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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可笑章


            即便外头因……
  即便外头因着要抓捕那逃跑的二人而闹得沸沸扬扬,  可唯有营地间的一顶帐篷平静如往昔。
  朦胧的橘黄色烛火下,那白色云纹的布帘上倒映着两道纤长剪影,边上则不时有腰佩弯月刀的黑甲卫往来巡逻。
  “言安就不担心你那主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吗。”今夜只随意着了件玄青鹤纹外衫,  松松垮垮挽了一个君子髻的男人,  正在执棋半思,  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有何可担心的,  再说这一切不都是王爷的计划吗。”
  被称为言安的男子正是莲香,此时的他,  看起来较比白日间多了几分阴沉,  亦连这双眉间都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鹫之色。
  “啧,亏本王来之前还认为你在那宸王身边待了八年之久,  这副铁石心肠多多少少都能稍软半点的,  如今看来倒是本王高估了那宸王,也低估了你。”
  梁朝华此时嗓音清冽,  连带着脸上的笑都灿烂到了极点,继而道:
  “就是不知那么久了,言安可曾窥探到那宸王身上的秘密,  以及那所谓的藏宝图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  王爷心中不是早有定数。”正在小口抿着清茶的莲香半掀了眼皮,  棕色瞳孔中满是讽刺之意。
  “反倒是王爷就真不担心这到手的猎物给飞了,何况那可是两只既贪婪又狡诈,  更会不时回头疯咬你一口的鬣狗。”
  今晚上的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漫长,长得就像那没有边境的黑夜。
  掩于云雾中的深山中不时传来几声狗吠与马蹄肆虐,更惊起一大群栖息夜鸟展翅而飞,徒落下满地漆黑鸦羽无人赏。
  连绵在半山腰的火把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颗颗掉落人间的繁星。
  “大人,属下这边发现了那匹被下药的马,  想来这人应当就躲藏在附近。”
  其中一黑甲卫单膝跪地,将前面自己所见一五一十道出。
  “同时属下在一处悬崖边发现草丛有被滑过的折痕,属下担心………”剩下的后半句,不用他明皆能猜到。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中一个男人闻言,额间那两道褶子似能夹死一只蚊子般凝重。
  更多的是,他的心里隐隐有着浓重的不安感。
  夜幕降临下,仿佛什么都变得极为安静,静得更是连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只猫头鹰冲天而起,惊得边上本就不安分的一大群乌鸦扑掕掕展翅而飞,黑压压一大片,像极了那等乌云密布遮顶之景。
  等七月份第一缕光亮穿透云层,阳光似将金子揉碎般洒在大地一样来得璀璨刺目时。
  原先本以为会去阎王爷处报道之人,也在此时缓缓地睁开了那双重得宛如千斤的眼皮。
  同时她能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每一寸肌理,骨骼都像是被人狠狠折断,又再一次随意拼接起来。
  身下是如水般的柔软,像极了母亲的怀抱,底下却不时有着以她为食的大鱼,正张大了它那张有着细细齿牙的嘴啃咬着她的皮肤。
  时葑只是随意动了动,便能感觉到钻心的疼,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这当属于不幸中的大幸。
  她更知道自己得要马上离开这里,并且离得远远的,最好越远越好。
  这等意外发生了一次,依那种同狐狸般骄傲自大的男人,岂会容忍相同的错误犯两次。
  正当时葑狼狈的从水中连滚带游的上了岸后,谁曾想不经意间的扭头一看,差点儿没有笑得她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本王爷倒是不知林大公子竟爱慕本王到了这等殉情的地步,这可实在是令本王爷受宠若惊。”
  已然游到岸边的时葑看着那同样漂浮在湖中央,并不知生死的林拂衣时,只觉得真是作孽。
  可一想起昨夜也是这个人死死拉住她,不愿放手时,心尖蓦然软了一下,只觉得若是她再见死不救,说不定这人的尸体就得泡肿了。
  “啧,还真是命大。”
  等她好不容易游到湖正中央将人给拉回来,又探了他的鼻息好几下后,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好人不长命,恶人长命百岁。
  “没死就赶紧睁开眼。”
  可这一次等她扇了对方好几个巴掌,都不见对方醒来,反倒是听到了丛林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瞬间吓得她的那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中。
  密林中,正迎门走来俩位身着黑色铠甲,腰间佩刀之人。
  “我说老王,你确定前面没有听错?”
  其中一个高瘦男子环视了周围好几眼,哪里见有半个人影,就连乌鸦都不见半只。
  “还有这人要是真的摔下悬崖,悬崖底下那么多处,他们怎的就偏偏幸运的会掉到这里?”
  “我这耳朵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方圆百里发出的风吹草动我都能听见。”被称为老王的男人看眼周围后,也泛起了几分狐疑,按理说不应该啊。
  可是这周围确实不曾见有人来过的痕迹,甚至连湖边潮湿的软泥细沙中都未曾有过半个脚印。
  连带着他也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几分自我怀疑,难不成他先前是真的听岔了不曾?可是不应该啊?
  “要不你先在这里看下,我去附近找找,眼见着马上就好到正午了,我们还是得早点找完早点回去交差比较好。”另一个男人说着便往另一边的灌木林中走去。
  独留下老王一人站在原地,又左右搜索了好一会,方才揉了揉后脑勺,嘴里不时嘟哝了两句。
  ‘不应该啊’‘我的耳朵不可能听错’方才离去。
  而这连着高山的湖底下,正有一条恰好可以藏人的细小裂缝,只是被上头垂落而下的碧绿粗|长藤蔓给遮得不见庐山真面目,别说边上还有一条虎视眈眈的竖瞳黑蛇。
  随着岸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途中更是不时惊扰了几只栖息的林中麻雀与兔子时,那条细小的缝隙中,这才伸出了一只,只在骨头上裹着一张泡胀了腐烂白肉皮囊,并留着长指甲的骷髅手来。
  边上的那条黑蛇却是悄悄地缩回了阴暗潮湿的洞口,只是那根鲜艳的分叉蛇信子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音。
  等人离开后,那矮小的,泛着腐烂味的潮湿水洞中突然缓缓地探出一个脑袋来。
  此时她的头发如水草披散着,更有不少黏在脸上,边上还缠着不少青黑的苔藓之物,配上那张瘦得只剩下一个骷髅的脸,黑黢黢的瞳孔,衬得宛如水中鬼无二。
  “我就说在这里听见有声响,果然没错。”
  正当时葑才探出一个头时,边上同样伸过来一颗本应走远之人的脑袋。
  而还未等男人笑着呼唤那未曾走远的同伴时,他的脑袋先一步被残忍的拧下,绚丽的红晕染了澄碧湖面,也吸引来了众多藏于深水下喜血腥的阴暗之物。
  “真是的,真当本王爷傻得连孙子兵法都没有读过不曾。”
  女人阴测测的语气配合上那张狰狞的脸,活像那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索命的厉鬼无二。
  七月份的天,即便是一个身体再为健康不过的青年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一点都会产生晕眩,脱水的症状,更何况是一个许久未曾进食的虚弱之人。
  已经换上了那士兵衣服的时葑将林拂衣给扯出来后,本想要将人给留在原地任他自生自灭的。
  可当她的脚步还未走远,便再一次原路走回,将人吃力的背在背上,嘴里不时发出咬牙切齿的骂骂咧咧声。  “昨晚上你没有在马棚上丢下我,也没有在悬崖边上放开我的手,我现在同样救了你,那么等你醒来后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纤细羸弱的女子吃力的连抱带拖着比她高大上不少的男性躯体,缓缓地往那深不见底的密林中而去。
  而时葑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对方这一昏,竟是昏了大半个月。
  因着临近傍晚,半空中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加上人不生地不熟,更处于危机四伏之地的时葑选择了停下脚步。
  同时她幸运的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山洞中躲雨,许是因着里头是上山打猎之人用来歇脚之地,里面不但铺满了厚厚一层稻草,底下更藏了一块打火石。
  她本是无意点火的,只因若是在雨天里点火,便会在山洞顶上冒出袅袅青烟,这不就真是给了那些搜山之人一个在为醒目不过的标记吗?
  可现在,他们身上都湿了,加上她一天未曾食过东西果腹,还有她身旁之人。
  她紧咬着牙根想了想,尤嫌不解气的一脚踹了过去,所以说她前面为什么想不开要带上这么一个累赘,直接自己走了不香吗???
  另一边
  因着下雨,原先正在帐篷中对弈之人转移阵地到了那马车上。
  外头的夜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要将之前六月份未曾下满的雨水在今次一同补全才肯罢休。
  点了烛火,并用拳头大小夜明珠用以照亮的马车中。
  “这狡猾的鬣狗从昨日到现在已经逃离了猎人的掌心一天一夜,也不知猎人是否开始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