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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页



  

“柳爷?”  

  

这伙计正是将请帖代为转交给东方煜的那一位,方到二人跟前便因掌柜的问话而怔了一下:“您不知道么?柳爷前晚赴宴后就未曾回来了。”  

  

“什、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  

  

“您不是常说‘客倌的闲事莫管’么?所以小的也就没特别……尤其那位柳爷看来不是一般人物,咱们镇上治安又好,想来也不至于有什么岔子才是。”  

  

说不定其实是秘会情人去了——这话当然只是在心里暗想而没敢脱口。伙计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青年,心底不由对掌柜如此必恭必敬的态度起了几分好奇:在他看来,这青年衣着俭朴又一副冷脸,实在找不出让掌柜如此尽心的理由。  

  

——可这份好奇,却随着青年将视线移向自己而化作了然与某种几乎可称作“慑服”的情绪。  

  

眼下的白冽予虽戴着李列的外貌,可先前才在擎云山庄处理了不少事,刻下又面临了情人的失踪……心态一时没能转换妥当下,属于一庄之主的气势流泻,自然让两个寻常百姓受了影响。  

  

白冽予虽由伙计的表情察觉了自己的疏忽,却因东方煜可能失踪的消息而无暇他顾——思及伙计先前说的“赴宴”二字,他双眉微蹙,问:  

  

“柳兄赴宴?是何人递的帖子?”  

  

“这……送帖子来的是延寿楼的跑堂,说是受了一位爷的差遣让他拿来的。至于那位爷是谁,小的就没细问了……”  

  

“上头全无署名?”  

  

“没有写邀请人,只有柳爷的名讳而已。”  

  

“……地点就在延寿楼?”  

  

“是。当时柳爷似乎有些讶异,可看完就立刻去了。”  

  

顿了顿,见青年神情一派凝重,那伙计犹豫半晌终还是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这位爷,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报告官府一下比较……”  

  

“不必。”  

  

淡淡一声罢,留下一串赏钱后,青年不再多留,一个闪身出了客栈。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以煜的性子,如果真有什么事非得离开不可,也一定会留下口信,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音信全无……他会两天未曾回客栈,不是遇上什么事无法脱身,就是已经着了敌人的道行动受制了。  

  

甚至……可能已经……  

  

瞬间浮现于脑海的猜测让白冽予浑身一冷。漫天的恐惧涌上心头,足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暂时将之压抑下。  

  

可身子,却仍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会的。  

  

以煜的身手,除非是对上莫叔或流影谷主一级的人物,否则没可能……就算是有仇家以人数取胜埋伏包围,要想稳留住他,至少也得派上二三十个接近一流的高手才行——但如此调动又怎么可能瞒过擎云山庄和碧风楼的情报网?更何况这趟行程本是出于突然?就算靠的不是高手而是一些阴损手段,以煜老江湖的经验,身上又带有他亲制的解毒灵丹——拿这来解寻常药毒可说是十拿九稳——想来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种种推想虽都显示煜应不至于出事,可眼下的事实却是他已失踪两天……如此矛盾让青年更觉困惑无措,只得深吸了口气逼自己冷静些好好想想。  

  

不管怎么说,煜的失踪与前天的那封请帖有关是可以确定的——问题就在于邀请人的身份了。  

  

请柬上清楚的写着“柳方宇”三字,表示对方很对煜有着相当程度的认识。再加上伙计转述的、煜看到请帖内容时讶异却没有多做询问便即赴会的反应,显然那发帖相邀的人应该与他颇为熟悉。  

  

可这么一想,事情便又绕回了先前的问题上:如果对方是有意暗算煜的,又怎会知道他会突然改变行踪来此?毕竟,煜也是老江湖了,不可能让人一路跟踪来此还察觉不到。除非对方事先知道他们会调查德济堂,更清楚自己有不得不与煜分头行动的理由……  

  

察觉自己的疑心又有些不受控制了起来,青年不由得一阵苦笑。  

  

他该相信关阳的……可排除这个猜测后,若要说还有什么可能,似乎也只剩下“巧合”二字了。  

  

“某人”在此偶然遇见了煜,索性趁此机会埋下圈套设宴相邀……这么想似乎勉强称得上合情合理。但最不可解的,便是此人的身分。  

  

如果煜确实早就认识了此人,就不会不知道那可能是场鸿门宴——可他却仍赴宴了,是否代表之间有什么让他不得不赴宴的理由?  

  

让他……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而这只“虎”,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煜成功着了他的道儿?  

  

心下思量间,那“延寿楼”亦已入了眼帘。强自按捺住胸口急切后,他眸光微沉,提步入了酒楼内。  

  

“我想问一个人。”  

  

于小二过来问话前先一步扔了片金叶过去,白冽予也省得客套,趁对方被金子晃傻了眼的当儿紧接着问:  

  

“前两天有无一位柳爷来此?”  

  

“有的有的,一位相貌俊朗的公子嘛!来咱们这儿用晚膳的。请客的也是一位相当俊的爷,两位都是一表人才的主儿,所以小的记得特别深刻。”  

  

“相当俊?这东道主叫什么?”  

  

“好像是叫‘景’什么的……”  

  

“……景玄?”  

  

“对对,就这么叫。”  

  

听小二肯定答过,青年虽早已肯定自己的猜测:心下却仍不免为之一沉。  

  

“饮宴之间可有什么异状?”  

  

“异状?没什么吧……不过那位柳爷喝得可醉了,后来还是景爷搀着他下来的。当时小的还问过是否要雇顶轿子送柳爷回客栈,是景爷说不必,自个儿用马车送柳爷走了。”  

  

“那位景爷投宿在哪,知道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当时马车是往东方去了,和客栈的方向正好相反……”  

  

“多谢。”  

  

问出了二人离去的方向,青年丢下一句后,也不等那小二反应过来便自出了酒楼。瞧他人影一晃便失了踪迹,那小二还以为自己撞鬼,忙后怕地回柜台压惊去了。  

  

*  *  *  *  

  

足耗了近三个时辰,白冽予才在深夜时分寻得了景玄可能的藏身的地点。  

  

景玄得手至今已经两天,其人不但没有尽速遁离,反而还正大光明地留在镇上,简直就像是在等人找上门来一般……就不知煜是否也给他囚禁于此,还是已想办法送离镇上了。无论如何,只要找到始作俑者,一切总有办法问出来的。  

  

——虽说……探问的过程,只怕要比这番搜寻艰困上无数倍就是。  

  

望着前方隐透灯火的宅邸,纵然明知这同样可能是个圈套,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提步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  

  

门方敲响,里头便传来了男子不慢不紧的声调。听出确实是景玄的声音,青年也不迟疑,一个推门朝光线的来源直直行去。  

  

那是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小厅。灯火摇曳中,景玄于桌前含笑端坐,而在见着青年的同时伸手一比示意他于对侧歇坐。后者虽十分心切友人的下落,却也知道刻下只能按着景玄的规矩来,面上神色漠冷无改,提步上前坐了下来。  

  

来此之前、不停寻找对方可能的藏身处时,白冽予便已对景玄的动机做过种种假设——如果他的目的真只是煜,就不该在事成之后继续留于此地。会继续留着,又无意掩饰行踪,显然就是刻意在此守候他或者其他和煜有关的人了。  

  

这个猜测,由景玄刻下一派“恭候许久”的模样便可得到证实——问题是他刻意引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从四下并无埋伏来看,至少不会是打算在此将自己除去……难道,他是想效法先前放倒煜的方式,将自己也……?  

  

又或者,他是来谈判的——以柳方宇、碧风楼主东方煜这个筹码,来和自己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