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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章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为我捉米虫,挑出文中不足的地方,非常地感谢!

        既然有人提到了“现代的高中生有这么复杂吗?”,我可以肯定地答道“有。”。比我文里更阴险的高中生我都见过,记得那年我高中一位女友,被人陷害到差点闹自杀,可想而知。。。。。。我永远无法忘记她当年立在雨中那让人潸然泪下的背影。。。。。。

        ——墨深,假若她不喊你哥,你也别介意。

        ——妈,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她的生命里一早就被一位特殊的男性占据了心中某块重要的位置。那人姓纪,是他们墨家最讨厌的纪家的长孙男。说起纪、墨两家的是是非非,他们墨家也不是故意处处与人计较,只是实在无法一再地忍受纪家的粗俗、野蛮、毫不知羞耻的虚荣心。

        这并不是说乡下人如何如何。大多生长在青山流水的百姓都是淳朴而善良的。然而,人都有贪欲,一旦尝到了甜的滋味,谁会愿意回头吃苦呢?

        当年墨振的亲娘回老家办理迁祖坟的事,不幸在山中早产、难产去世。考虑到新生儿的母奶喂养问题,墨家决定在当地给小孩找个奶娘。墨振的父亲那时在小城市工作,知道城市里不好找。于是托了人在城市附近的小山村里寻找合适的人选,条件两个,一奶水充足,二能长时间留在墨家帮手抚养孩子。万般寻觅的最终,择中了嬷嬷。

        嬷嬷当时第二个女儿刚满周岁,未断奶水。纪家属于穷得揭不开锅那种人家,听到城市里的人愿意用很高的价钱买母奶,嬷嬷当机断了女儿的奶,来到了墨家。日日夜夜,这个心地质朴的农村妇女,秉着一颗天下母亲的怜悯心,对于这个一来到这世上就失去了亲娘的孩子,特别地疼爱。

        墨振长大后,嬷嬷离开墨家有一段日子。然,母子感情已深深植入老人和小孩的心里。墨振成家立室,妻子杨明慧两次怀孕生子均是产后体质虚弱、奶水不足,嬷嬷又几次回到了墨家。亲自煲粥,一点点的菜根汤合着粥水喂大墨深、墨涵两兄弟。

        由是那一年,墨振和妻子商量之下,念及嬷嬷对墨家的养育之恩,又额外给了纪家一笔钱。

        事实上,之前墨家多少年来都记着嬷嬷的恩情,每年给纪家的钱从来没少过。

        这些钱都由嬷嬷的大女儿纪楚丽瞒着老人家私自收下了。纪楚丽用这些钱做起了生意,招了个入门女婿,生了个儿子取名为纪源轩。纪家新盖起一幢三层小楼,成了小村里第一户“发达”的人家。

        做生意都有风险的,何况纪楚丽和老公都只是小学毕业。小生意没遇到大问题。生意做大了,碰到那些“高级耍诈”的人士,这一亏本,闹到了变卖家产的处境。

        纪楚丽心里不怕,亮堂着呢,好歹自己的老母亲养大了有钱人家的三个儿子。上门要多少,墨家还不能给多少吗。第一次,看在老人家的份上,墨振给了。第二次、第三次,屡次下去,墨家怎能给,也给不起。

        好啊,你给不起,我就给你闹去!还怕你不给!纪楚丽“堂堂正正”进了墨家大厅,拍拍胸脯“公道自在人心”,开骂:“我妈的奶水就只值这点钱吗?!”

        那个时候,墨深七岁,藏在自己房间的门后,打开条门缝睁大着眼睛看纪楚丽抡拳蹬腿的。他的身后跟着五岁的墨涵。墨涵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不安地问:“哥,是谁?”

        “嘘!是纪家的人。”墨深答着赶紧捂上弟弟的小嘴,唯恐父母发现。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素以温和待人的墨振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火了:“滚!”

        纪楚丽可以向他要钱,但他绝对不允许纪楚丽用钱来玷污老人家和孩子之间真挚的情感!

        躲在后面的墨涵松开了抓得紧紧的小手,冲进了嬷嬷的房间,摸着弯腰低泣的老人的白发:“嬷嬷,别哭,别哭。我和爸爸、哥哥都会保护嬷嬷的。”

        墨深也动情地张开两手,抱住了弟弟和老人:“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这种情景,纪楚丽整个人像失了魂般呆住了。杨明慧立即走过去小心地掩上了老人家的房门。墨振疲累地跌坐到沙发上,向纪楚丽摆摆手:“你走吧。”

        纪楚丽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墨家。她懊悔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亲娘,看着却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保护她的亲娘,这种悔恨痛彻心扉!

        之后纪家没再跟墨家要过半分钱,仅是要求将老人归还。

        然而,已造成的伤害,不是简简单单墨家答应放人就可以解决的事。老人就像那个年代很多只懂得吃苦耐劳的中国妇女,把所有苦痛和委屈自己吞下。墨振知道这么放老人回去,老人绝对不开心。加上老人年龄愈大,身体愈不好,纪家没有条件,而墨家有这个条件来照顾老人。

        纪家或许是心虚,口上说要老人家回家,却也迟迟没上门亲自接老人回去。

        这事一直就这么拖着,延着……

        墨深倚立在二楼的教学楼走廊,一只手搭在窗楞上,微扬的刘海下那双浓如墨的眸子倏闪过一道光。这道光来自许知敏飘翩的长发,在教学楼前面长两百米的空地上飞逝。紧接,她如同一只雀跃的蝴蝶,跳入了纪源轩的怀里。

        手指捏紧木条,墨深的心强烈地“砰”了一下。继而嘴角微裂,露出抹深晦的苦笑。他这算是什么?妒忌?

        “哥。”

        墨深转过头,见弟弟墨涵走了上来。

        “哥,你有遇到知敏姐吗?听闻她惹上了麻烦,但后来不知怎的,梁雪又说都没事了。”墨涵靠近窗边,放眼一望,就见到了许知敏和纪源轩,愣怔怔地喃了句,“是纪家的人?”

        “是的。”墨深沉声答。

        “他们,好像我们所听说的那样,感情很好——”

        “是的。”墨深收回手,提起书包,准备离开。

        “哥,你喜欢知敏姐吗?”

        墨深停立在原地,仰起头,看着弟弟摘下眼镜,那一向温柔的脸缓缓浮现出了森冷的神色。

        “哥,不管你喜不喜欢知敏姐。我想说的是,我讨厌纪家人来扰乱我们平静的生活。”

        “但是,你也喜欢她!”

        墨涵神情一僵,无法否认哥哥的一针见血:“是的。——可我仍是很讨厌纪家人!”道完他急速转身,奔下楼梯。

        几时起,“在意”悄然中变成了“喜欢”。这其实不难理解,许知敏较起他们两兄弟之前遇到过的女孩子,多了一抹特殊的沉静,犹如一朵故意藏在悬崖峭壁中的空谷幽兰,散发出淡淡的芬香惹人迷恋。

        墨深吸口气平静起伏的情绪,俯低身子。水泥地上静静躺下弟弟刚刚无意中掉落的眼镜,他拣起,掏出条帕巾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用块布裹好镜片兜入了自己的贴身口袋。他的弟弟墨涵,是个完美而优秀的孩子,然性情尚未成熟,需要他这个哥哥费心地去爱护。

        离去前他情不自主又往窗口眺望了一眼:许知敏和纪源轩携伴着走出了校门。

        “纪源轩吗?”墨深之所以戒备起这名纪家的长孙男,不仅仅因为纪源轩是纪家人,更因为纪源轩不像是纪家人。

        母亲杨明慧曾评价过,整个纪家,唯有纪源轩还像个样。那是因纪源轩有着不同于其他纪家人的人生经历,完全凭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了一片纪家崭新的天地。从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考上高中,后以优秀的体育专长进了省会的体校,纪源轩吃的苦头绝对不比别人少。现又经过了大都市三年多的洗练,这位由纯朴乡情孕育长大的知识青年,原来那股憨厚和纯净又有多少能留下来呢。

        记得杨明慧前几天还与墨振说,纪家的长孙男在大都市混得不错,已经寻到合适的门路进了某大学当上体育教师。这门路还是纪源轩的新婚妻子帮忙找的。

        墨深想到这,几乎可以预见到许知敏的未来。这让他的心情极为地不舒坦。斜挎上背包,他快步走下楼梯。墨涵的话适时提醒了他,也是该时候想想自己真正的欲念是什么了。

        夕阳西下,小城的路蜿蜒悠长。一棵棵树木、一块块脚下的石砖,人宛如走在了时间回廊,意犹未尽。

        望着纪源轩伟岸的身影,许知敏的心头弥漫着宁静的幸福感。

        “怎么不说话?就只是看我,我大变样了吗?”纪源轩手摸摸自己的一边脸,笑问。

        许知敏轻轻摇摇头:“哥变瘦了。在大城市很辛苦吧。”

        “嗯。”在来见这个宛似亲手足的妹子前,他积聚了多少千言万语,如今见上面说上话,却突然发现这千言万语都是虚的。

        感受到大表哥异常的沉默,许知敏试着挑起话题:“哥,你怎么有空过来探我?”

        “我跟领导过来这边办事。就呆两天,这不,抽了个空顺道来看看你。毕竟我与你有三年多没碰过面了。”

        “那是因为你很忙。而我相信哥!哥即使在大城市也绝对没有问题的!”许知敏灿烂地笑道。

        纪源轩望着许知敏天真浪漫的笑容,不由心一动,道:“你去墨家了?”

        说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许知敏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目光闪烁不定。她要怎么说?在从母亲口中得知了墨家和纪家有这么一层罅隙后,她仍坚持去了墨家。有种背叛了纪源轩的罪恶感,许知敏许久犹豫着,不好开口解释。

        纪源轩笑笑摁了下她的肩头:“去墨家挺好的。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哥不介意?”

        “我干吗要介意。”

        “可是佬姨——”

        “没错,我是很想念外婆,也怨过外婆为什么喜欢住在别人家里而不回自己的家。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必要与墨家为难。我们首先还是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嘛。”

        闻及这话,许知敏惊骇地扫视过纪源轩的脸。这脸变得消瘦,下巴尖刻,使得五官更加迥深。她垂下头,盯着是曾相识的路面,恍惚地想:变了。变了。哥真的变了。以前的哥是敢作敢当、极其潇洒的一个人,绝对说不出如此圆滑的话来。究竟这三年多的大城市生活,纪源轩看到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

        “知敏。”

        “诶?”他连“敏儿”都不唤了,许知敏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沉落的同时,想起了墨深。

        “你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来大城市。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嫂子能帮肯定帮。”

        “嫂子?”

        “是啊。现在的大城市里流行公证结婚,简约婚礼。我和你嫂子都才毕业不久,白手起家,只能草草地先公证结婚了。你嫂子也挺想来见你的,一直说,若来这边,肯定会来见你一趟。对了,你嫂子叫做于青皖,是师大的图书管理员……”

        接下来,许知敏都是“嗯、嗯、嗯”地应着。

        最后,纪源轩说到搭乘明天下午六点半的大巴离开本市。

        许知敏用力点下头:“哥,让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