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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页


遇到怀霜的时候他初出江湖,十六岁的少年像手中的寒塘一样,腰杆挺直,如同刚出鞘的剑,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神采,好看极了。
爱上怀霜的时候他是成名极快却只有一年江湖经验的新进大侠,没了师门的管束,他很快丢弃了从小的好习惯,不只喝了酒,还做了很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那时他的腰依然如剑,却总有一双手在暗夜里将这柄本该冷冰冰的剑摩挲出不同寻常的热度。
离开怀霜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喝酒了。
喝了便会吐血,也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吧。


六一番外之豆芽、凉面和饺子、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龙的生命都很长,所以今天早已不是儿童的瀛泽应该和我们一样,也会收到一条“儿童节快乐”的短信并且缠着大叔要求“加餐”。但是追溯到他青春期的时候,也就是本文发生的古代,那时是没有儿童节的。于是这一天莫说特殊意义上的“加餐”,就是普通的加餐也没有。

那一天的食谱很普通,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早饭:白粥,拌豆芽。
午饭:凉面,拍黄瓜。
晚饭:煮饺子、煎饺子、饺子汤,顺便把中午剩下的半根黄瓜拍了。
吃的东西还是家常那些,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一日三餐,瀛泽都缺席。沈筠叫了几声没人应,盛出来一些给他留着,自己坐回桌前。

那一天的进食状况很类似,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早饭,大叔默默夹起一筷子豆芽,丢到了桌子上。
午饭,大叔默默挑起一根凉面,丢到了桌子上。
晚饭,大叔默默戳开一只饺子,丢到了桌子上。
大叔从来不是浪费食物的人,中午剩的饺子会煎来吃,剩饭也会炒了再吃,如果被他丢掉的,那基本上就是坏了的和不能吃的东西。

那一天大叔吃饭时的心理状况很类似,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早饭:瀛泽你最近吃胖了……变得再小也比豆芽粗啊……
午饭:瀛泽你把自己抻得在长也不像面条的……黄瓜就更不用了,这根小黄瓜很细,你比它粗多了……
晚饭:虽然这次细了小了但是你不要变虾仁啊,家里没有虾仁了,我包的饺子是全素的……
大叔是个顶尖的剑客,剑客的眼神都很好。大叔同时是个好的主厨(主妇??),对食材很熟悉。咳咳,大叔也是个很好的……大叔,对小龙的……尺寸很熟悉。

那一天小龙的心理状况也很类似,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早饭:要亲亲~~~
午饭:来吃我来吃我~~~~
晚饭:(掀桌)不吃我……我可吃你了!!……呜呜呜大叔我错了……呜……唔……好软……大叔你真好~\(≧▽≦)/~
——以上都是妄想,真实的情况是大叔罚小龙抄了二十遍阿长姑娘来吃饭时候的单子,等他抄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小龙的成攻之路,还很漫长。
但没关系,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很漫长。

————————————上面那些就可以完了,以下是小尾巴——————————

白粥、拌豆芽、凉面、拍黄瓜、饺子,这些沈筠都很拿手。
那些都是怀霜喜欢吃的东西。


中元番外之祭、

沈筠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黄昏时下过一点雨,入夜后就停了,月亮出来,给小镇的街道和屋子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风有点凉,吹来一丝略带潮湿的烟气,沈筠站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
这是个小小的十字街口,街边几堆纸灰被风吹散,露出里边烧成焦黑的果品。四周很静,烟也早散得差不多了,空气透出些雨后独有的清凉。地上还有些湿,沈筠蹲下来将染了潮气的纸点燃,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沉默了许久。
逝者有知那些沈筠是不信的,但他还是和镇上的人们一样,在七月十五的时候出来烧纸祭拜。心里有些空,也没有太明显的痛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怀霜不在这里,甚至……不在任何一个地方。
不在就是不在了,不论怎样怀念都无法挽回,虽然午夜梦回的时候会记得,吃饭的时候会记得,倒酒的时候会记得,但他依然知道这些小小的纸钱,是不会成为呼唤那个人媒介的。
无非是自欺吧……他在心里略微有些自嘲地说,将最后一张纸钱填进火里。
就在火将熄的一刻,起风了。
带着余温的纸灰被风卷起,四散而去,沈筠最后看了一眼,起身离去。就在这时,纸灰却忽然有生命一般腾空而起,在他面前旋转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风是迎面吹来的,长袍被吹得向后飘起,但纸灰打的旋儿却丝毫不受影响,固执地在离地半尺的地方盘旋着。
四周越发安静,纸灰太轻,被吹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
地上最后一丝火星也熄灭了。
有云飘过,月色忽然变暗,早早沉睡的小镇街道上没有别人,也就没有人看见沈筠此刻的神色。
“地下有知么……我从来都不信……”他喃喃说着,一双眼睛说不清是悲是喜。

这一年的中元节,沈筠没有去苍炎山。因为瀛泽前夜里踢被子着了凉,一整天都在发高烧,他又是灌药又是擦身,一直忙到深夜。
这一年的中元节,瀛泽刚刚学会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可以让手边的风改变方向。前一天大叔出去买菜时,他折了纸蝶让它盘旋飞舞,一个人玩了很久。
这一年的中元节,刚刚退烧脸还是红红的小龙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沈筠说:“大叔,你的眼睛红了……”
而沈筠只是端来药碗,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他唇边,说:“吃药。”


番外之软红(旧爱什么的,慎入)

苍炎山上景色很美,从山脚到怀霜的石室,一路都是风景。除此之外它还妙在人少,不论看书喝茶还是做些看书喝茶之外的事,都没人打扰。
沈筠此刻却无比希望四周能有个人。
因为他实在走不动了。
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到底伤口有多长多深,他看不见也不知道,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血是汗。
受伤对他来说本不是稀奇的事,但伤成这样还要爬山,就实在有些不走运了,沈筠看着蜿蜒而上的小路,第一次有些怨念怀霜将住处选在了这么个地方。
于是直到力气用尽失去意识之前,他一直都在喃喃抱怨,也就没空去注意耳边的一声轻笑了。

再醒来的时候,怀霜正坐在床边。
柔软微凉的衣角正好扫在沈筠背上,让他觉得有些痒,挣扎着动了动却又立刻疼得说不出话来。怀霜按了他的身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让你动了么?”
气息软软的吹得耳朵怪痒,沈筠却忍着,再不敢动了。
“伤成这样还要爬山,”怀霜蹙眉,“爬也就罢了,居然还一直说我坏话……”
沈筠身子绷直,耳朵上泛出一点细微的红。
“山下的信号烟花、山道上的联络机关都还完好,你为什么不用?”怀霜的声音略高了一些,语气没什么变化,沈筠却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但最终被责备的人只能照实说:“忘了……”
怀霜怔了怔,气极反笑:“再说山下的医馆客栈也都熟识,随便找个地方修整一下也好,何必这么血淋淋地急着回来?”
“……想回来。”沈筠想了一下,轻声说。  
自然是想回来的,他外出办事已经一个多月,既然到了苍炎山下,就绝没有再多等一天的道理。他说的是实情,没道歉没解释,但怀霜似乎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很快就不生气了。
他喂药喂水什么的都十分温柔,唇齿间满是那人熟悉的味道,沈筠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的只想睡,直到被一声门响惊醒。
接信赶来破门而入的杨沫看了看屋里的情形,啧啧道:“虽然当大夫的什么没见过,但你这样也太大方了吧。”
指的是沈筠,问的是怀霜。
后者不慌不忙地扯过一条被单盖在沈筠身上,冲杨沫微微一笑:“你来晚了,所以诊金免谈,还倒欠我一坛酒。”
杨沫怎么反驳的沈筠没空去管了,他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方才什么都没穿,就这么四肢摊开,大方地趴在床上,实在是,实在是……

杨沫的医术一如既往得好,上次都能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治这区区外伤,自然不算什么。“别乱动别沾水,按时上药,不然小心留疤。”留下这句话和几瓶药他便扬长而去,全没考虑过因此带给沈筠的麻烦。
从回来那天起,咳,沈筠就没再穿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