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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苏菱将二人送回住处,  便行了礼碎步离去,姜慈在房门口疑惑地嘟囔着:“这苏菱今天是怎么了,  奇奇怪怪的。”
  她转头看向隔壁正准备推门而入的韩玢,指着苏菱离去的方向,茫然道:“韩大人,我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韩玢侧目看了她一眼,  冷言道:“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
  姜慈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自知这韩玢是根本不会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话了,  便小声问道:“孙小姐那事,您打算怎么办?要不……再来一次?”
  “来一次什么?”
  姜慈沉了脸,  一本正经地说:“下毒啊……”
  韩玢想了想,说道:“明早再说吧,  卯正二刻来我房中。”
  姜慈惊得睁大了眼睛:“卯正二刻?您这让我起得比鸡还早啊……”
  韩玢冷冷看了她一眼,许久,“嗯”了一声。
  姜慈无奈地点点头,  正想推门回房,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好奇地走到他面前,  问道:“对了韩大人,  您真是太尉大人的儿子?”
  韩玢一听,  脸色微微一变,  他转过身来看着姜慈,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慈撇了撇嘴:“我这不是好奇吗?您从没跟我说过啊。”
  她怏怏说完,尴尬地一笑,  转身就要回房,哪知韩玢忽然道:“我不喜欢我父亲……”
  姜慈转过身来看着他,见他一如往常一样的冰冷如霜,但眼中却多了一些别样的情感,一些后悔,一些无助。
  面前之人,眼光微怔,姜慈心中一悸,拱手道:“那个……我还是不问了,您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明日卯正二刻……”
  姜慈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之时,那人的身影还斜斜映在自己门前,伴着婆娑树影,沙沙叶落,夜虫嘶鸣,整个人孤独无助。
  姜慈对着那轮明月慢慢关上了门,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第二日的晌午,姜慈一睁开眼,看天色已大亮,急匆匆地起了床。纵使再忙再乱,还是对着镜子将自己仔细拾掇好。
  姜慈打开房门,瞧见日头已然晒到了脑袋顶,不禁心里惊道”完了完了”。
  见门外没有扫洒的仆人,姜慈赶紧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哪知那门根本就没锁,姜慈轻轻一推便开了。
  只见韩玢和安平继二人正坐在房中一张圆桌便,各捧一盏茶,小声商谈着什么。
  见姜慈推门而入,二人皆转头看来,姜慈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颔了颔首:“对不住,对不住,一不小心就睡过了。”
  安平继好笑地看着她:“这次可是你睡到日上三竿了,”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问道:“你不会也梦到玉清真王啦?”
  韩玢在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姜慈僵着脸道:“没没,哪有什么玉清真王,再睡就见阎王了。”
  她咂了咂舌,慢慢走到二人身边,坐了下来,盯着桌上仅剩的一个杯子道:“那个……韩大人……咱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韩玢支肘偏头,挑眉斜视,转着手里的茶盏,轻声说:“你想有什么计划?”
  姜慈心虚地哎哟了一声,奇道:“我能有什么计划,这不都得听大人您的。”
  一旁的安平继听二人对话,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姜慈皱着眉头问道:“你又笑什么?”
  安平继摸了摸头,长长“哎”了一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叹惜道:“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是无聊的很,为了从别人嘴里套点东西出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狠心。”
  “此话何意?”姜慈有些发愣,又看韩玢并没有任何表示,便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商量出什么对策了?”
  安平继很是自傲的扬了扬头,将一袭白衣用双手仔细掸了掸,正襟危坐,开口道:“我作为一个医者,最看不惯你们用这种方式逼迫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一个长相还算可以的弱女子,又刚失了孩子……”
  “捡要紧的说!”姜慈不耐烦地催促道。
  安平继怔住,点点头,看姜慈架势咄咄逼人,知道她又是拿出宫里那套姿态吓唬人了,便赶忙道:“我刚跟你们大人提议,这孙姑娘既然是癔症,那么实际上就是无药可医,既无药,那我们便另辟蹊径。”
  “什么?”姜慈疑惑。
  安平继并未回答,反而对她一揖:“这还要多谢姜姑娘你呀。”
  “我?”姜慈更加满是疑问。
  “是啊,姜姑娘提出的祝由之术啊。”安平继笑嘻嘻地看着她。
  姜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祝由之术会被安平继拿来“治病”,而且似乎还被韩玢认可了。
  她看了看韩玢的脸色,没有异样、没有反驳,便又转目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安平继摸摸透,有些不好意思道:“要祝由,那我们就得大摆巫术,孙小姐的孩子不是没了吗?”
  “这有什么关系?”姜慈问道。
  安平继清了清嗓子,示意姜慈不要急,继续道:“祝由,‘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所以我们通过符咒来驱魔祈福,你还记不记得,她说过一个叫陈回霜的人告诉她一件事,她要拿这件事来换肚子里的孩子?”
  姜慈刚想说“记得”,却听韩玢在一边说道:“她说过陈回霜的事?”
  安平继不解地摇摇头:“那倒没有,只说用这个事来保她的孩子,她连她自己还有没有孩子都不知道了,怕是这癔症不轻。”
  “那你的意思是?……”姜慈问道。
  “既然她已经疯了,直接告诉她孩子其实还在,她想着想着,不就心情大好肯告诉你了吗?”
  姜慈纳闷:“你不是早就告诉她孩子没了吗?你还上哪弄个孩子出来?”
  “……”
  安平继沉默一番,收了笑脸,问道:“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那个陈回霜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姜慈点头:“自然是想,但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姜慈皱着眉,很是不满意这个方式,不管是听上去还是实践上去,都十分地烦琐。
  “那你们再继续下毒好了……”安平继窘着脸,他摇摇头,无可奈何继续道:“作为一个医者,我保不准会不会告发你们……”
  姜慈一听有些薄怒,正要上去呵斥,哪知一旁韩玢忽然开口,只得憋在心里暗暗腹诽两句。
  韩玢冷冷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人既然已经疯了,不管你们俩是跳大神还是拜佛祖,把话给我套全了。”
  姜慈见韩玢都已经发话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干脆轻轻拍了拍手道:“那就交给安大夫好了。”
  安平继不乐意了,他一个姿态儒雅的游方医士,还要去扮神婆,要是给终疾谷里的安老知道他这几天的“丰功伟绩”,指不定把他赶出去。
  他想了想:“还是姜姑娘与我一起吧。”
  姜慈摇摇头:“我可不会这些,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法子,自然是你去啊。”
  “姜慈,你不厚道啊,这明明是你提出来的啊……”安平继一听,立刻涨红了脸反驳道,因为确实是姜慈提到了祝由之术,他才决定用这个法子直接套出陈回霜的秘密。
  姜慈正欲开口,韩玢却正眼也不瞧二人一下,道:“你们一起去。”
  “啊?”姜慈一脸不情愿。
  “姜女官在宫中多年,陪伴太后皇上祭祀多次,总看过那些女祭司的拜天驱魔之法吧?”韩玢低头吹了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睫毛低低垂在眼睑,看不清一丝一毫的情绪。
  安平继逮住机会,摸了摸头笑着说:“是啊,而且我们都那么熟了,我们俩搭活,绝对事倍功半。”
  “我们俩很熟吗?”姜慈一脸的诧异,记得他们不过认识数日而已,怎么就熟了?
  安平继微微红了红脸,很认真地看着姜慈:“那是自然,我安平继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是我出言必行,等我助你们办完事,必定双手奉上聘礼娶你过门。”
  姜慈一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急切地大声道:“安平继!你又犯病了啊?”
  她瞥了一眼韩玢,然而这统领大人正毫无反常地默默喝着茶,仿佛不曾听到他们的对话。
  安平继继续道:“可是你明明看了我睡觉,这得负责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韩玢冷言冷语说道:“怎么,你们还睡一起去了?”
  姜慈顿时哑口,瞪大了眼睛连连挥手,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您别听他胡说……我就是去喊他起床,哪知道他就这么讹上我了……”
  “姜慈,你这是对我不负责啊……”安平继窘着脸,似乎很失望姜慈会如此拒绝他。
  姜慈满脸都是无可奈何,对他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跺着脚道:“安平继!你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你住终疾谷,我住京城,我在京城皇宫还有个姑姑,我肯定不能离开她,难道你要在京城买个宅子?”
  安平继一怔,心中仔细思量了一下,转向韩玢问道:“韩大人,京城一套二进的宅子得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