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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页


  
  杀人箭不难射,难的是连环箭,难的是走马之时连环发箭,难的是连环箭射杀的目标并不在同一个方位。
  
  “将军客气。”马背上捻弓者自是那知无玥,城门之外久未见隗天狼应约而归,料想不妥,便往追赶,多年行军他自有辨踪之能,一路上看到痕迹心知隗天狼必定遇上行刺,一路追赶更是焦急难安,纵然知道区区几名刺客奈何不了隗天狼,却也难以按捺胸中沸腾之意。
  
  及至远远看到厮杀,尚未跑近看清,却一出手,便是荀家绝学——连环夺命箭。
  
  此时见隗天狼虽身有血污,但不似受伤,焦急之意方有消散,忍不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隗天狼当然看不到背后那人的表情,恐怕看到,也是难以置信,谁能让这位曾经以敌将首级衅鼓,京观列道鲁邑的齐国将军也会露出这般表情?
  
  余下刺客见大势已去,自知无活命可能,竟不顾一切一同扑向隗天狼,欲与之同归于尽。然知无玥手中弓箭快如电光,不等他几人靠近,连环箭发,已将刺客钉死在地。
  
  危机已过,两人相视一笑。
  
  知无玥道:“日后将军若还要行猎,还是多派几名侍卫随护两旁吧!”
  
  隗天狼不以为然:“是他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他们?”
  
  “呵,将军好生狂妄!”知无玥叹了口气,“须知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将军身负大任,还是多多保重的好。”
  
  此时隗天狼已蹲到尸体旁,掀开刺客面上黑布,布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凶器也寻常得很,弓箭并无特殊,一切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然而便是没有一丝线索,方才令他断定,这些人确实是与上回刺杀赵盾的是同一批人。
  
  隗天狼默然无语。
  
  他虽不在朝堂多时,但手中所握兵权却晋国大业之根本,是何缘故,乃令那人不顾军心动摇,更置国之大业于不顾,暗刺朝中大将?又是何缘故,令那人对一代名相恨之入骨,恨不得以獒犬噬其心肺?
  
  见他神色恍然,知无玥岂有不明白他内心挣扎?时逢乱世,周天子大权旁落,所为上不正,下参差,诸侯国内,国君权力亦渐衰落,强国之内,实为大夫把持。赵盾或是有能之人,但亦不能否认其权在握,弱国君之实。
  
  而隗天狼在战场上或能敌千军万马,然而在杀人不见血的朝堂上,却如螳螂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只是这样的隗天狼,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方令他心折如此。
  
  忍不住圈转马头,近了隗天狼身畔,弯身探手按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回去吧。”
  
  出门前的兴致被打散一空,隗天狼与知无玥回府之后,随手将猎物交予仆役。
  
  隗天狼一身血污,便吩咐仆役准备汤浴,转头见下马的知无玥虽然不像他那般脏污,但在密林中赶马疾奔,少不免沾上杂枝枯叶,一向齐整的男子发鬓也被弄得不成样子,便出声邀道:“无玥,一起入汤吧?”
  
  知无玥才将马缰交到仆人手中,便闻得隗天狼相邀,才觉得之前急马追赶时也不由弄得一身汗湿,于是便就点头应下。
  
  始时并未多想其他,但在入了汤室之后,看到隗天狼不由分说一尽剥光后的□身躯之后,突然非常有转身笔直离开的冲动,原因无他,尽因他的确冲动了。
  
  按理说山中之时,受伤昏迷的隗天狼早被他看个清楚,亦曾于山后冷泉在他沐浴时为他修面,记得也就不过一副顽炼强壮的身躯,何曾令他心弦搏动?然而此时他站在汤池旁,愣愣看着走入热汤中的裸背,热气氤氲之中,古铜色的背上青纹狼形野蛮凶戾,在逆水潜行的肌背上仿佛活了过来。
  
  如他主人一般,这是一头,真正的凶狼!
  
  隗天狼走入池水深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摊开手臂,方才察觉知无玥仍愣愣站在池边,不由笑了招呼道:“无玥,还不快些下来?你不是要学那些士大夫般讲那诸多规矩才肯沐浴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可以放心追了,此文接近完结阶段,虽已经明显是清水到底了,但希望各位亲能够谅解,live挺任性的,有的时候,总觉得比起两个男人滚床单的OOXX,自己更喜欢看他们精神的恋爱……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不想让自己文里的角色像一男一女非要黏黏腻腻的粘一起,至少在我努力铺开的环境中,他们不会变成为了爱情全无理智的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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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第二十九章治世臣,民之主。朝前寐,贼感之。
  
  周制有定,沐浴之礼记于《礼记》。五日则汤请浴,三日具沐。其间面垢,镡潘请缋;足垢,镡汤请洗。浴用二巾,上絺下绤。蒯席澁,便於洗足也。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屦,进饮。
  
  只是似隗天狼这般长年征战沙场,满身血污也不过下河一洗,有时千里行军,别说五日,便是十日、二十日扛着盔甲在烈日之下也是这般过来,更别说讲究那些烧淘米水洗脸,温水洒足的礼制。
  
  故此就算回来都邑,他也少管那许多规矩,不过他倒顾虑知无玥乃至世家出身,可不像他这野狼般的粗俗:“若无玥不喜共浴,我再命人给烧桶热汤送去你房中便是。”
  
  知无玥回神,收摄思绪,淡然一笑:“将军多虑。”
  
  言罢解下腰带,掀下衣袍,大方袒露身躯。
  
  隗天狼与之相交多时,知无玥一向恭谨守礼,故还是初次在他面前袒露身体。与隗天狼浑身绷紧着力的肌肉不同,知无玥的身体有着属于世家子弟的白皙,尽管他亦曾征战沙场,立下惊人战绩,但身躯上并没有过多狰狞的伤疤,匀称几乎堪称完美的比例,每一寸都仿佛能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特别是他一双手臂,一双能够射出精准无比的连环箭的手臂,修长有力,达至平衡。
  
  知无玥涉水入汤,也如隗天狼那般寻了个位置靠坐下来,确实没有比热汤更解疲乏,他长长舒了口气。
  
  隗天狼见他随意,自是欢喜,之前颓靡下去的兴致又复抬头。
  
  “无玥可还记得你我之约?”
  
  知无玥正散开发髻,清理发间的杂乱之物,闻言点头:“自还记得。”
  
  “今日我虽收获颇丰,却始终不及无玥!”
  
  知无玥来了兴致,“将军何出此言?二者收获应在伯仲之间才是。”
  
  隗天狼摇头道:“无玥山中所获若定比我多……”
  
  知无玥莫名。
  
  然而隗天狼嘴角的笑弧渐深,继续说:“至少多了两个人。”
  
  知无玥眨了眨眼:“莫非将军想将那些都烹作糜羹不成?”
  
  本是玩笑而已,却未想隗天狼却想了想,沉声说道:“也无不可。”
  
  “你吃?”
  
  他在齐时,曾闻有雍人易牙,善调五味,渑淄之水尝而知之,为献媚不惜烹子献糜于齐君桓公,得信于公。然其人空有烹技,却是心术不正。桓公未听上卿管仲之言,后亲信易牙、竖刁。桓公得重病,易牙与竖刁作乱,填塞宫门,筑起高墙,内外不通,乃令桓公饥饿而死。
  
  隗天狼却笑:“无玥误会了。往日在战场上没少饱饮人血,人肉却是谨谢不敏。”
  
  知无玥见疑,但他心思聪敏,很快便明了隗天狼之意。
  
  “敲山震虎,亦无不可。”
  
  蒸汽弥漫中的两人相视而笑,知无玥道:“将军该早有打算,离开时做好标记,好派人回头收拾。”
  
  隗天狼摇头:“恐怕回头再去,只怕也没有剩下什么了。”
  
  既是暗刺,又岂会留下线索?当真再寻回去,大概是连血迹都埋了个干净。
  
  尽管在热汤中精神放松,但隗天狼却慢慢皱起了眉头。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可能左右生死胜负,危险对于隗天狼来说,就像渐渐逸散的血腥气味,而此时弓弦弹响之声、走马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猛然平方在汤池边的拳头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