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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既然父王这么说啦,我这次就不告诉啦。”恭晋王爷听了,抚摸着芷柔的肩膀,说道:“柔儿真是个好女儿,不枉父王疼爱你一场。”当下,恭晋王爷的随从把信笺和砚台都端了上来,芷柔就在边上的石桌上,给沈牧写了一封信。写完后,递给恭晋王爷,说道:“旁人谁也不许看!不然我告诉哥哥!”恭晋王爷笑道:“那是自然,谁又敢看我们小郡主的信呢?”说完,他又和芷柔唠了些家常,便匆匆离去。

        傍晚芷柔和宛思回到风荷居的时候,风荷居被遣走的丫鬟,又被派了回来。而且,还专门有皇家御医,来给雪篱看腿。恭晋王爷对芷柔,又赏又赐,禁足令更是解除。芷柔十分开心,和丫头们闹腾了一场,很早就睡去。

        宛思坐在房间里,等着夜色沉去。她知道,整件事情,绝对不是天真的芷柔想的那般简单,肯定是另有内情的。而且,内情多半与沈牧的书信有关。宛思莫名觉着,沈擎天和沈牧、沈洪兄妹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甚至有些奇怪。她觉着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才对她整个计划实施起来有利。

        夜深人静的时候,宛思从隐秘处取出一身夜行衣,穿在身上,悄悄从窗口遣了出去。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王府之中,虽然是禁卫森严,但由于是深更半夜的缘故,侍卫们都有些精神不济。宛思已然在王府住了多日,自然明白怎么走可以避开侍卫的眼线。她的轻功又好,很快便从假山后面,绕到恭晋王爷的书房旁边。

        恭晋王爷的书房,静悄悄的,外面的守卫,正横七竖八地躺着打盹。大约从来没有人敢潜入恭晋王府,所以他们的戒备十分松懈。

        宛思轻轻舔开纸窗,往里面看去,里面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宛思才接着月亮微弱的光芒,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轻轻挪到窗户前面,打开一扇窗户,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窜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把窗子关好。

        宛思轻轻走到恭晋王爷的案几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她看到案几上放着几封信。其中一封,便是下午的时候,芷柔写给沈牧的。还有一封,是沈擎天拿给芷柔看过的。但是还有一封未装在信封中。宛思拿起来,大略看了一遍,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叫道:“王爷好!”忙收起夜明珠,把手中的书信,按照原样放好。

        这时候,恭晋王爷沈擎天的声音,已然进了。他正大声的斥责侍卫。宛思想逃,已是不能够,情急之下,施展轻功,跃到房梁之上。她方藏好,恭晋王爷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王爷,你看这件事儿,可怎生办才好?”跟在恭晋王爷身后走进来的人说道。那个人边说着,边点燃蜡烛。

        恭晋王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半日才说道:“这件事儿,实在是有些棘手。西岭雪那边,是怎生说的?”

        那人回答道:“他说全然没有下手的机会。大世子越来越得人心,又有寒章和莫非回护,要想动手,实在是难上加难。”宛思把目光投下来,已然看清楚说话人的样子。宛思记得进王府的第一天,有个摇着羽毛扇的三缕胡须的人,曾因恭晋王爷说错了话,而扯他的衣襟。这个人便是站在另外一边的。那个三缕胡须的人,是北陈王朝赫赫有名的谋臣寒章。寒章原是北陈的国师,后来因为触怒皇帝被发配边疆,因为恭晋王爷求情得以无罪释放,从此便归依了恭晋王爷,成为他手下最得利的谋臣。而恭晋王爷手下的第二谋臣,便是从南卫投奔而来的陆天青,想必便是眼前的这个人了。恭晋王爷手下的第三谋臣,便是那日宛思见过的西岭雪。想必前面两人,西岭雪的智慧实有逊色,只是做事踏实稳重,也甚得恭晋王爷器重。

        恭晋王爷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面上的神色,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显得愈加深沉。

        半日,他说道:“原本指望这次让沈牧带兵出战,他必败无疑,可以借此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不曾想到,如今反而是扶植他啦。”

        陆天青沉吟道:“王爷,依属下看来,这倒也未必是一桩坏事。”

        “噢?此话怎讲?”

        “王爷,”陆天青恭恭敬敬道:“如今大世子并不知道那件事儿,也不知王爷实在是一心想除去他,反而是把王爷当成最敬重的父王。王爷若是肯利用他,帮王爷完成夺取江山大业的话,那倒是美事一桩。”

        恭晋王爷的面色,波澜不惊,说道:“本王并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不妨说的详细一些。”

        “是!”陆天青拱手道:“如今大世子率兵出征,首战告捷,西岭雪又找不到机会铲除他。倒不如王爷下令让西岭雪也反过来同寒章、莫非一起,辅助大世子,让他早日得胜归来。如此一来,军心所向,民心所归,自然是大世子无疑。大世子手中,又掌握有几十万兵马,若是相助王爷夺取天下,王爷实在是如虎添翼,必胜无疑。等到天下一定,要取大世子的性命,对王爷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恭晋王爷闻言,拊掌道:“先生好计策!”他又不无忧虑地说:“只是恐怕养虎为患,到时候尾大不掉,再要去除他性命,恐非易事。”

        陆天青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说道:“王爷请放心,到时候包在属下身上便是。昔日淮阴侯韩信突袭安邑,生擒魏豹;又在阏与俘代相夏说,灭代;接着攻赵至太行山八大隘口之一的井陉口,设背水阵,诱敌出战;出奇兵袭占赵军壁垒,拔帜易帜,大破赵军,生擒赵王歇。其后让燕国不战而降,潍水之战中又俘虏齐王田广。从此为汉朝开辟万里江山,其战功赫赫,几人能敌?但是到头来,韩信还不是死在君王手下么?”

        恭晋王爷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先生果然好计策。若是本王是昔日的高祖,先生自然就是萧何。”

        陆青天微微一怔,忙拱手恭谨道:“属下不敢,一切全是王爷英明。”

        恭晋王爷笑了半日,面上的表情又有些难看起来,发狠一般说道:“反正本王忍他们兄妹两个,也忍了这些年啦,便让他们再多活两年罢!哼哼......”

            第10回  保护郡主

        恭晋王爷正笑着,突然之间打住。他的笑意是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停止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果然,他慢慢说道:“有人来过。”

        陆天青的面色一沉,说道:“王爷怎么知道?”

        恭晋王爷说道:“桌上的信,被人动过。我原不是这么摆放的。”

        宛思心中暗道:沈擎天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实在是精明过人。当下,她轻轻地将整个身子移到房梁之上。

        陆天青说道:“王爷,属下马上派人去追。”

        恭晋王爷说道:“罢了,追不及啦。若是那人有本事无声无息潜进我恭晋王府,还能教外面那些酒囊饭蛋追上么?”

        陆天青躬身道:“王爷说的是。只是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人。是旁人尤可,若是纪老贼的人,那这件事情甚为不妙。”

        恭晋王爷说道:“依先生的意见,如何认为?”

        陆天青说道:“若是纪老贼的人知道这个秘密,王爷岂不是有把柄攥在他们手中么?若是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芷柔郡主,嫁祸王爷,那么大世子多半是不会与王爷干休的。到时候祸起萧墙,得利的便是纪老贼。”

        恭晋王爷沉思半晌,面露阴鸷,用一种十分阴森的语调说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想个法子,除掉芷柔那丫头,然后嫁祸纪老贼,然后让他与沈牧反目成仇,鹬蚌相争,我们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陆天青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想是听了恭晋王爷的话,心中有些害怕。恭晋王爷既然如此心狠手毒,等到将来果真得到天下,狡兔死,走狗烹,未必不会这么对待谋臣。

        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忙俯下身子恭维道:“王爷果然是妙计安天下。如今皇上昏庸无道,王爷真乃是天之所归!”

        恭晋王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和不可一世。宛思伏在梁上,冷笑两声,心说道:奸王,你不会嚣张太久的。

        等到恭晋王爷和陆天青离开书房后,宛思等了一会,等到确定两人是真的离开,外面再也没有声音后,这才悄悄从梁上跃下来,然后打开窗户,施展轻功离开。她回到风荷居的时候,听到有打更的敲了五下梆子,想来已经是五更天了。风荷居中的人,都睡的沉酣,并没有人发现宛思半夜出去的事情。

        宛思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望着大世子沈牧手书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八个大字,怔怔想了半日,始终不能想得明白。

        她重又记起在王爷书房中看到的那封信,那封信上的字迹,和“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这八个字,是一模一样的,自然是大世子的手笔。而恭晋王爷给芷柔郡主看的,自然是让人代笔的。大世子沈牧的信中,除去报告军情,初战告捷外,关于芷柔的事情,他还写道:“......我兄妹二人,失去母亲,还请父王多照顾担待芷柔,好生保护芷柔。若是芷柔有什么三长两短,儿子也实在是无心打仗,只得请旨回长安。此次父王收到儿子书信,想必必有回音,请务必附上芷柔亲笔书信一封,让儿子得悉妹妹平安。切切切切!......\"沈牧的话中,似乎隐约猜到恭晋王爷要对芷柔不利,还隐隐约约威胁恭晋王爷,若是芷柔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不打这场仗啦。若是沈牧不打,沈桁又是不济事的,迫于纪天常一派的压力,沈擎天务必要亲自带兵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