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艺阑万万没想到自从她开始学着主动之后, 叶姿也进化了。
两人之间的性格差距在沈艺阑往前迈了一步之后，叶姿也开始突飞猛进。
又或者不是突飞猛进，只是叶姿的性子被揭开了更多。
沈艺阑怀疑自己是不是冥冥之中掉入了陷阱里, 而且她还忘我的深陷且毫无危机意识。
“谈正事吧。”叶姿也没想着沈艺阑会有令人惊喜的反应。
况且时间耽误得也不少了，毕竟还是练习时间, 总不能拿这种关键时刻来谈情说爱吧。
“好。”沈艺阑立即接上新的话题, 自我麻痹般忽略掉刚才叶姿的话。
她以后是不是不应该在叶姿面前再提起任何话题, 因为无论如何, 本来她努力掌握的主动权总会轻飘飘被叶姿拿走。
困窘的心态让她不想再主动开口, 但心底里无限蔓延的情愫又让她忍不住着迷。
“这首歌最重要的是眼神和表情，镜头对过来的时候你该怎么抓捕。”叶姿知道沈艺阑来找她的目的。
放眼望去《思春夜》小组, 五个女孩看起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弱不禁风。
沈艺阑点点头，将叶姿的话牢记在心。
“你做个没有表情的表情给我看看。”叶姿示意道。
沈艺阑立即把微扬起来的嘴角放下，这是她常用的淡笑示人的表情。
就算如此, 她的眼神也还是亮晶晶的, 没有任何放松,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紧张, 跟歌曲想要表达的感情大相径庭。
叶姿打量了几下，脱口而出, “你好紧张。”
她本想继续说着‘是因为我在的原因吗’，但如果这样说的话沈艺阑一定会更加紧张, 叶姿也就闭了口。
“眼神不要专注盯着前面。”叶姿的食指轻点了几下沈艺阑的脸颊, 往上滑动到她的眼角。
沈艺阑挪动着眼珠子往右眼角的食指看，迫于眼球狭窄的张力,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
“记住这个感觉，然后再看着你的正前方。”叶姿的食指没有移开, 开始小范围在沈艺阑的眼角轻揉，绕着一个极小的圆圈抚按。
细微的搔痒让沈艺阑的眼皮轻轻抽搐了一下，但痒感尚未消散，她只能稍稍眯着眼睛来缓解这种有些难以忍受的触感。
“眼皮放松，不要眯太紧。”叶姿依旧说着一点一点调节沈艺阑的眼神，自己的视线却也开始往下打量，“想想你有什么讨厌的人，那些人又做过什么讨厌的事儿。”
“或者有没有哪些男人追过你，你对他略有好感但又不想跟他在一起，所以只能使出你的魅力吊着他。”叶姿语调轻轻缓缓，不重不急，带着独有的清冷声线。
只不过说了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带了些许的冰冷。
“没有这回事儿。”沈艺阑视线完全集中，将叶姿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始终在分析付诸实践。
沈艺阑的乍然开口让叶姿的动作停了一下，“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不喜欢这样的比方。”沈艺阑固执地盯着叶姿的双眸，带了丝倔强。
“那我换一个。”叶姿对于沈艺阑偶尔的暴躁没有生气的意思，迅速把话题拉正，“不是让你看着前面？”
沈艺阑的目光跟叶姿继续对视了三秒钟，她才挪动了视线。
“比如你一直喜欢一个女人，后来你因为一次偶然跟她认识了，又相处得不错，可那女人的态度总是不明不白的，你又不敢往那方面想，只能使出一些小把戏来努力博取她的注意，毕竟那个女人身边不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叶姿语气平淡，毫无任何情绪，“那个女人虽然并不把周围的一群女孩子放在心上，可你还是把她们当作假想敌，努力去占据了那个女人心里的一席之位。”
“可是你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小心翼翼地偶尔耍一下小性子来试探那个女人的心思，但你怎么也试探不到。”叶姿的食指顺着沈艺阑的下颚线滑下去，又缓缓抚到她的耳垂，轻捏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吐，“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沈艺阑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显然这些话已经远远超出了练习的范围。
她的头微侧，余光瞥向叶姿距离她耳朵极近的侧脸，“叶老师，您在讲故事吗？”
“是啊，听不出来吗？”叶姿懒洋洋的，身子骨都有些软得漫不经心，“你觉得我编故事的能力怎么样？”
沈艺阑垂下眼睑，“那这个故事有结局吗？”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下一步，我准备让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刚才被迫代入的你，去主动打探一下那个女人的心思。”叶姿拿了iPad过来，自顾自看着《思春夜》的练习室视频，给沈艺阑留了些时间。
……
“她应该不敢吧。”沈艺阑沉思许久，开口说。
“是啊，所以这两个人就只能因为这个偶然相遇的机会过去之后，再也不能相见了。”叶姿往回拨了几下视频的进度条，随口问，“你觉得这个结局怎么样？”
“我不知道。”沈艺阑如实回答。
也许现在的相处只当是昙花一现，等节目结束之后，大概就是分别的时刻。
叶姿说那是她想的结局，沈艺阑又如何不是。
但这个结局如果真的发生了，她无法想象，这似乎是她无法接受的结局。
一个饱经风霜的人一旦经历过了一些美好，就再也不敢揣测美好被打破之后自己的去处了。
“练习最开始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叶姿自我调解的能力比沈艺阑强过太多，她看了一会儿视频，紧接着就继续开始指导。
“记住了。”沈艺阑点点头。
“后面的就选择性地忘一下吧。”叶姿淡淡开口。
沈艺阑规矩点头。
但她不会忘的。
-
沈艺阑下午去练习室的时候还另外带了一个视频，是她早上离开练习室的时候叶姿给她的。
是BEST刚刚录好的《思春夜》视频。
因为BEST退赛了一个人，所以剩下的三个人没有走位，一排排开站在原地跳的。
三个人都穿了训练服，但身姿舞动时，那抹撩人姿态还是隐藏不住。
“哇塞，什么叫运动服都挡不住的性感啊，就算捂得这么严实我还是被撩到了！”
“她们人好好，我们是对手哎，居然还重新录了一遍新的让我们学习。”
“这算是绝密视频了吧，BEST时隔多年再次《思春夜》，我已经可以想象出来如果这个视频发到网上的话，一定会再爆的。”
“你就想着爆爆爆的，先好好练习啊！”宋怡拍了下那个练习生的脑袋，“我们得到的帮助这么多，更得好好练了！”
沈艺阑把早上叶姿教的那个如何做表情管理的办法分享了出来。
当然也只有前半部分的具体内容，后面的话她只字不提。
故事的真实性尚不可知，但沈艺阑知道叶姿说这个的用意。
结局她还在追寻，猜想的那个结局不是叶姿想要的，更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沈艺阑的动作依旧记得很快，实际上她相当于在复习了，毕竟BEST的歌就没有她不熟悉的。
《思春夜》这首歌大概是她在几年之后又重新敢挑战的了。
开头下蹲的动作虽然很简单，但身子是背对着镜头的，头也是侧着的，只给了镜头侧颜，如果曲线很难看的话，自己不会有任何察觉的。
宋怡尝试许久，这个动作就是做不好。
“小沈，我蹲不下去。”宋怡找了沈艺阑求教，“我的脚后跟都着不到地。”
下蹲这个动作有人可以做的很稳，但有人就是蹲不下去。
沈艺阑自从跟宋怡认识之后就知道了，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蹲下去就会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无法平稳。
沈艺阑皱着眉看着宋怡努力保持平衡的动作，欲言又止。
“你别扯我怎么上厕所的，这一点都不一样。”
宋怡说着又开始练习，双腿下蹲的同时缓缓叉开，双手在大腿上滑动。
在蹲下的那一秒，她就摇摇欲坠，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导致宋怡挫败得摊地上不起来了。
“而且我现在屁股好酸啊。”宋怡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面容痛苦，“救救我。”
“你试试微微踮起来脚尖，不要把重量放在脚后跟上，反正蹲下就只有一个拍子，你坚持一下说不定就可以的，这会儿练习呢肯定会停留的时间长一点的。”
沈艺阑想着法子解决。
“话说我想起来今天的课间小游戏有叶老师，晚饭后她好像在钢琴室弹琴，你要去看吗？”宋怡找补着空闲的时间来给自己缓解酸痛。
“去……”沈艺阑停下自己立即应允的话，“还是不去呢。”
她现在的态度总是容易很明显就暴露，根本经不住人轻轻点一下，她自己就能全盘托出。
“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反正到时候都会播出的，我们的歌练习的还不行呢。”宋怡乐观的心态难得发愁一次，“不是说好了要一天到晚泡在练习室的吗？”
“你说得对。”沈艺阑忍痛割爱，选择了放弃。
“在让我看看那个视频！”
宋怡躺在地上伸出手，沈艺阑把手里的iPad递给了她。
-
晚饭过后，《思春夜》小组按照约定集合到了练习室，路过钢琴室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去。
沈艺阑没忍住往那边看了好几次。
“别看啦，越看越想去，我们快点走！”
眼看沈艺阑的心思都要飘到钢琴室，宋怡及时把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整个晚上沈艺阑又沉浸拼命练习的情况中。
因为每每如此有空闲的时间，她都忍不住去想叶姿。
想她弹着钢琴的模样，想她因为欢呼声轻笑的模样。
沈艺阑有些心气不顺。
叶姿口中编造的那个故事的确戳中了她的心底深处，虽然其他练习生都抱着欣赏与爱慕的态度，跟自己的好友共同分享这为数不多的快乐，但似乎只有沈艺阑不同。
她只想叶姿是属于她的。
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跟别人一起看她，一点儿也不。
陷入疯狂练习的时候，沈艺阑的话就更少了，再加上《思春夜》需要的表情管理，一整个晚上，沈艺阑的心情看起来都格外冰冷且不好接近，隐隐约约还带着些许的怒意。
偏偏舞蹈动作又都是柔媚的姿态，反差感掺杂起来，竟然意外的有味道。
汗水顺流而下，滑过白皙的脖颈落进胸口处消失不见。
沈艺阑用手背擦拭掉汗水，整个人的眼神疲惫又茫然。
大脑空白，只剩下想象之中的叶姿坐在椅子上，双手附在琴键上的姿态。
“小沈，你今天晚上是入戏了吗？”宋怡给她递了瓶水过来，“我觉得你跳这个舞是另一种感觉，跟叶老师她们的感觉不一样。”
“我跳的不行吗？”沈艺阑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跳得不行。
“很好啊，我想想怎么说。”宋怡思考了一下表达方式，“叶老师她们是高傲中带着一丝丝鄙夷与不屑，你呢！就是发现自己的心上人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努力做出诱惑的姿势来勾/引她！并且是信誓旦旦的觉得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那种表情！”
宋怡扭了扭肩膀，“看吧看吧，老娘还是比外面的那些野花香吧！我说明白了吗！你有没有理解！”
虽然用词很不委婉，但沈艺阑听懂了。
宋怡这个形容几乎把她的心态暴露无疑。
“是这样……吗？”沈艺阑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表情管理居然会把自己的心声表露得这么明显，“你觉得这样好吗？”
“好啊！当然好了！”宋怡百分百赞同，“既然我们跳不出来叶老师的那种感觉，我们就开辟新道路嘛。”
“也不是不行。”
沈艺阑想了想，觉得这样其实也还可以。
舞台不需要百分百复制，如果能跳出独属于自己的感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练习一直到晚上十点多，这会儿忙碌的练习生无论是在干嘛都已经散场准备休息。
沈艺阑疲惫的往寝室走，准备找身干净衣服去洗漱。
路过钢琴房的时候，她还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里面亮着灯，但没有琴声传出来。
叶姿应该很早就结束拍摄了吧……
她没看到，真可惜。
沈艺阑莫名的还是有些难受，疯狂练习的疲惫感再此刻涌上来，她觉得鼻子酸酸的。
不能再想了。
她摇摇头往前走。
背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沈艺阑。”
沈艺阑脚步一顿，是叶姿的声音。
“你晚上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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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叶老师：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知道我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