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没有跟王氏说刘氏干得那些好事, 为了阮长平被那坏婆子奴役了一辈子,这种局面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了。
所以她只是拿突然失踪敷衍了几句。
“听苏祁尧说,这是有几个人看她往南边去了。别看小城不大, 但是找个人也需要好些天的。更何况最近边关动乱的厉害,咱们也不能占用人力去找人, 耽误了大事对不对?”
“是是是,祁尧他那么忙,只要你奶她人没事,也还在小城里, 说不定哪天就找回来了。”
“既然没旁的事了, 那我先去铺子里转一圈儿。”
以前有衙门里的事,阮蛮蛮没时间好好管理铺子。现如今,苏祁尧给了钟大人难堪,两边的关系也挺紧张的。她就不好再去衙门里了。
这样也好,她可以抓紧时间多赚些钱了。
“不能出去!”王氏突然喊了句,吓了阮蛮蛮一跳。
“怎,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出去?”
王氏支支吾吾道, “啊,那,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阮蛮蛮发现王氏今天很奇怪, 打从一开始说话就吞吞吐吐的,走嘴不走心。
“因为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你要是铺子里的事不着急, 就再陪我坐会儿。”
陪着坐会儿倒不是不行, 只是王氏越是不让她出去,阮蛮蛮就觉得外面有什么。
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有什么问题就迎面去解决好了,总是缩着也躲不过去的。
“巧了, 还真有事要急着办。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了再说吧。”
说完,阮蛮蛮作势就往外走。
“不许开门!”王氏抢先一步倚在了门子上,“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说给我吧,我替你去办。再怎么说娘也识字,都差不了的。”
“娘,你就实话实说了吧,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啊。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做点……”
“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在小城里大肆宣扬,这辈子只娶一人的苏千户,原来是被女方下了药,两人之间有了那种事,这不是以子相要挟,才有了咱们看到的那一幕。”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天底下哪来的痴情种,敢发那种誓言,原来是被威胁的啊!”
闲言碎语就在门外这样传开了。阮蛮蛮就算是想听不到都难了。
“这就是你阻止我外出的原因?”
王氏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儿。
“是啊,早上我去厨房里熬粥时,就听到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想着那些不真的话,让你听见了,不白白生顿气吗?如果不理会它,过几天人们都忘了,也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可它的的确确这样传开了,而且还溜到了我这里来。”
王氏沉默了,她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可在看到阮蛮蛮那副认真的模样时,又吐不出口了。
“那,那咋办啊?他们说的都是假的,祁尧他是真的在意你,你俩都是两情相悦的。”
“那……能怎么办?就让你的好女婿自己想办法呗,毕竟这事是他惹起来的。”
王氏太小看苏祁尧,以阮蛮蛮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一定会出手的。
阮蛮蛮千等万等,终于在当天下午等来了王氏的喜讯。
“我就说祁尧这孩子是好样儿的,他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疼。你瞧,经他一出手,这件事立马就变成了好事。”
阮蛮蛮看了眼眉飞色舞的王氏,转过身去生闷气。
“他都快把你女儿给毁了,你还夸得他像一朵花似的。”
“没有啊!他不是在榜上解释清楚了吗?你俩本就是夫妻,是他死乞白赖想要表达心意的,为得就是想要再为你补办个隆重的婚礼。”
“你瞧,这不是里里外外都在为你着想吗?”王氏越说越觉得这么好的女婿被她捡着了,往后要多多对他好,才能留得住他。
往往现实多于想象是相反的,这件事过去了没多久,就在王氏欢天喜地的为阮蛮蛮准备成亲时用的东西时。忽然接到了衙门里来的传话,让她过去一趟。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西楚人生地不熟的,最近又忙活成亲时用的东西,怎么还跟衙门里打上交道了?
“差爷,你看我闺女也没在,要不等她回来了,我们再过去?”
“大人传的人是你,与旁人无关。如果你要是怕家人找不到的话,可以给这里的人留个话,让他捎过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氏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只能跟着衙役进了官府。
“大人,是她,就是她把老婆子我赶出来的。”
“娘?你,你怎么在这儿?”王氏刚进门,就看到刘氏跳着脚来到了她跟前。
“你还有脸叫我娘?我可没有你这么黑心、不孝顺的儿媳妇儿。”
王氏有些听不懂了,“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就听他们说你去南边了。”
啪!
惊堂木一响,王氏这才想起来她们是在公堂上,“民妇王氏,见过青天大老爷。”
周文博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确定身边人是你的婆母?”
“是。”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的摔响声。
“那就是你承认了自己虐待老人,并将她赶出门,由其自生自灭?”
周文博的这番问话,王氏当场就傻愣住了。
“不,没,没有啊。她不是自己失踪的吗?”
周文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刘氏就吐了王氏一脸的吐沫,“你放.屁!你当谁是三岁小娃呢?这种谎话也亏你说的出口!”
“我自己失踪的?你倒是跟我说道说道,我是咋失踪的?就算是我出去转转,走丢了不会打听着找回去吗?还是说来这衙门里,他们把我送不回去?”
刘氏不这样说,王氏到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失踪这个说法根本行不通。
“我,我也不知道啊。是蛮……不,是我自己脑子笨瞎猜的。”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官,根本就是个黑白不分的昏官,任由你胡编乱造,歪曲事实?”
周文博冷了脸,抽出一根签子来,毫不迟疑的扔了出去。
“来人啊,先将这个满口谎言的刁妇拖下去,重罚十板子。”
刘氏眉梢一挑,晃悠着脑袋跪谢道,“多谢大人为民妇主持公道。”
“不是,我没有。娘,你快跟大人解释,我没有赶你出去,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啊!”
王氏瘦弱又娇小,一个衙役就轻轻松松的将人提了起来。
王氏又慌又害怕,拼命的去挣扎着够刘氏的衣服,苦苦哀求着她说句实话。
“大人,”刘氏看了王氏一眼,突然又跪了下来。
王氏的眼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她激动的哑声喊了句,“娘……”
“大人,这个恶毒的小贱妇不止是赶我出去,还虐打过我。你看,至今身上还有伤。您可一定要重罚她啊,要不然她肯定不知悔过,还要这样对待老婆子的。”
王氏彻底傻了眼,她以为刘氏会开口为她求情。没想到刘氏张口就是刀子,往她身上戳满了伤口,还一脚踢进了深渊。
“不,我没有,娘你怎么能诬陷我?”
“我诬陷你?你看看,看看这伤在不在?只要不瞎,都能看得见。还用得着我诬陷你吗?”
刘氏挽起一截袖子来,怼在了王氏的脸上,让她仔仔细细的看清楚。
“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没有……”伤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王氏看得清清楚楚,但这确实不是她弄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顿时有种百口难辩的无力感。
“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啊,再加十板子,打到她说实话为止!”周文博一声令下,衙役们硬拖着王氏走出了公堂。
阮蛮蛮赶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王氏的惨叫声,“都给我住手!”
阮蛮蛮到底是在衙门里办过公的,那些衙役见她来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阮姑娘,怎,怎么了?这是周大人刚刚审的犯人,她虐打婆婆,还将婆婆赶出家门。这不是还在狡辩不说实话,大人才让我们问出实情来。”
“虐打婆婆?”
难道刘氏回来了?还胡搅蛮缠到了公堂上?
“你说,周文博让你们打的。”阮蛮蛮明知道这个衙门里只有周文博有权利做这事,可是,她还是不愿相信曾经那个公正无私的书生,竟然能做出屈打成招的事来。
“放了她,这里面的事我比她更清楚!”
“这……”衙役们有些为难了。毕竟他们的官老爷是周文博,但是阮蛮蛮平日里对他们也不错,这两边都不太好得罪。
“这样吧,你们有个人随我进去见周文博。如果他执意要将人屈打成招,你们也不用为难,照做就是了。”
“成,那就听阮姑娘的安排。”
没进来之前,阮蛮蛮还抱了丝幻想,是她想多了。但是,当她进入公堂之上,坐在正大光明牌匾底下的周文博,竟然丝毫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
这一刻,阮蛮蛮算是彻底梦灭,死心了。
“见过周大人。”
阮蛮蛮冷淡得像个陌生人,周文博比她还要淡漠几分。
“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娘子才无需下跪,堂下何人,有何身份?”
“无名分的普通百姓。”阮蛮蛮仍旧没有屈身下跪的意思,她冷笑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再跪就是身怀正义的恩人,懂得是非黑白的好父母官。不知道周大人属于哪一类?”
周文博眯了眯眼,“你这是在明指本官不公正,不明是非。”
“这还用我说吗?但凡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都不会用屈打成招这一套。很显然,你用了。”
啪,惊堂木在周文博手里摔响了。刺耳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到了外面。
随即,外面院子里便飘来了一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蛮蛮,蛮蛮快走,不要管我……”
阮蛮蛮没动,她以强硬的态度告诉周文博,她不怕他!
“阮蛮蛮,你可知道诬陷本官,是何等的罪名?哪怕你有个在营里当千户的未婚夫,他也替你扛不起这种大罪!”
“那你知道,无凭无据,肆意草菅人命又是何等的大罪吗?”
“好!你认为我无凭无据对不对?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让你看看,什么叫证据确凿!”
周文博大手一挥,“来人,去把仵作和大夫找来,给刘氏好好验验身上的伤!”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你只要告诉我,她身上的伤怎么能确定是我娘下的手?有谁亲眼看见吗?”
虽说阮蛮蛮没见过刘氏身上的伤,但周文博能这么肯定的说,那就跑不了了。
“你个水忄生杨花的小贱人,张口闭口就是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还知不知道尊重长辈?”
“长辈?”阮蛮蛮满脸都是惊诧,“你是哪位啊?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记得在北凉的时候,就有人骂着断绝关系?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个认亲的?”
“大人,你都看见都听见了吧?在这公堂上,她都敢这样对待老婆子,私下里就更别说……”
“好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唱大戏的。你们只要有证据,直接证明是我娘打的人,这个惩罚我认了!倘若要是没有的话,必须双倍偿还!”
王氏还在外面趴着挨疼,阮蛮蛮可没有功夫跟刘氏这样磨嘴皮子,浪费时间。
“有啊,我们当然有证据了,是不是啊大人?”
“既然你有证据,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吧。”
“啥?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刘氏傻了眼,刚刚还在帮她说话的周文博,怎么转眼间就撒手不管了?
“这话该是本官问你才对,你没有证据,难道本官就有证据吗?到底是本官告状,还是你有冤情?”
阮蛮蛮冷眼看着,周文博摆着仁义公正的架子。如果说刚才只是气愤,现在心里又多了份鄙夷。
“周大人,这话说的怪有意思的。合着到现在,你还没拿到真凭实据啊!?那你这案子是怎么断的?又拿什么标准来执行惩罚的?”
“我断案,自有我断案的方式。你只需听结果就好,其他的不在你该知道的范围内。”
以前,阮蛮蛮还真没有看出周文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如今她算是开了眼,涨了大见识了。
原来之前那副人模狗样的正义书生形象,都是假的。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目。
“你到底说不说?要是还拿不出证据来的话,本官要判你诬告,到时候要受双倍的惩罚。”
刘氏压根就没有证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不说点什么的话,岂不是又要受苦了?
“我……哎呦,我的头好疼啊!”
说完这句话,刘氏便倒在了地上。
阮蛮蛮只是扫了眼没说话,她倒要看看,接下来周文博会怎么判。
“来人啊,让她拖下去重打十板子,再将外面的王氏放了,退堂。”
筒里的签子扔出去的瞬间,周文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阮蛮蛮想找他讨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阮姑娘,你看,我们就是个跑腿办事的。上面有令,也不能不守是不?”
“那好吧,麻烦你们搭把手,帮我把我娘抬上去。”
王氏的伤要紧,阮蛮蛮也不敢多耽搁,立马雇来了辆马车,让衙役们帮忙将人抬了上去。
临走前,阮蛮蛮看了眼被扔在大门口外面的刘氏,疼得像筛糠一样打哆嗦,“找两个机灵的人盯着她,等晚上来客栈找我。”
阮蛮蛮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但要说哪里怪,她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上来。
“娘,你再忍忍,大夫马上就到。”
受伤的地方太过私密,阮蛮蛮基本上全是口述给大夫的。看着他拿好药后,亲自去厨房里熬了两个时辰,才放心端来给王氏喝。
“娘,你先把药喝了吧。别的就别多想了。”
王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她不是疼哭的,是心里的委屈止不住你泛酸。
从她嫁进阮家以来,抛开了过去所有的荣宠与身份,就是为了能跟喜欢的人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刘氏怎么百般刁难她,为了喜欢的人都忍了下来。她愿意去相信,人心可以换来人心的。
可是结果呢?
她不但没有换来了对方的接纳,反而得到的全都是恶语相向,甚至是告到公堂,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诬陷她,让她坐牢、丧命!
“蛮蛮,这些年来,是娘傻,是娘犯了糊涂,连累到你也跟着受尽了委屈!”
“我一直以为人心可以换人心心,为了你爹,我愿意去努力打动她。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她根本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就是把这一腔的热血都扑在她的身上,也捂不透它。”
“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只要你想开了,看透了,以后别再这样为不值得人憋屈着自己,那就足够了。”
阮蛮蛮也找不到合适的劝说词了,刘氏这个人,她从小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儿。用那些真心
换真心的法子,只会让你陷入更绝望的困境。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越是凶狠的人,她越不敢得罪,日子过得越滋.润。
给王氏上好了药,阮蛮蛮便从房间里退出来了。转身的瞬间,忽然撞进熟悉的怀抱中。
“岳母她怎么样了?”
“有些发热了,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是要难熬一些了。”
王氏的身子骨弱,这些年来在阮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多多少少也积了些病根。这顿板子挨下来,把那些隐藏的病根都唤醒了,新伤加旧疾,怕是没有个把月好不彻底了。
“你放心,这口气肯定要出的。”
“别,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僵,咱们的处境会更加的被动。”
王氏是阮蛮蛮的亲娘,看着她受苦受罪,哪儿能不心疼?哪儿能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如今他们的处境不同了。除了边关动乱,西楚内部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着转变,她不能为了一时的情绪激动,让所有人陷入了绝境中。
“我隐隐约约的觉着这件事儿不简单,以刘氏的脾性她确实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但是,她向来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也就是在家里撒泼耍横。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她在无凭无据的情况
下,跑到衙门那种地方开口乱咬人?你不觉得这很不符合常理吗?”
苏祁尧跟刘氏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的确如阮蛮蛮所说,这从哪里解释都说不通。
“这件事我找人调查一下,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阮蛮蛮倒也没有再继续推脱,毕竟苏祁尧说得对,这个时候谁都能倒下,就是她不行。王氏那里还需要她。
“我找了两人盯着刘氏,等会儿该有些消息了。”
这件事交给苏祁尧去办,阮蛮蛮很放心。毕竟他做事思虑周全,有时候看待问题要比她\'长远些。
所以阮蛮蛮交代完事情后,便回房休息去了。半夜,她估摸着王氏发热的时间,刚摸黑打开门子就听到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打从一楼大厅里开始,直冲了上来。
“搜,一间也不能落下,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阮蛮蛮赶紧关上了房门,顺着门缝里听外面的脚步声。大约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衙门里的,要进去搜下可疑人,快开门!”
吱呀一声,阮蛮蛮打开了房门,果然是身穿官府的衙役们。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衙役在看到阮蛮蛮的那一瞬间,显然是想客气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迅速的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面色凝重的说道,
“阮姑娘,这查案搜人是我们衙门里的事,您还是少问些吧。还有,里面要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可要进去找人了。”
“随便,走得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站住。你要去哪儿?”
“你们是搜人啊,还是来查户籍的?”
刚开始阮蛮蛮还没有注意,经他这么一喊,所有在房间搜人的衙役纷纷退了出来,像是要围剿她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哪里是来搜人的?分明是来抓人的嘛。而且要抓的这个人,还是与她有关的。
不过,看样子衙门里是没有证据,所以衙役们才在其他地方做做样子,实际上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我们就不能告诉你了,但是你必须得接受我们问话。”
阮蛮蛮没功夫跟他们纠缠,直截了当道,“我去看看我娘,我娘生病了,我过去照顾下,这不算是犯法的事吧?”
“到底有没有犯法,我们去看了才知道。”
别的阮蛮蛮可以看形势容忍,但是有关王氏养病的事,她半步也不会退,“我娘受冤挨了板子,现在已经在发热阶段了,你们谁要是敢带刀进去打扰她养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就算是得罪了阮姑娘,也不能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衙役们是铁了心要去王氏的房间里查查,不顾阮蛮蛮的阻拦,率先踹门而入。
砰,正在饱受发热痛苦的王氏突然被响亮的摔门声惊醒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先被那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刀刃,吓破了胆。
王氏抓紧了被褥,咬着牙的往床里面躲去。“你,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少说废话,快点穿好衣服出去,要是敢慢一步,我立马就按妨碍朝廷办事的罪名,将你拿下!”
王氏倒是想跑出去,但是她今儿才添了新伤,这会儿旧疾又复发了,根本就没有力气了。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你给我下来吧!”
王氏本就娇弱,被衙役用蛮力拽了一把,人就摔飞出去了。
听到屋里传来的凄惨叫声,阮蛮蛮急了眼。不要命似的,专门攻击衙役们的要害。
“停,快停下来,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在阮蛮蛮的眼里,他们已经践踏了她的底线,所以两边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了。
“娘!”
看到趴在地上快要晕厥过去的王氏,阮蛮蛮的眼珠子瞬间被愤怒染红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谁让她这么瘦小,一碰就摔倒了。”
将王氏扔出去的那个衙役吓坏了,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就刚才那种力度,顶多就是掉下床了,谁知道人就飞出去了。
“我娘要是有个不测,我要了你的命!”阮蛮蛮赶忙背起王氏,来到衙役面前朝他脐下三寸处猛踢了一脚,踏着那声喊破了喉咙的惨叫声,急忙忙去找大夫了。
好在王氏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其他大碍。阮蛮蛮将她重新安置好后,便提着口怒气冲到了衙门前。
“你,你来干什么?”衙役看到阮蛮蛮来势汹汹,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他们都有些发怵了。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最好让开。”阮蛮蛮再愤怒,也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受了周文博的指示。
“周文博!你给我滚出来!什么狗.屁的好父母官,我看你就是蛇蝎心肠,专门欺负老弱妇孺的狗官!”
阮蛮蛮头一次用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儿骂人,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好锅配好盖,他一个背地里耍阴招的小人,还值得要什么脸吗?
“阮,阮蛮蛮你别胡说八道,再这么喊下去,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阮蛮蛮抬起棍子,指向衙役们,“你们还想怎么不客气?一个大男人,都对卧床养病的妇人下得了手,还有什么事你们会做不出来?”
提到这事,衙役们显得有些发虚,“昨,昨儿晚上那事儿的确是个误会,我们兄弟伤了你娘,你一脚差点把他给踢废,这也算是受过罚,过错相抵了吧?”
“你们说相抵就相抵了?谁也别拿谁当傻子,昨天晚上你们分明就是冲着我去的。别的房间里没见你们搜查什么,到了我那里就开始舞刀弄枪的。怎么看我们两个娘俩好欺负,还是怎么着?无根无据凭什么搜查我们?”
“我……”
阮蛮蛮不给衙役反驳的机会,“我来不是冲你们来的,是冲着下这个命令的人来的。所以各位识相点,赶紧让开,如果你们执意要护着周文博,那等会儿可就别喊自己冤枉了。”
好赖话都摆在了这里,阮蛮蛮有的是理站住脚。
“这……”话都说到这里了,衙役们互相看了看,也就吐露了实情不再藏着掖着,
“不是我们不放你进去,是你进去以后也找不到周大人。”
“昨天夜里,衙门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将周大人打成了重伤,又逃得无影无踪了。”
“考虑到这两天与周大人结怨的,也就是你了。但是你又是女的,没那个身手打人,所以就锁定在了苏千户的身上。”
“黄昏时,苏祁尧是回来过一次,但是营里有急事他马上回去了。”
阮蛮蛮琢磨了下这前前后后的时间,觉得不可能是苏祁尧。
衙役们说有好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衙门里,还没有惊动到他们。那肯定是个个身手不凡,会
些飞檐走壁的功夫。这点苏祁尧倒是能轻易做到,但是只有他一人,这就跟所述的人数不符了。
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抛开这些基本的条件不说,就凭苏祁尧这个人做事的风格,他才不屑去伪装。要是真的想收拾周文博,他会单枪匹马的,以真面目示人,杀入衙门。
“那你们调查过吗?打人的是他吗。”阮蛮蛮抱着肯定口吻,质问衙役们。
衙役们梗着脖子说道,“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是他下手的证据,但不排除有人故意□□。”
“所以你们就凭着揣测,肆意横行,想抓哪个就抓哪个?”
“这还用揣测吗?事实如此。”
“既然是事实,那你们就把证据拿出来啊!”
“你……”衙役们语塞几秒钟后,“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来人,关门关门!”
吱呀一声,大门被衙役们强行关上了。
阮蛮蛮一人之力压根就推不动,就在她又气又无力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把手给我。”
还未来得及见人,阮蛮蛮下意识就伸出手去交给了他。身子瞬间腾空而起,再稳住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背上,倚在了他的怀中。
“苏祁尧,快停下来!”
这马儿遇见了衙役的大门,并没有及时止住。而是抬起前蹄来,砰的一声,将门子踹开了。
那些站在里面的衙役们,纷纷在发蒙中被重重踹开的门子撞飞了出去。
有没有摔成重伤,阮蛮蛮不清楚,也来不及去看。但是她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这样会给别人留下话柄的。”
苏祁尧与她不同,现在好多人都在盯着他,就等着拿个话头逼他乖乖就范。利用他去当枪头,指哪儿打哪儿。
正是因为这样,阮蛮蛮才选择单枪匹马的冲来。没想到,苏祁尧还是来了。而且真如她了解的那样,竟以真面目示人,骑马踢飞了衙役们。
“所以你打算隐瞒我多久?”
阮蛮蛮“……”
为他着想了半天,最后还落了个不是。
“我说过,在任何时候你的事,都是最重要的。你要学会依赖我,不要什么都自己抗。”
阮蛮蛮又往苏祁尧的怀里靠了靠,“你本来可以活得很潇洒的,现在却要为了我的事,被种种枷锁束缚着。你应该好好想想,离开我,去过以前无拘无束的日子。”
“那可做不到。”苏祁尧未有一丝犹豫,直接否决了阮蛮蛮的提议,“我现在已经被你套牢了,离开后会活不下去的。”
“油嘴滑舌。”阮蛮蛮娇嗔道,“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找周文博算账了。”
如果阮蛮蛮知道苏祁尧会这么大胆,她在半路上就阻止了。哪像现在这样,两人骑着高头大马,直接闯进了钟大人的府上。
“周文博,你是愿当缩头乌龟,藏在里面等我找你出来。还是自己乖乖的滚出来?”
事情已经演变到这步了,就是想调转回去,钟家的这些护卫们也不愿意了。
“苏祁尧,你敢骑着马跑到我府上闹事,就不怕我摘了你千户的官职吗?”
钟大人的出现在阮蛮蛮的意料之中,周文博是他最看的苗子,这个时候出来维护,属于情理之中的事。
“随你的便,别挡我报仇的路。”
在钟大人说罢官的时候,苏祁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对这些名分一点也不在意。
“你没了身后那支军.队,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照你这意思,我从小到大是靠别人活下来的?”苏祁尧不耐烦了,“我说过,别挡我报仇的路!”
苏祁尧拉起缰绳,在马儿身上拍打了两下,一声震耳的啼叫声拉响后,人群中闪过一道残影,刚刚还在原地踏步的马儿已经飞到了十米外。
“周文博!”
“你要找的人在此,不必为难别人!”
这才两日不见,在公堂上意气风发,咄咄逼人的周文博,突然被人抬着出来了。
阮蛮蛮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即翻身下了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啪的一声甩了他记耳
光,“王.八.蛋!卑鄙小人,你连个妇人都不放过,少在这里假模假样的装正义!”
阮蛮蛮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再加上周文博昨夜被打得险些丢了命,旧伤添新伤,他显得格外的单薄、脆弱。
“呵,我卑鄙?我装模作样?那他呢?”周文博指向了缓缓走来的苏祁尧,他歇斯底里道,
“我正大光明的审案,就是卑鄙小人了,他雇凶杀人,难道就是英雄正义之士吗?”
锵一声,宝剑出鞘,蹭着周文博的脸颊叮在了他的脑后。
“杀你我还需要假他人之手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文博气得要跳起来,苏祁尧没来之前他还可以骗骗自己,现在对方都敢当着这多人的面动手,显然昨天晚上那些人跟苏祁尧无关。
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突然间差点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要了命,这种屈辱,比扎上几刀还难受。
“在公堂上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意惩罚好人。私下里,同样是凭着满脑袋的揣测,就派人像抓贼一样拿人。周文博,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父母官?你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对,我是该死,那你杀了我啊!”
阮蛮蛮当真是被他给激怒了,拔起刀来挥手之间就要砍。
“他要是真的想死,就不等你来砍了。”
苏祁尧夺过阮蛮蛮手里的刀来,扔在了周文博的身上。
“这里太脏了,我们走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虽然没有能亲手杀了他,但是看到周文博这般凄惨的下场,阮蛮蛮的心里还是稍稍舒服些的。
“阮蛮蛮,难道你不想为你娘报仇了吗?来杀我,杀了我呀!”
“不,杀了你,不就成全了你吗?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听到了没有?你最好是恢复得慢一点,这样我就少来几次。”
钟大人的脸上挂不住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人,这不就是打了他的脸吗?
“苏祁尧,你不要太猖狂了!”
“为什么不能?我是靠本事猖狂的。”
苏祁尧带着阮蛮蛮一个翻身上了马,两人踏着钟家所有护卫的刀尖,出了府。
打从钟家里出来,阮蛮蛮就没有一天踏实过。她知道,那天苏祁尧骑马进出府里,已经算是跟钟大人宣战了。
在他的地盘上丢了这么大的人,哪有不讨回来的道理?
然而,阮蛮蛮做足了准备,等来的却是,小叶子被钟大人扣押住了。
阮蛮蛮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是一直在喜公公那里吗?那么多人保护,怎么还让钟家的人抓去了?”
“听说是皇上将偷偷跑出来的钟邵元给扣下了,钟家人才铤而走险,闯到喜公公那里抢
人。”
“照你这么说,这算是利用人质互相压制了吧?”阮蛮蛮忽然放心了些,只要钟邵元没事,小叶子在钟家也相对来说较安全。
“外面都在传言,东吴要派人来西楚谈停战的事?”
苏祁尧吹了吹信上的墨汁,小心的将它装进了信封里,“你觉得这事儿可信吗?”
“不可信。”阮蛮蛮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了。
因为东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战,他要武器有武器,要人力有人力,背后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北凉作为支撑点,不趁西楚还没有强大的时候拿下,难道他要乖乖的等着被吃掉?
“你这是在给谁写信?”
阮蛮蛮发现苏祁尧这两天神神秘秘的,不停的与对方书信往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来,让我尝尝这儿有没有酸味儿?”
苏祁尧趁阮蛮蛮不备,在软.软的唇瓣上偷亲了口,还煞有其事的评价道,“嗯……很甜?”
“无赖。”阮蛮蛮捂着唇瞪了苏祁尧一眼,“我才不会吃醋呢。”
说完这句话,阮蛮蛮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这不就变相的承认了吗?
果然,苏祁尧乐得凤眸里溢满了笑意。
“是个男的,而且他还是上次叫人打周文博的神秘人。”
“你都知道了?快说说,那人是谁?”别的不多说,反正他能看不惯周文博那假门假样的人,阮蛮蛮就对他有特别好的印象了。
“想知道啊?那今天晚上我们……”
“下流,想都别想!”自打那天晚上后,阮蛮蛮就有了惧意。虽然前面有多疼,后面就有多舒服,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对苏祁尧那持久战斗力的畏惧。
“我说什么了就下流?难道想吃你做的饭菜也犯.法了?你这样冤枉我,不是在侮辱我的作风那吗?”苏祁尧别提有多无辜了,就差挤出两滴泪水来,彰显他被冤枉后有多委屈了。
阮蛮蛮“……”
戏精。
捣鼓了半天,阮蛮蛮还是没有从苏祁尧到嘴里套出半分有用的话来。白白做了一桌的好菜,还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搭了进去。
阮蛮蛮吃力的动了动酸疼的身子,看着在旁边献殷勤的狗男人,
“媳妇儿,来,张嘴,吃点东西积攒些体力。”
阮蛮蛮硬撑着一口气,狠狠地咬了苏祁尧一口,酡红着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