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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怎么死了两个?”裴四九看着通缉令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有没有搞错,是我瞎了还是他们瞎了?走的时候明明还活蹦乱跳都有底气骂人好吗?”
  薛明决把他一玉衍。拉,避开了周围人探究的目光,  领着他进入一个偏僻的民居,三两下绕开了跟着他们的人,
  “青崖处事向来如此。”薛明决轻声道,  “大概又是诬陷,他们往师傅身上不知道泼了多少回脏水,  今日只是再加一项罪孽,  好给他们机会讨伐而已。这世道一向如此,  只要一个人身上染了恶,  从今以后做的任何事都是错的。”
  “可世上也有明理的人。”裴四九眨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然后一手拍向薛明决的肩,  “你放心,这次我一路跟着你们,  到时候会给你们澄清的!”
  薛明决:“……”
  嫌弃的把裴四九的手拍开。
  这是一座临海小城,位置偏南,  但民风淳朴,  修仙宗门并不多,仙门的通缉令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所以基本上看了也就当个笑话。
  裴四九和薛明决回来的时候钟离正坐在院子里调弦,  他发色异于常人,所以常年戴着兜帽,连带着把脸也挡上一半。裴四九把在外头买的饭食放在桌上,他一屁股坐到钟离身侧,  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都已经十天了,  人还没醒吗?”
  那日他们将崔故的原身取回来以后便把那具身体给烧了,没想到那具破破烂烂的身体里头居然烧出几截发光的骨头,听说是凤凰骨,又出自原体,如果能融进现在这具壳子里,对稳固神魂十分有效。崔故拿了那几块骨头就去睡觉了,睡前说自己可能得躺个两三天,结果到头来一睡就睡了十多天,而且有继续睡下去的趋势。
  “快了。”钟离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
  雨水说来就来,裴四九赶忙将食物一抱,三个人躲进屋子里。沿海鱼类多,桌子上摆了一盆鱼,外加一壶小酒,几碟凉菜,还有碗桂花汤圆。
  钟离不怎么吃东西,大部分的时候就是抱着琵琶发呆,裴四九出了永明城,最近开心的不得了,饭量都增了不少,还有薛明决暗地里和他抢菜吃,两人筷子打架打的飞起。
  钟离抱着琵琶往旁边挪了挪,免得菜汤溅到自己身上。
  另一侧的房间里,崔故整个浸没在浴桶中,他垂着头陷入了深眠。因为身体吸饱了水,最近天气又热,头顶又开始冒芽,只是这次没人摘了,头顶的树桠分了四五片叶子,翠绿翠绿,时不时还抖一下。
  雨声哗啦啦的响,隔壁屋子裴四九和薛明决起了争执,两人吵吵嚷嚷的,钟离用了半碗桂花圆子,坐在屋檐下看雨水。他搬了个桶往院子里放着接雨水,水滴落在桶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他按着琴弦,拨出两三个调子。
  只可惜乐曲还未成型,就被一阵拍门声打断了。
  沉重的木门被砸的框框响,有人在门外大喝,“长生司搜查嫌犯,快开门!”
  钟离拨弦的手指一顿,薛明决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冲钟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房间把崔故藏好,自己对着门外应了一声,“仙长稍等,我马上就来。”
  钟离立刻冲进房门,将崔故从水里捞出来,裹了衣服塞到床下。薛明决打着伞跑到门口,将大门拉开一条缝,他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一队乌衣卫站在门口,个个湿漉漉的,跟淋雨的似的,晦气的很。
  “看什么看?”为首的乌衣卫一把推开大门,薛明决纵容他们闯进院子里搜查,却在对方跑到屋子里时想起裴四九。乌衣卫可都是裴绮的人,万一把裴四九认出来那可就糟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乌衣卫一脚踹开大门,里头顿时发出一声纤细的惊叫。
  薛明决背后一麻,他瞧瞧的探头,就见裴四九散了发冠,拿头发遮了小半张脸,他不知何时披了件女人的袍子,正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边穿边含羞带怯的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薛明决:“……”
  “夫人莫怕,听说城镇来了魔物,仙君们这是例行搜查。”
  裴四九跑到薛明决身侧,一脸羞涩,“这样啊,那还请仙君们搜仔细一点,魔物凶残,我白日里看到不知道有多怕呢。”
  为首的乌衣卫看了他们一眼,手一挥,“你们不用担心,魔物流窜的地方还未确定,说不定他们早就跑去别州了。”
  随意推了两个房间,那人看的也不怎么仔细,道了声无事后就直接走了。薛明决和裴四九靠着大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钟离从房梁上蹦下来,他轻轻的跃至院墙上,看着那队乌衣卫转头出了巷子,眉头一蹙。
  “收拾东西,我们走。”
  “为何,这里他们已经检查过了啊?”裴四九十分不解,“而且现在各个通行路口肯定被乌衣卫守的死死的,我们也出不去。”
  “他们直接回去了。”钟离扭头去房间找崔故,“目的性太强了,我怀疑他们已经确定了我们的落脚处,现在只是过来试探的。再等一等,就怕来的人是裴绮,或者青崖神使了。”
  崔故依旧沉沉睡着,嘴角微勾,不知在做什么好梦。钟离给他穿上衣服,将人背在背上,“从后门走。”
  裴四九手忙脚乱的跟上去,他一边跑一边扎头发,“不对啊,我们的动作这么隐蔽,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大概被人认出来了吧。”薛明决默默开口,大雨倾盆,他们拉开破旧的后门,穿过一个巷子,急匆匆的往城外走。
  雨幕沉重,三人刚行至巷口,在前面开路的薛明决忽然抽剑,一手拦住了他们。
  裴四九眯眼望去,心头一紧。
  裴绮举着纸伞静静的站在巷口,不知他已经呆了多久,袍角被雨水浸透,苍白的头发被束进发冠,眉眼冷寂。
  “我找你找了很久,裴四九,任性够了也该回去了。”
  裴四九:“……”
  薛明决扭头盯着他,满眼怀疑,裴四九连忙澄清,“我没通风报信!我发誓!”
  “你身上是不是留了裴家的东西?”钟离忽然开口。
  “我来时已经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裴四九忽然回神,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只有我的剑……”
  裴绮举着伞走过来,他静静的看着被堵在巷子里的几人,冷冷的说道,“没往你身上放东西,是搜查的乌衣卫见到你装疯卖傻,以为你被人绑了,怕你出事,所以特地找我过来救你。”
  裴四九:“……”
  薛明决:“……”
  “回去。”裴绮侧身,“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裴四九一顿,他看了眼钟离背上沉睡的崔故,又看了一眼薛明决,磨磨蹭蹭的走到裴绮身边。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响,裴四九听着这密集的声响心跳的厉害。
  等下如果打起来了他该帮谁呢?帮小叔肯定以后和薛明决他们交恶,帮崔故,可那是他叔叔……裴四九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疼起来了。
  头顶伞面一晃,裴绮转身,雨水落了裴四九一头一脸。
  “出门一趟变傻了?”
  裴绮侧身看他,“愣什么?随我回去。”
  “啊?哦!”意识到裴绮没打算抓人,裴四九哒哒哒跑回伞下,跟着裴绮走了。
  薛明决浑身紧绷,他盯着裴绮的背脊,眉头紧蹙。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放我们一马的意思。”钟离扭头,“趁着他还没改主意,走!”
  不管怎么样,原来的房子是不能住了,钟离带着他们连夜换了一处住所,然后守着崔故寸步不离。所幸,七天后崔故总算睁开了眼睛。
  从浴桶里站起来,崔故对着铜镜比了比,头顶的枝桠已经长了有半掌长,忍痛把枝丫剜掉,崔故只觉得神清气爽。
  那两三块骨头同他彻底交融,他算是不用再担心那天睡觉睡着睡着魂魄跑了的事了。只要不过度消耗灵力,再过上个几年,他魂魄上的裂伤大概也能好的差不多。
  今儿个天气晴好,薛明决在小厨房热一碗甜羹,崔故摘了脚踝上头的镯子,赤着脚在院子里飞上飞下,本来打算把手腕的镯子也摘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留身上等打架的时候混淆视听。
  摩挲着手腕,不知为何有红光一闪,像是缠了根线,崔故凝神瞪向自己的手腕,干干净净的,除了锁魂玉什么都没有,估计是睡了太久的觉,眼花了。
  “咦?裴四九呢?”崔故询问,钟离轻声答道,“被长辈带回家了。”
  崔故眉头一挑,“难为你们了。”
  “他就是去找裴四九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们,算不上难为。”钟离把弦绷紧,试了试音色。
  崔故看着坐在长廊的钟离,凑上去看他调弦,看着看着就从怀里掏出二胡,往弦上一架,“这二胡忒难用,我上次扯了两下难听死了,阿离你再教教我。”
  钟离手一抖,差点把一根琴弦崩断。他看着崔故希冀的眼神,认命的帮崔故调整姿势。片刻后,锯桌子腿的声音在庭院中幽幽响起,然后断断续续形成哭丧一样的乐音。
  正入佳境,墙头忽然冒出一个脑袋,骂声连带着一盆污水被一齐泼进庭院,“大早上的家里死人了啊?”
  崔故:“……”
  钟离:“……噗嗤。”
  “师傅,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午膳时薛明决轻声问道。
  “你想去哪里?”崔故抬眼,顿了顿,“如今人间不太好呆,太容易被通缉了,明决你想不想去妖界?虽说总有一堆妖怪缠着你,但总归是安全的。”
  “那师傅你呢?你要去哪里?”薛明决抬眼。
  崔故转了转手腕,轻声笑了笑,“我要去找一个人老朋友问点事情。”
  薛明决蹙眉,“虞盈?”
  崔故挑眉。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与。”薛明决皱眉,“而且上次那两个输给师傅的青崖神使莫名其妙死了,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可还活蹦乱跳的,现在传出他们死了的消息,要么是装死,要么就是后来有人把他们给处理了,说不定就是虞盈干的。而且他对师傅你……明显图谋不轨,贸然前去怕是有点问题。”
  “想的倒挺多。”崔故轻笑,眉眼弯弯,“不用担心我,也不想想你师傅我是谁?”
  拍了拍薛明决的头,崔故垂眼,“有些事情我总得了断一下,不然可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的。”
  他想起商明城内运转的阵法,一道扣一道,如同不断运转的石碾,将人命放在其上研磨,那是纠缠他无数年的梦魇,他曾为此丢了性命,沦落邪道。当初躲在后头害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罢,崔故望向钟离,“我这次去青州就不带你们了,替我照顾好这两个小徒弟。”
  薛明决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九月,秋意渐浓,崔故在一日清晨踩着雾气出了门,直奔青州而去。
  青崖。
  桌案上的铜钱滚开,一身青苍的青年坐在桌前将铜板一粒粒的收好,对着桌子唉声叹气,“我日算一卦,这卦象就没好过,好日子到头咯。”
  “神君,有秘信。”贴身的神官递来一封信件,青年接过,随意的看了两眼,神色惊讶,“哟,又想贿赂我,我有这么好拉拢吗?”
  青年起身,四周的神官尽数跪地,用眼角余光看着一双白底云纹鞋从面前缓缓走过。他腰间挂了三粒铜板,正随着走路的步伐一晃一晃,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纸页翻动,青年脚步忽然一顿,半晌,他叹了口气,“真是的,硬逼我出山,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大殿内寂静无声。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半晌,又撤了回来,俯身对着跪地的神官笑道,“我出门的事情可不许告诉别人,但凡有谁知道了,你们以后就不必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透着股轻慢,缺只会让人觉得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但私底下含的意思谁都清楚。
  神官齐齐称是,将头深深拜下,随后便看见那双脚一路出了房间,转瞬消失在风雪之中。
  青崖神君常年呆在青崖,千百年见极少出门,但凡他离开青崖,外界便要倒霉一次,百年前曾出去过两次,两次都出了血案。能让神君出门,想来那信上的消息应该很重要,只是不知其上写了什么东西。
  清风徐来,虞盈坐在庭院小憩。
  虞家是青州大族,纵使如今血脉断绝,可只要虞盈在一天,便无人敢小瞧他们。天下第一阵师的名声太响,往日前来虞家拜会的才俊不知几何,只是不知什么缘由,近月来虞家闭门谢客,引的外界浮想联翩,不少人传言虞盈快不行了,说不定等下次虞家开门,就是虞盈出殡了。
  不过虞盈身体显然还不错,比往常还精神了许多。他在院子里已经等了快一月,正常人早该觉得烦躁,但他明显乐在其中,看着春花秋月,仿佛能将一生的时间都耗进去。
  崔故来的时候,虞盈坐在桌边倒茶,也不紧张,就看着崔故笑,轻声问他,“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崔故站在庭院内,并不落地,“你觉得我像是来喝茶的样子吗?”
  “那你是过来取我性命的吗?”虞盈起身,苍白的皮肤没什么血色,他仰头看着崔故,神色温柔。
  崔故挽了个剑花,轻轻侧头,“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毕竟商明城的事情我也不知全貌,青冥君若是能同我说清楚,看在从前同窗的情分上,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求预收
  傻狐狸(文名待定)
  谢缓被人追杀,重伤之际被一只狐狸捡回了洞,狐狸眼神不好还瘸腿,看起来傻傻的。
  狐狸说它幼年被陷阱夹断了腿,是谢缓救了他,他现在是来报恩的。
  谢缓:“有灵性狐狸都会法术,你会撒豆成兵吗?”
  狐狸摇头。
  谢缓:“你会杀人吗?”
  狐狸露出自己的小犬齿凶恶的啊呜一声。
  谢缓:“……”
  谢缓:“那你能做什么?”
  狐狸翻身露出白肚子,“我会偷鸡,还有最近刚从小山神那里学了很厉害的变形术。”
  一阵烟雾过去,狐狸变成人形,谢缓看了一眼,他别过头去,“丑死了。”
  随玉是只没用的傻狐狸,不会术法,不会杀人,又瞎又瘸,甚至连相貌都被人嫌弃,他想,那自己要怎么才能报恩呢?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就……那就以身相许呗。”
  傻乎乎没什么用的小狐狸受(冷心冷肺凉薄神君受)VS凶神恶煞的狠辣暴君攻(心口不一二货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