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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怕流汗污染伤口啊,怕他不听话乱动啊,擦身方便啊,这些理由总是很有道理,但沈筠总是觉得那个人是存心的。
他似乎很喜欢看自己无措的模样,不然为什么只伤在背上,换药的时候却要把整条单子都掀起,害自己每次都尴尬到说不出话来。又或者如现在这样,那只沾染着药味的手总是似乎无意地滑到别的地方去。
伤口已经不疼,结了痂只是痒,那只手沿着伤痕的边缘滑下,却让他觉得更痒了。
新生的嫩肉很敏感,手指上的触感和温度都无比清晰地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沈筠脸一红,微微动了动。
痒中有一点细微的痛意,掺杂着手指上传来的暖意,这感觉竟让他有些沉溺。
“怀霜……”他有些不安地又动了动。
身后的人随口应了声,手指继续下滑。脊骨的突起被纤长的手指一个个点过,若有若无的触感最终停在骨头的末端。
那里有一道柔韧的弧线隐入被单,单子只松松地搭着,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绒毛在分界处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沈筠的呼吸也变了。
他虽然不擅主动,但毕竟连同养伤的这半个月,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也没有、也没有……
正心神摇动之时,怀霜低了头,将一个吻印在他耳后。
“我轻点……”他用极低极低的耳语说道。
沈筠红着脸,点了点头。

怀霜一向说话算话,他说轻点就果然很轻。轻到衣服上了身,腰带系好,佩剑放在手里,沈筠还没什么感觉。
怀霜在用很轻很轻的动作……帮他穿衣服。
背后的伤痕半点也没被触及,沈筠心中一暖,忍不住在怀霜唇边印了一个吻。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他匆匆理了理头发,推门出去了。
时间太紧张,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怀霜的神态和动作都有些异常,为什么他一向温度略低的手要比平时热了一些。
这一去就是七日。
没办法,谁让沈筠有一个嘴巴死硬心却极软的师伯,老头子在师父去世后越发关照他,听说他受了伤,便打发徒弟来接他串门了。
说是师门有要事,其实还不是好久没见了外加看看他恢复得如何。
师伯的大弟子在门外等着,门里的人无论有多重要的事,也只好停下来。

七日后沈筠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补药,换了身大红的衣裳,人也似乎吃胖了一些。他这几日尽陪着老头子聊天吃饭,临走还带打包的,走在路上时还想着哪种药适合怀霜的病,回去定要给他补补。
所以打开门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怀霜居然在洗床单。
山上的杂事有人每日固定来料理一次,怀霜是从不做这些的,他最闷的时候也不过自己和自己下了五个时辰的棋,今日居然洗起床单来,真是分外稀奇。
没等他看清怀霜脸上的神色,就被温柔地抱住,压在了刚关好的石门上。
“从未看过你着红色,”耳边有人轻笑,“新郎官么?”
“师伯送的……”沈筠一向朴素,听他一说更觉不习惯,“我换了去。”
耳边怀霜又是一声轻笑:“倒不必换。”

说完,他一手下移,解去怀中人的腰带。
沈筠这半年屡有伤病,人瘦了不少,虽然这几日好吃好喝补回了一点,但还差得远,腰带除去后衣衫挂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倒被怀霜的手很容易就钻进去了。
纤长灵活的手指因为日日摆弄机关,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茧子,这会儿还沾着些未干的水渍,散着一股清爽微苦的皂角味。这手撩起袍子自腰间进入,在沈筠胸膛上摩挲了几下,又往下去了。
裤子系带上的结不复杂,怀霜手巧,只一抽就散了。沈筠赤着两条腿贴在冰凉的石门上,只觉全身的热气分了两个方向,一股向上涌入头脸,一股向下,那个……总之这石头再凉,于他也只觉不够,这会儿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上面,如一只缺水的鱼,贪婪地汲取着上面的凉意。
所幸怀霜没有太为难他,略略抚弄一番便松了手。看沈筠双腿微颤的样子倒有些好笑,在他露出来的通红的一截后颈上亲了亲,道:“我们去床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沈筠回过头来,微乱的眼神里隐有疑惑。
他实在太了解怀霜,从握笔的姿势到亲热时细微的习惯,比如每次欢爱必从亲吻开始,比如喜欢摩挲他的锁骨,比如喜欢抱着他,慢慢将彼此的温度传递过去。但今日,这些习惯性的细节一个都没有。
这些或许可以用分别许久来解释,但搁在怀霜身上,沈筠始终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
但他来不及想,就被拖到了床前。
怀霜的那张大床四柱精雕,皆是名家手笔,床板却非木制,而是一整块极温润的璞玉,沈筠倒在床上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这玉当真不错,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床上竟是一片布也没有。
“床单洗了。”怀霜漫不经心地解释。
床单洗了,枕头被褥什么又去哪里了?沈筠忍不住想回身发问,却被轻轻压住,整个人都贴在了床上。
背后不断有吻落下,身体一面温凉一面炽热,他很快就问不出口了。

身体被温柔而热切地探索着,沈筠心中疑惑渐去,开始安定下来。
四周环绕的皆是熟悉的气息,体温逐渐升高,心却开始放松。这样全然将自己交付出去的感觉,在分别已久又满身伤痛的他看来,远比身体的快意更让人沉溺。
那是完完全全的放心和信任。总是有一个人在你一回身的时候永远都在,纵然自己衣衫染血,伤口也不会是冰冷的。
它总是会在痛意中被捂暖。
落在脊骨上的吻将他从微微的分神中拉回来,他依从身体的反应略微弓起了腰,却被突然加入的手指弄得全身一僵,抬高一些的身体又颤抖着贴回了床上。
床很硬,却早已不再凉。玉特殊的触感传递到光裸的肌肤上,带来有些陌生的感觉,沈筠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床上磨蹭,脸不由更热了些。
身下的玉由温润而滑腻,最后竟发出暧昧的声响。
沈筠舔了舔唇,触到一颗微咸的汗水,双手在床上无处可抓,便渐渐忍不住像最热的地方挪去了。
但就在这时,怀霜把他翻了过来。
翻转之间,沈筠因为依然在体内的手指而有一瞬的恍惚,等略清明了些,就被一片大红遮了眼睛。
裤子早被扯脱挂在脚上,方才也被怀霜除去了,身上的红色长袍还在,本来正凌乱地堆在腰间,这会儿被怀霜向上掀起来,遮在脸上。
沈筠湿热的呼吸渐渐让口鼻边的一小块红色沾染了潮气。
身体好像更敏感了。
他一向便是如此,天生夜盲让其他感官在黑暗中越发灵敏,再加上数年来刻苦的训练,这份感觉竟比睁着眼时要明晰得多。因此素来自持的他每于夜晚欢爱,总是第一个失控。
怀霜喜欢他那时的样子。
这次却不同。石室设计精妙不乏天光,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沈筠是依稀可以看见那人眉眼的。
伸手在他脸上轻抚,不出意外地摸到一手汗湿,沈筠微微一笑。
不用看也知那张素来清雅从容的脸上,此刻必是可以称之为“欲”的表情,沈筠心中顿时柔情无限,连被进入一刻的痛也顾不得了。
他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看不见,看不见便意味着更多的危险,因此从来都是在防备,也只有在这个人的身边,可以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
往日最不喜欢的黑暗,原来也能暧昧成动人的红,原来也可以有如此旖旎。
双腿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盘在怀霜腰间,沈筠闭了眼,放任自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而后便是炽热遍体,熔岩四溅。

三日后。
杨沫再上山的时候,沈筠又有事出去,而怀霜又在洗床单。
一手捏着那人湿淋淋的腕子,杨沫另一手拈出一枚银针,恶狠狠地扎了下去。
被扎的人吃痛,轻哼一声,却没有挣扎。
而后便是沉默。
直到最后收针,看天色沈筠也快回来的时候,杨沫才忍不住说了一声:“七日里宿疾竟发作了两次,你这样迟早要后悔。”
“那也不能像个老头子一样等死。”怀霜按住针眼,微笑道。

生平第一次,怀霜居然很感谢沈筠那位打断他们好事的师伯。
被杨沫骂一顿倒还好,若是被沈筠看见,又要多添麻烦。这样想着,外出的沈筠已经回来,看见晾晒在一边的床单,脸禁不住微微一红。
杨沫分外配合地猥琐一笑,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沈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