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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少主可不要出游太久了,我们会担心的。”晟逸之淡笑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看着紫葙和孤竹颜走出苑门,晟逸之才弯腰捂住胸口,脸色倏然惨白,眉头紧紧皱起,额间渗出点点汗水,似是痛苦的闭上眼睛,指尖不住的颤抖着,似是十分努力的伸手向怀中,可是那一抬手的动作,似乎都要耗尽他毕生的力气。

            黑影翩然而至,云梦泽吃惊的看着此刻的晟逸之,眼中慌乱无比,“门主,你怎么了。”晟逸之闻言抬首,似是努力的聚焦想要看清来人,声音隐隐有些颤意,“我……没事,梦泽,帮我……把衣襟内的药拿出来。”

            云梦泽迅速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打开递给晟逸之,晟逸之颤抖着指尖,将瓶内之物全部灌于口中,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眉间的痛意渐渐淡去。

            云梦泽闻着瓶中那奇异的香味,瞳孔倏然增大,慌张的看着晟逸之,“门主,你吃的这是,这是,冥香。”晟逸之知道瞒不了她,轻轻点了点头。

            云梦泽脸上弥漫着苦楚,“门主,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冥香可是毒物啊。服用久了可是要心脉尽损的。”晟逸之眉间点点无奈,却还是淡淡笑道,“是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身体已经是灯枯油竭了。这个药或许副作用极大,可是可以支撑我保持清醒。”

            云梦泽眼中雾气氤氲,似有些哽咽,“这就是,您这么多年一直研究毒的原因么。”晟逸之笑的云淡风轻,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缄默不语。只是,谁能知道,无数个如水薄凉的夜,他是怎样克服心中的忧伤和痛楚,一次又一次的服食着不同的毒,和命运顽强的抗衡着。

            云梦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微微战栗,急声问道,“门主,您的身体,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为什么要靠这种毒来支持呢。”晟逸之眉间一抹苦色,“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其实,能活到今天本来就已经是奢求了。”

            稍顿,眸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摄人的光芒,坚定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坚持下去。”哪怕,是伤及五脏,哪怕,是活不到半年。

            看着晟逸之萧肃的神情,云梦泽心中一痛,她不知道他在生命最后的时间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可是,她清楚,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会赴汤蹈火的为他完成。

            云梦泽眼中掠过一丝凄凉,她一直想问,为何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远去他却不去追,现在才明白,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啊,他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人看着自己死去呢,那种痛,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天气爽朗,秋风徐徐。

            西野府门口,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静静立着。车前,一袭青衣的晟逸之温柔浅笑,一身华服的西野宸满目不舍。

            没有看到那抹俏丽的红衣,晟逸之似是想到什么,了然一笑,“怎么,小九还在郁闷呢。”西野宸讪讪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那个丫头啊,自从知道司寇然不告而别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晟逸之点点头,“有时喜欢一个人,喜怒哀乐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西野宸似是有些惆怅,“其实我是不愿她喜欢司寇然的,毕竟……虽然婚约之事我不会强迫她,可是,我是不希望看到她爱的那般盲目的。”晟逸之理解的点点头,淡然一笑,“可是,这感情的事不由自己的,我也希望小九能幸福。”

            两人闲聊几句。晟逸之轻轻一笑,“好了,宸就不必相送了,就此别过。”西野宸也是一笑,“有空常聚,你可是我这一生都引以为傲的知己呢。”晟逸之点点头,;翩然转身登上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西野宸唏嘘一叹,终是结束了啊。

            抬首,天际依旧辽阔沧渺,几只孤雁划过廖空,不留痕迹。

            终章:执手偕老

            鹂鸣深树,幽草涧生,碧天高阔,煦日暖暖,远处峰峦迭起,千仞孤峭。

            城外古道上,宁子希骑在马背上,手中握着缰绳,悠悠将驰云控制着静立了下来,偶有冷风吹过周围萧瑟枯竭的山林,落叶飘飞,卷带衣袍。

            宁子希抬首看看一望无际的曲折山道,又看看如洗的碧空,深深吐纳数下,已经有多久不曾徜徉在这样的自由之中了。思罢,伸展双臂,闭上双眼,面色柔静安然,任秋风撩起广袖长衫,一时间猎猎飞扬。

            嘀嗒嘀嗒,宁静的小道上响起马蹄声,宁子希身形一震,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声声踏于她的心上,扰乱了她的心跳和呼吸,震的她的脑中只剩那有若雷鸣的滴嗒声。

            宁子希紧紧攥着缰绳,直至指尖发白,深深呼吸一下,猛然扯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抬眸迎向那渐至渐近的紫衣。

            不算宽阔的道路上,两人许久对望,凝目无语,天地都仿若在这一刻静了下来,万物了无踪迹,只剩这一白一紫的二人默默相望。

            一匹通体黝黑的高大骏马缓缓原地踏步在这无边秋色中,楚沐遥静静的坐于马背之上,手中拉紧缰绳,神容风雅如玉,身着的紫色云纹长袍将他衬得愈发地隽秀清贵。此刻,眼眸微微垂着,眉宇间声色不动,透出一种沉稳从容的气度,那么优雅,那么清逸。

            宁子希敛去眉间的苦涩,璀璨一笑,瞳波明朗,语气似是轻松的问道,“为何要不告而别?”

            楚沐遥缓缓抬起眼眸,阳光透过树叶,盈盈地落于那墨黑浓密的睫毛之上,光晕仿若被揉碎一般,几丝锋芒悄悄钻入了幽静冷锐的眸间,光华流转,忽暗忽明间,仿若闪烁不停的潋澈横波,让人看不明朗的深邃中暗藏的情绪。

            静静的凝望片刻,楚沐遥依旧不语,面色冷澈寒凉,无波无澜,漠然而疏离,眸间流转的溢彩瞬间泯灭,似是轻轻一叹,白皙的手指拉过缰绳,将马头一偏,缓缓驱马前行。

            宁子希似是被他这一冷漠的举动震慑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他越行越远,忽然觉得心底有东西就这么跟着他坐下马蹄踏尘飞扬时渐渐远去了,飘散空中,再也找不到。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她一眼,俊美的容貌如霜凝结,漂亮的凤眸里幽深晦涩,再也不是她能看懂的清澈无暇。

            就这样擦身而过了么,终究还是不可以么,十年的心结难道要永远扣死在心中,束缚一生么。她曾固执的以为,眼前的人,将是伴她一生的良人。可是,小离的死,似乎是在他们之间横起的一道鸿沟,他不愿跨过,而她,不能。

            可是,她所做的那么多努力是为了什么,是谁说过,年轻的时候,我们为爱情,有种赴死的悲壮和决心。

            一道白练如灵蛇蛟龙般横扫直出,电闪流光见,已经稳稳的环在楚沐遥的腰间。楚沐遥微微一震,垂首看着自己腰间的白练,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看着他俊逸出尘的面容,心中一窒,手中的白练渐渐攥紧,紧到渗出了点点汗水,缓缓吸了口气,宁子希挑眉,轻轻咬住唇,眸中点点星芒,倔强的看着他。

            许久,楚沐遥细细打量着宁子希,摇摇头,似是轻轻一叹,眸中满含深意,声音入耳如清泉,流淌至心头,盈盈缠绕,“你为何要缠住我?”宁子希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腰间的那抹白练。

            宁子希苦笑着,不知是恼是哀,是悲伤还是无奈,声音清冽,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怅然直钻人心底,“即使你怨也好,恨也罢,我都会等你放下的那天。”

            闭眼,深深呼吸数下,宁子希抬眸淡淡一笑,静柔温雅,如春风扶柳一般,“我只知道,如果此刻放你走,我会后悔一世的,我从来都认为,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所谓的缘分。所以,无论海角天涯,我是跟定你了。”

            楚沐遥抬眸,横眸顾盼,唇弧轻勾,笑意古怪的望着她,“那么,你可知,这一缠,就是生生世世了。”宁子希呆立于马背上,似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她一愣神之间,楚沐遥已经飞身跃上她的马背,身姿潇若而又飘逸,一弯臂,将她稳稳收于怀中。楚沐遥垂首看着怀中的宁子希,眸光微动,声音一下子变得轻轻软软的的,如羽毛淡淡拂面一般,极具诱惑:“我给过你反悔机会,所以,从此我便不会放手。”

            宁子希呆滞许久,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原来,他的冷漠只为了看清自己是否真的坚定不移,呵,他永远都是将一切掌控于心,算计的恰到好处。爱上他,终究是幸还是不幸呢。

            宁子希抬首,近在咫尺的凤眸正定定地瞧着她,他的一只手扣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滑上她的面庞,微凉的指尖点上她的眉间,轻轻揉着,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心。

            楚沐遥展颜一笑,那如玉的笑颜仿若明媚光阴下妖娆飞舞的樱花,美极,惑极,片片落于心底,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还怪我,那我便用一生还你可好?”宁子希倏然瞪大双眼,浑身一阵战栗,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一生,是她所想的一生么。

            娇颜胜雪,宁子希美若陶瓷的脸颊浮起一抹红晕,嗔道,“我有说要嫁给你么。”楚沐遥眸底划过一丝笑意,轻声缓缓道,“可是,你也没有说不会啊。”说罢,拉起马缰,策马缓缓前行。

            宁子希稳住心神,可是眉眼间的幸福却耀眼的亮澈整个林间,声音也随之愉悦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楚沐遥佯装严肃,沉吟道,“韶华韶夭已经现行回去了,现在昱雪楼上下都在等着他们的楼主带着楼主夫人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