伸手放在他心口上，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很快发现心跳开始变快了，跳得很有力。
【这是真实哦。】
真实？
盛天辞听到了他的心声，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显得眼睛流露一丝困惑，显得表情十分呆萌可爱。
顾知萧看在眼里，眸光柔和。
【小辞，过来一下，亲我试试。】
盛天辞主动靠过去，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很快，他感受到了温暖传来，传到了内心。
他睁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跳得很快。
脑里原本充满浑浑沌沌的此刻开始清晰了一些。
【萧萧是真实的，在活着！】
他脑里冒出了一个声音，却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
盛天辞抬眸看了周围，一脸的茫然。
顾知萧说话了，“小辞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盛天辞终于开口说话了，低沉沙哑，看着顾知萧的眼睛开始有光了，越来越亮。
他伸手摸着顾知萧的脸庞，再次亲了一下。
顾知萧眼眶微红，长时间陪伴在他身边，终于有效果了。
终于让他开始清醒过来。
顾知萧说，“小辞，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盛天辞目光柔和，带着笑，“谢谢你不嫌弃我这样的人，包容我的失控，不离不弃地陪着我。”
顾知萧微笑，“你是我男朋友呀！”
“嗯……”盛天辞将脸贴在他脸庞上，又继续亲了亲，“做男朋友还不够……”
“想和我结婚？”
“嗯，想呀，很想呀……”
“如果未来改变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顾知萧说。
“嗯，约定好了。”盛天辞想起什么，“要不先订婚？”
“订婚？”顾知萧很快答应，“好，咱们先订婚。先买订婚戒指，戴在中指上。”
盛天辞说，“我先买……”
“还是我买吧，你在这个时代没钱了，怎么买？”
“呃……”盛天辞沉默了下来。
顾知萧说，“嗯，订婚戒指我先买，结婚戒指你来买，好不好？”
盛天辞这才高兴起来，“好……”
顾知萧看他这么高兴，不禁跟着高兴起来。
顾知萧陪着盛天辞陪了一个月，就让盛天辞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没再发作，医生给他开了药，让他按时吃药，按时复诊。
很快，盛天辞出院了，顾知萧骨折需要百天才好，还要继续躺两个月。
接下来两个月里，盛天辞亲自照顾顾知萧，伺候他吃饭，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