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 周二 晴
裂开。
完全裂开。
裂得黑白分明裂得乱七八糟裂得明明白白。
这是什么2020魔幻事件。这是我十一月的月末礼物吗?来自室友的桃花???
我问王狒狒:“那其实,熊哥还不知道你俩晚上听到了吧?”
王狒狒说:“肯定不能让他知道了,咋给他说啊。”顿了顿,“其实吧,我感觉,他自己都不清楚对你的心思。”
他的心思……
这四个字听起来怪瘆人的。
可能我的本质还是个直男,我一想到除了吕北之外还有其他男的对我有想法,心里就疙疙瘩瘩感觉很奇怪。
我道:“也别这么说,说不定这其中有啥误会呢。”
王狒狒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能有啥误会?梦里喊你一晚上叫你干啥?还钱?打架?”
我沉默了。
一联想到那天刘熊跟我们出去看电影的事情,好像都解释得通了。
“所以现在他俩这事没办法劝,除非能刘熊改邪归正,”王狒狒说,“就像那天咱出去,刘熊专门跟你坐一块,不就是追女生的套路吗?我们又不瞎,老刘现在就是蠢蠢欲动呢。”
……
我很想回点啥,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见王狒狒又说:“老刘的意思明明白白,他明明知道你不喜欢男的居然还这样,真过分了。猴儿是为你好,我俩都怕刘熊把你带坏了。”他接着说:“你现在住在外面了也好,就别回来了,省得见着老刘,你也应付不来。”
我过了好久,只回了句:“多谢兄弟了。”
“改邪归正”这四个字忒扎眼。
我也能懂,刘熊如果因为这事被针对,往后在寝室也不好过。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我本来就是弯的。
可这一切我都没有反驳,更没有解释。
我无能又懦弱,深柜就是保护我的壳。
对吕北在外人面前都是如此,更何况对刘熊。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Jeff,经典的“室友爱上我了怎么办”的戏码,可惜刘熊在我这本书里注定不会是男一。
Jeff到了晚上才回我:居然还有这事?
他说: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不知道。
Jeff说:听你描述感觉你室友应该直的吧,兴许对你就是兄弟的感情呢。
我说:谁知道呢。
Jeff却劝我:我觉得你该住回寝室,跟他多接触看看,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发现没啥的。
我有点犹豫。
他接着说: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吧?而且……换位思考下,他的处境也怪可怜的。
这么说倒也是,我对Jeff说:你说得对。我等过段时间再看吧。
不是我想逃避,而是我目前的情况,实在没心思处理我宿舍这些麻烦事。
因为只有三天,就是沈敬生日了。
我在一天一天数着倒计时,就像是等我的死期一样。
我知道我这种死记男神白月光生日的做法实属可笑,还没必要。但我真的真的就该死的在意,只要一空下来,这件事情就浮上心头,让我不安,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时时刻刻想攥住我的喉咙我的心脏。
我思绪烦躁,不知道在恐惧什么期待什么。
可能是怕吕北当天浑浑噩噩痛不欲生,又怕他无声无息却躲起来黯然神伤。
可能是带了一丝隐秘的期望,也许,说不定,他就那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呢?
毕竟我们俩现在的关系,甚至比之前短暂交往的时候还要好许多。说不定,我真的在吕北心中是有一些地位了呢?说不定我这个新欢,可以稍微些许,一点点冲淡旧爱了呢?
我之前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与我无关的人的生日会让我如此关心,只能找些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最后就预约了学校门口的文身。
让针尖刀锋刺痛我的肉体吧!
以此来缓解我精神的痛苦吧!
之前我们赤果相见时,我注意到过,吕北身上有好几处文身。大臂上,手腕处,脚踝处,肚子上。图案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意味不明。
但或多或少都跟沈敬有关系便是了。
而我呢,没有那么高的艺术天分,也没有那么繁琐的念头,我现在只是想找件事情,来强调吕北的意义,来让我有所依恃,去面对未知无尽的恐惧。
纹身师问我:“纹到哪?”
我说:“心脏的地方吧。”
“纹啥呢?”
“一吕向北。”
他以为我打错字了:“一路向北?”
“不,一吕向北。”
“哦,好。你还要啥图案不?”
我想了想,把艾尼的照片发过去:“这个,你能给我设计一下吗?”
他说:“可以的,你把你想要的元素跟样式告诉我,店里的纹身师都可以给你出图。”
我突然想到:“要多久呀?”
“俩礼拜吧。你要是加钱加急,三到五天就能出。”
我也等不了那么久,就说:“太久了,算了,那就先纹字吧。”
纹身师好心提醒我:“同学,如果你纹的是个人名,尤其是女朋友的名字,那还是再想想吧。来我这纹对象名字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最后都要洗掉。”
我说,没事,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纹对象名字这种小学鸡做法实属nt,而且刻在身上的东西一带就是一辈子,反悔的代价又大又痛。
可我想,我绝不会后悔的。
陷入爱情的人原本也都是nt,而如今的我,为吕北做任何事都在所不惜。
我只是想创造更多与吕北相关的东西,妄图证明我们之间有联系的痕迹。
要不科技允许,我甚至希望将他的名字刻在我跳动的心脏上。一张一舒,一上一下,一呼一吸,一分一秒,都是他。
昨天晚上在微信跟吕北聊天,他说家里新买的花死了,过几天要把花清理掉。
我说,那花盆就空出来了。
他开玩笑说,对呀,刚好把你埋进去。
我说好呀好呀,我愿意。[星星眼]
吕北便失笑,说,你个小孩儿,想法怎么老这么奇怪。
我不奇怪。我真的想将自己埋到吕北的花盆里。
他或许会厌弃作为人的苟阗,可他不会厌弃作为一抔土的苟阗。
这样,他走到哪都可以毫无负担地带上我。
我便永不会与他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