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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日本国际情报社出的《满洲?上海大事变画史》第18页中间记载,日军守备队第二大队的装甲列车于(11月)27日晨9点半左右经过白旗堡向饶阳河驿前进途中,在前方500米远出现8辆(指8节吧)中国的装甲列车。中方先开炮,日军任代理大队长的板仓大尉战死,日军还召来飞行队助战,激战约两小时后中方列车向打虎山方向撤离,沿途破坏线路和桥梁,日军列车则追至饶阳河驿。

            这次战斗之后,1931年12月23日,日军再次进攻锦州的时候,从营口方向沿沟营线进军的日军第二师团,曾再次与东北军的铁甲列车部队发生连续的战斗,日军依靠飞机逼退中国装甲列车。这次战斗,东北军参加作战的铁甲列车部队,在记录中称之为“东北军十九旅护路队刘汉山铁甲车队”。

            这时候,我们可能会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这列装甲列车,是否和在饶阳河击毙板仓大尉的为同一列车?如果不是,东北军在锦州前线到底有几列装甲列车在活动。

            第二个,日军也有装甲列车,但明显这两次战斗中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第一次战斗中,日军吃了亏而且被迫中止前进(日方也有说是当时日本为了给美英调停面子暂停,但是其在其他战线的进攻从无中止,所以这种说法不甚可信)。第二次战斗中,日军明显没有信心与中国进行装甲列车的对战,而动用预先准备好的野战炮兵与飞机助战,才将中国铁甲列车击退。日本当时已经是工业国家,远比中国科技先进,为何中国的铁甲列车会略胜一筹呢?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根据我的判断,当时在锦州前线,中国方面至少有三列装甲列车,而在饶阳河参战的“中山号”铁甲列车,与在田庄台地抗日军的并不是同一列。

            之所以判断饶阳河与田庄台作战的装甲列车不同,主要是因为三个原因。

            第一,根据记载,刘汉山铁甲列车是奉命配属第十九旅行动的,活动范围主要在沟营线。而饶阳河与白旗堡都属于北宁线,11月23日之战时,在这里组织防御的东北军部队并不是第十九旅,而是第二十旅。

            第二,28日,在沟营线的东北军装甲列车再次与日军在盘山交火,地点在大洼南4公里处。根据张学良31日给国民政府的电报,此战十分凶险,东北军的这列装甲列车负伤且被切断后路,险些被俘。当时的记录显示,这列装甲列车共有4节(辆)。然而,根据日军记录,在饶阳河与日军交手的列车,却有8节(辆),似有不同。

            第三,28日,沟营线东北军装甲列车与日军交火。而同时,日军沿北宁线第二次攻击饶阳河的时候,中国方面“装甲列车掩护队”在大虎山炸断车站东段铁桥,阻敌前进。由此可见,这几天中东北军的装甲列车在北宁线和沟营线各有战斗,看来似乎是分属不同列车。

            根据金先所写的《锦州失陷经过》,有北宁线战斗紧急的时候,“东北军荣臻参谋长乃抽调古冶铁甲车沈瑞礼一中队”增援前方。这个“沈瑞礼铁甲车一中队”,据考是一列8节装甲列车,所以推测它可能就是11月在饶阳河阻击日军的那列车。12月,第二十旅移防南下,它有可能是随二十旅一齐撤退到二线的。

            不过,锦州前线应该还有第三列装甲列车,在饶阳河阻击日军的也许就是这第三列装甲列车。

            这是因为,东北军在锦州丢掉了一列装甲列车。同样在金先的文中,他提到1932年1月2日,在大凌河桥西防守的铁甲车中队因为被日军轰炸,机车损坏不能行动而被俘。这列装甲列车被俘的消息,日本《朝日新闻》也曾报道。

            然而,在金先文中,提到东北军撤退时,“原驻沟帮子及前方之铁甲车队,均于31日晚及1日先后过滦州”。由此可见,在撤退入关的东北军中,当时至少还有两列铁甲列车。

            这样,可以推断东北军在锦州前线的装甲列车,至少有三列。

            那么,为何这几次战斗日军的装甲列车都没有讨到便宜呢?——确切地说,日军也曾经出动骑兵和炮兵攻击,同样没有讨到便宜,中国的装甲列车最后是败于日军飞机之手。

            这就要从两军装甲列车的不同来源来说了,简单地说,要在动物界,东北军的装甲列车,属于“公狮子”,而关东军的装甲列车,属于“母狮子”。

            何解?

            外一篇东北军在锦州前线的布防

            写到中日装甲列车在锦州前线的战斗,为了清晰地再现此战的原貌,有必要对当时的敌我态势,特别是东北军的布防情况做一个简单的叙述。

            事实上日本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以后,并未能迅速控制整个东三省。东北三个省中,马占山以代省主席、黑省警备司令名义督黑省,呼伦贝尔警备司令苏炳文部控制兴安屯垦区(今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吉林驻军8个旅中,赵毅二十二旅、李杜二十四旅、张作舟二十五旅、邢占清二十六旅、丁超二十九旅,吉林省政府警卫团冯占海皆起兵抗日,不肯附逆。东北江防舰队组织炮队参战。即便日军控制最严的辽宁省,也仅有中部地区沦陷,54个县中,东边道通化等23县在动摇不定的于芷山控制之下(于芷山降日后,唐聚伍据此地组织辽宁民众自卫军,兵力十余万,曾收复东边道21个县),西部锦州为中心的辽西走廊14县则与关内联成一体,在张学良的直接控制之下。辽北的彰武、法库等地也在东北军手中。而各地义军蜂起,连日本长期经营的“关东州”大连,当时都有赵国文、秋世显等领导的“大连抗日放火团”积极活动。附逆伪军稍有风吹草动即反戈相向,东北地区日军的统治极不稳定,形势尚大有可为。

            被遗忘的东北军铁甲列车部队(3)

            而此时关内国民党政府中,亦并非完全消极,不乏力主支持张学良抗战者。9月21日,陈诚等将领联名上书国民党中央党部,国民政府,蒋、张,表示“国难之际,至今已极,亡国之惨,转瞬即见。吾革命军民以打倒帝国主义为职志,此而可忍,何以为人?职等份属军人,责在卫国,愿率所部与倭寇决一死战”。“宁可致死于亡国之前,不愿偷生于国亡之日”。26日,陆军二十六师师长郭汝栋通电各军长官,要求各路部队誓率所部“武装同志”作外交之后盾。

            要是不看历史文献,真想不出陈诚还有这样血气的一面。

            对张学良来说,更重要的是蒋介石力主的“通过国联交涉”方针,似乎也颇有进展,国际联盟列强大多表示对中国的支持。在外交压力下,日本政府方面态度似有软化。10月初,日本公使芳泽在国联发言,有相机归还奉天,将沈阳警务给中国,除两处步哨外撤军等说法。10月22日,国联通过决议,要求日本撤军并在11月16日前撤完。11月1日,国民政府甚至指派顾维钧、张群、张作相、刘哲为东北接收专员,准备接收日军撤退后的东北行政。这种表面的“进展”,当时很多有识之士根本就不予信任,认为第一,国联的决议没有实施能力;第二,日本军部的强硬早已不是日本文官政府所能控制。事实上这种观点很快就得到证实。10月11日,日本关东军发布公告向日本国民宣布战果,仅战利品就达到8,000万元,炮235门,枪17万支,日本举国欢腾,天皇也转而支持关东军扩大战果。形势根本已经不具备日本撤军的可能。

            然而,在这种昙花一现的好转情况下,张学良一度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振作。9月23日,张学良通电在锦州设立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和辽宁省政府行署,由张作相代理边防军司令长官,米春霖代理辽宁省政府主席。10月初,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率长官公署在北平人员到锦州办公。辽西地区,原有驻扎义县的张廷枢第十二旅、孙德荃独立第十九旅和刘翰东的炮兵第八旅共计两万余守军。当时,由于东北军名将黄显声作为灵魂人物的有力协调,辽西地区在最初的混乱后开始呈现稳定,政府机构重新开始运作。这时,张学良又调常经武第二十旅,以及张树森骑兵第三旅,装甲列车各部进驻辽西,加上黄显声所部三个骑兵公安总队,辽西地区东北军的总兵力上升到近五万人。

            根据当时的情况,在锦州前线指挥作战的,主要是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和辽宁抗日义勇军总司令黄显声。

            锦州附近的地形,情况如下:锦州扼辽西走廊咽喉,南面与山海关相连,是狭窄的沿海走廊,也是当时辽西部队与关内的连接通道,是守军的后方,要点是锦西、绥中。锦州通过义县与属于热河的朝阳也有铁路相通,但这个方向没有日军,所以基本不需要设防。

            锦州向北,有铁路通沈阳,这条北宁线铁路是日军来犯的重点方向。锦州北侧第一道天然防线为大凌河。

            大凌河向北,是第二个支撑点——北宁铁路和沟营铁路的交汇点沟帮子。日军可以从两条线路进攻沟帮子,一路是从沈阳沿北宁线南下,途中要经过新民、白旗堡、绕阳河、厉家窝堡、打(大)虎山;另一路是从日军已经占领的营口,经过沟营线西犯。途中要经过田庄台、大洼、盘山、胡家窝堡。这些据点,当时日军都没有控制。

            那么,东北军是怎样布防的呢?

            根据救国会秘书朱焕阶的回忆,最初组织锦州布防的,是从沈阳撤退下来的黄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