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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汝嫁殇(十四)


  甯阶眸子微眯,泄出杀意道:“江却新婚之时,出现在浮桥上的人果然是你。”甯阶攥紧了浮朔,吐出这个名字:“王真。”
  “哈哈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王真的声音不如一开始相见的那般油嘴滑舌、嬉皮笑脸,也不像他在百姓面前故作玄虚、一派出尘。
  此时,倒像是一位阳光恣意的男孩,在遇到心爱的女孩后,露出爽朗阳光的笑。
  “哈哈哈哈哈!”
  可惜,王真还是没有得偿夙愿--他想娶的女孩已长眠地下。
  于是,语调慢慢变得乖戾,变得阴冷。
  王真从一侧跃出,落在象征辟邪的桃枝上。
  王真露出笑意:“好久不见呢,甯阶。”说到这,他轻歪头,像个孩子疑惑而真诚道:“怎么,江却那个废物送你的礼物不喜欢?”
  甯阶一听,灵台之上顷刻充满一身婚服的宓沈身影。
  他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道:“江鲤当真是女人?”
  王真惊讶道:“原来你还真是在炸江却。我看江却那么气急败坏,还以为你们给他看了什么真实的证据呢?”
  甯阶咬牙道:“到底是不是!”
  王真没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如果不是,江却怎么会来杀我。”
  宓沈冷声道:“你为何得知她是女人?”
  江却与江鲤几乎日日在一起,或许的确因为太过熟悉不去怀疑而从未多想,但连甯阶都未看穿江鲤是女子,更何况与江鲤相见寥寥的王真。
  王真面上露出怀念之情:“江鲤是男子我也从未想到,还因她与西西亲近而狂吃几缸醋。”
  他话锋倏地一转,浓情蜜意消散,转而的是狠厉阴毒,“我无时不刻不再想,若江鲤非女子,那我的西西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而!非!难!产!而!死!”
  王真最后的狠厉,让甯阶等人不觉一阵阴寒。
  不难听出,若江鲤还活着,那王真能生生把她给咬碎!
  甯阶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抬头问道:“江鲤是怎样死的?”
  王真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慢慢把身子蹲来下去,凝眉细思道:“怎么死的?时间太久了,这得让我好好想一想。”
  倏地,他脸上露出想起的恍悟,他惊喜道:“我想起她是怎样死的了。”
  王真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他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脸上是纯真的笑容:“她是剥骨死的。听说资质越好越心甘情愿牺牲的,她的骨头做成的武器就越强。”
  他像在船上分享八卦一样,继续说道:“这个禁术呀,没人去尝试过。谁TM的想要死啊,还TM的是心甘情愿的那种。可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蠢到家的冤种。”
  他笑着笑着,泪猝不及防地从那张笑脸上滑落。
  王真继续用着笑音道:“这个冤种练成后,西西还真的信了,信这种玩意儿能够杀死江渊。”
  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王真抬手用指腹细细摩挲刀脊,“那把骨刀大概也这么长吧,西西就是用着这么一把刀,去刺杀魔功深厚的江渊。”他挥舞了几下,笑道:“能杀死人吗?最后不还是用灵力把人爆死。”
  王真的脸开始扭曲:“鬼新郎是死了,你还能活着嘛!如果你没有遇见江鲤,你怎么可能嫁给你瞧不上的窝囊废江却,又怎么怀了江渊的孩子,在生产阵痛中杀掉江渊,又最后因灵力耗尽,原本顺产变难产,死在一场春雨中!”
  说的这,王真哽咽了一声,他攥紧了手中的灵刀,面似哀求,轻声道:“西西,原本你能活下去的,原本你是……能幸福的。”
  “这一生……是真的能得到幸福安康的。”
  宓沈往前走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情绪崩溃的王真警觉。
  他倏地站起身,悲伤的情绪尽收,又恢复到狠厉阴毒的笑。
  王真乖张道:“仙尊是吧,你们为什么要来汝山呢?好好修你们的仙,别管我们不行吗?”
  宓沈攥紧了手,坚定道:“不行。修仙之人,以渡天下为己任。”
  “哈哈哈!”王真大声嗤笑起来,他笑出了泪,“渡天下!好一个渡天下!”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忍不住捧腹仰面大笑:“哈哈哈,你要渡天下,你要渡人吗!”
  王真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后,指向昏倒在地的汝山百姓,笑道:“你看看他们!你们看看他们!愚蠢无知,一心只想守着无用的禁忌,这就是你们要渡的人吗?”他把匕首狠狠甩出,锋利的匕首深入土中。
  王真抬袖狂躁道:“新郎不送客的禁忌,几千年了!改了嘛!产妇对主家不祥,禁在主家生产,不也几千年仍在人们心中屹立不倒嘛!”
  王真五官扭曲在一起,他大声吼道:“几千年了!多少修士在汝山打着渡天下的幌子,在汝山受尽崇敬!结果呢!鬼新郎不是TM的还在嘛!人们不是还TM地厌恶产妇嘛!”
  王真用破音嘶哑的声,发泄着:“几千年了,你们究竟渡了什么!渡了什么!渡了什么啊!你们告诉我,你们究竟渡了什么!为什么鬼新郎还存在在人们的心中,产妇晦气的想法还根深蒂固!告诉我呀!你们!你们究竟渡了什么!”
  最后几句话,狠厉地像是要把字给活活咬碎。
  甯阶抿了抿唇,道:“可是你说过,那些愚昧无知的禁忌,只不过是这些可怜的人无能为力的自保。王真,这是你说过的……”
  王真瞠目欲裂:“是我说得!是我说得又如何!修仙以渡天下还TM的是你们说得!你们做到了吗?你们没做到,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心口不一!”
  伏凇缓了一口气,嗤笑道:“那番话真的是你说的吗?王真,不尽然吧。”
  王真被伏凇这话问得一怔,旋即笑道:“原来,你们一直在怀疑我。”他狠狠拍着胸膛,睁着目,哑着声道:“看来蠢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甯阶抬眸看向王真,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话应该是元西说的吧。”
  王真点点头,他笑道:“你猜的没错,是西西说的。当年,我察觉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江却的种,我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忍受这种屈辱时,她就把这番话告诉了我。”
  王真摊手耸肩,轻轻回想着当时的话:“她说完之后,跟我说,王真你也是受过破禁恩惠的人,所以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呵呵。”王真咯吱咯吱笑了起来,“没错,我是受破禁的恩惠。可我在受禁时,我没见死不救啊!”
  他的眼抽搐起来,王真狠厉地指向昏倒在地的人,阴着声音道:“可他们倒好!西西难产去拍他们的门,可是他们都说产妇不能进房啊,他们不能破禁啊,让西西去找别人。”
  “哈哈!”王真放声大笑,“西西遇事一向自解,几乎从未有求于人。他们倒好,受尽西西的恩惠,却因产妇不能进房否则便晦气的禁忌,拒绝她进房。让她活活因难产失血,死在磅礴大雨之中!”
  王真看向宓沈,“仙尊,您说,这些人像不像那些染上混沌之气已然变成魔的修者。那些人,你们能毫不犹豫杀死,那这些人,你们又为什么阻拦我?”
  旋即,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我明白了。这些人,我杀不得。这些人,应该交由你们杀对不对?从一开始,汝山的禁忌如何,我们这些人的命如何,你们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只是拿我们当做你们攀登大道的垫脚石!我们只是你们的垫脚石!”
  此话一出,甯阶的心脏像是被重重一击。
  他攥紧了手中的浮朔,情绪爆裂道:“不是垫脚石!成仙大道上,没有垫脚石!谁也成不了谁大道上的垫脚石!”
  宓沈听此,微敛的眸子颤了起来。
  王沂站起身,他刚想对甯阶说不要情绪剧烈从而暴露缺点,但伏凇一把抓住王沂,对他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沂忍下起伏的心弦,走到伏凇一旁,静观着棋局。
  伏凇看了一眼护着宓沈的甯阶,琥珀眸子沉了沉。
  王真笑了出来,“没有谁的垫脚石。那你们为什么会有仙品等级?为什么某个地方有个小魔小妖,你们这些修士像是苍蝇闻到屎一样扑了上来?”
  甯阶没忍住,破开自己的结界,提着浮朔冲了上去。
  王真嗤笑一声,他一振袖,无数的混沌之气从他的袖中泄出。
  旋即,两幅白骨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当浮朔砍向王真,一道白骨立马拎起那副小的白骨,以之作剑,迎上浮朔。
  甯阶见此,倏地把浮朔收入体内,用手臂挡了上去。
  骤然,白骨改变攻击方式,她放弃手中的白骨,一个翻身来到甯阶身后。
  甯阶一手擎制着幼骨,察觉到女骨的攻势之后,眼神一凛,一个后踢翻了上去。
  女骨一个弯腰,抓住甯阶的指骨倏地长出黑色指甲,这指甲一瞬之间,便刺破甯阶的仙袍穿入他的锁骨之中。
  甯阶反应极快,立马凝力把尸骨震开。
  但女鬼的指甲太过锋利,甯阶的肩膀还是见了血。
  宓沈一见,周身灵力爆开。他一击灵力暴去,一手把甯阶带到灵界之中。
  宓沈输入灵力,把正在往甯阶体内钻的混沌之气堵住。
  甯阶看向吸了他的血而化型的白骨,攥紧了手。
  他怒道:“在上党带走秦淮的人是你!你是魔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