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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雪霁 比朕小整整七岁,可不是个小女郎……


  “阿兄?”
  萧恪之一手摸着她的后颈,  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楚宁被他粗糙的掌心摸得背后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忍不住往前挺了挺身子,却恰好与他贴得更近。
  “是呀,  他是最亲近的阿兄。”她眨眨眼,  无辜地望着他,好似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似的,  非要他明白地问出来。
  萧恪之也的确不愿将话藏起来,  遂问:“你与他之间,可有别的情意?”
  楚家只楚宁一个独女,赵彦周又姓赵,这个“阿兄”,恐怕只是个表兄吧。表兄妹之间青梅竹马,  暗生情愫的事并不少见。
  “陛下以为如何?”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  仰着脸看他。
  他面无表情,眼里暗光浮动,  话音坚定道:“朕以为没有,  自然也希望确实如此。”
  楚宁也不开玩笑了,而是神色认真地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他是兄长,  像嫡亲兄长一样的人。”
  没有男女之情,  只有兄妹之谊。
  萧恪之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既然她如此说,  自然便不再有怀疑。
  可这回,楚宁却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将信将疑。
  “陛下不生气了吗?”
  这话,她很久以前就同萧煜说过。可萧煜面上应了,却依旧背着她对赵彦周下狠手。
  人人都道女人心眼小,  爱争风吃醋,可男人难道不是一样的小肚鸡肠吗?
  “你说清楚了,朕自然就不气了。”萧恪之转了个身换成仰卧的姿态,一手揽着她,让她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胸口,语气里果然已没了先前的紧绷,“怎么,你不信?朕连你已成婚了都不介意,难道会因为你有一个表兄就怀疑自己?”
  楚宁愣了下,忽然笑了。他一个从小受尽冷落的皇子,也不知是怎么被养得这般自信的,大约这就是天生的王者吧。
  她心中有几分暖意,也不急着入睡了,干脆枕在他胸前,将赵彦周年少时就被她父母养在身边的事娓娓道来,提及他满腹的才华时,语气里不乏惋惜与心疼。
  “……他十四岁应弟子举便被举为神童,如此少年得意,本该有大好的前途,却因我家中的事蹉跎至此。”
  萧恪之听得极认真,这才逐渐想起多年前似乎的确听说过,楚虔榆家中一位表侄少年有才,原来就是这一个。
  “的确可惜了,分明是能进翰林院的,如今却只能在东宫管庶务。”他对萧煜的事也知道些,明白东宫的种种大事都是侍读徐融主持的,赵彦周虽是司直,却鲜少露面,不为多数人知晓。
  只是,想到他那侄儿的性情,他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异样:“如此人才,又与你亲近,太子能容得下他?”
  “自然容不下。”提到这事,她的目光越发黯淡,“他为了能留在东宫,付出了……付出了许多。”
  她想将太子私自对身为待制官员的赵彦周用刑的事说出来,可这到底事关人的尊严,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揭兄长的痛。
  萧恪之也没追问,对付一个让人不放心的男子的手段并不太多,只在心里粗粗思量一番,便大约能猜到了。
  果然是他那侄儿的做派,面上大度宽容,内里阴险狠毒。
  他忽然犹豫起来。先前本想好好待她,等她慢慢体会到他的好,也变得与他一样愿意勇敢迈出去的时候,再将她从太子身边带走。可每一回多了解她一分,也会多了解一分太子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他有些舍不得让她继续过原来那样压抑的,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很在乎名声?”他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脊背,不经意地提起。
  要将她带回后宫,必免不了流言蜚语,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可若她在乎,他也会有所顾忌。
  楚宁想了想,摇头道:“我已经这样了,哪里还能再关心这些?如今只想替父亲挣回一个清白罢了。”
  她连廉耻都不要了,哪里还敢在乎名声呢?
  萧恪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看透似的,许久才道:“朕明白了。”
  没人是生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他的不在乎,是因多年来野惯了,若太循规蹈矩、战战兢兢,反而走不到今天。可她不一样,她是个女人,是个出身良好,却落入窘境的女人。
  楚虔榆的事,许多人都知是桩断错的案子,没人相信他会真的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即便被降罪,朝臣中依然不乏对他十分敬佩、惋惜的。
  如此情况下,她依然想替父亲恢复身后名,可见她是在乎的,只是面临的处境让她不得不放弃罢了。
  这话是他多问了。
  既然她在乎,他便再忍一忍吧,这时候便急着行动,会将她至于风口浪尖之上,被无数流言蜚语冲击。
  “怎么了?”楚宁轻声问,觉得他今夜格外温柔。原本那天将话说开后,她还觉得有些尴尬,现在却统统没了,反而觉得没了顾虑,十分安心。
  “没什么。”他揉揉她的脑袋,像哄孩子入睡似的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轻拍她的后背,“不是困了?睡吧。”
  她兴奋了一阵,一听这话,下意识又被困意击倒,直接耷拉下眼皮,昏沉之余,不忘咕哝:“我不是小女郎……”
  耳边是他的轻笑和低沉的嗓音。
  “比朕小整整七岁,可不是个小女郎?”
  可她已飞快地坠入梦中,再听不到了。
  ……
  恶劣的风雪后,终于迎来暖阳。
  楚宁一贯醒得早,天才亮,便已睁开了眼,却没料到,萧恪之醒得比她更早,已看了她不知道多久。
  “陛下怎醒了也没动静?”她脑中还有些懵,睁着迷蒙的眼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又给晶亮的眼蒙上一层水雾。
  “你昨夜太累,该多睡一会儿。”他说着,自发地凑近要去吻她的眼。
  楚宁轻哼一声,忍不住扭开脸躲避,却恰被他含住一边耳垂。异样的触感从耳畔传来,顿时激出一阵潮红,从耳边开始,渐渐爬过脖颈与脸颊,粉嫩与白皙交织,格外动人。
  “陛下……”她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慌忙要推他。
  他干脆翻身上去,压着她或轻或重地亲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勉强放开。
  “夜里睡得可好?”
  楚宁红着脸喘着气,轻轻点头,被他拉着坐起身,拾起丢在一边的衣物一件件穿上。
  天气虽冷,沾了雪的氅衣依然干了。她将自己裹紧,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探出脑袋看看外头的天气。
  明媚的阳光顿时投射过来,稍稍冲开些许寒冷。
  “天晴了。”她轻声说话,呼出一道道白雾,又迅速消散在空气里,“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便静了。
  萧恪之慢慢走到她身后,将她拉进怀里:“还得等汤泉宫里的人扫雪清道呢,怎么也有一两个时辰。”
  外头守着的侍卫早就时刻留意着这处了,一见窗开了,便将洗漱的水与温着的早膳送进来。
  依旧是与昨晚一样的腌菜与汤饼,两人洗漱后对坐而食,格外和谐。
  翠荷捧着新换了热水的汤婆子过来,送到楚宁的怀里,轻声道:“赵司直一早已经先上山去探路了。”
  “这么早?山上积雪多,路滑,到底危险,他带了几人过去?”楚宁心里担忧,赵彦周到底是个文弱的书生,雪地里跋涉定有些吃力。
  “带了两名仆从过去。”
  “两人,实在少了些。”那些都是最普通的侍从,平常在东宫料理事务还算在行,要在雪地里穿行,却不一定擅长。
  萧恪之在一旁听着,冲门外的靳江招招手:“派三个人跟上去,护着赵司直。”
  靳江立刻应“喏”,下去安排。
  皇帝身边的侍卫都是身强力壮的军士,自然十分可靠。楚宁放下心来,转头冲他道谢。
  他看一眼屋外的雪色,忽然来了兴致,伸手将她一把抱起,大步朝外行去:“走,朕带你出去看看。”
  楚宁吓了一跳,忙环住他的脖颈,想将脸埋起来。
  幸好观中的道士们早在侍卫的提醒下留在了屋里,一路过去,没有生人窥探。
  萧恪之带着她到自己的黑色骏马边,让她坐稳后,紧跟着翻身而上,将她圈在怀里,拉着缰绳催动马儿前行。
  “这是要去哪儿?”楚宁望着满眼的皑皑白雪,听着马蹄踩进雪里发出的轻微噗呲声,心底生出一种惬意的趣味来,“陛下难道要带阿宁去看雪景?”
  萧恪之笑了声,一手拍拍她的肩,摇头道:“只是去个地方罢了。雪,朕见得多了,早腻了。甘州那儿,每年下的雪比长安多多了,荒郊野外,不但大雪过膝,还常有野狼出现,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说起野狼,楚宁一下想起他豢养的那头叫维摩的灰狼,不由问:“陛下不就有一头狼?听说,还与陛下有些渊源呢。”
  “是啊,维摩,它曾救过朕的命。”他提起当初的事,眼里闪过几分感慨,却并没有伤痛与难堪。
  反倒是楚宁,听了这话,想起过去的惊讶:他是大凉的皇子,到底在边疆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有生命危险,而朝廷中,却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陛下——在甘州过得艰难吗?”
  “艰难?大约算吧,才去那两年,的确觉得难,后来习惯了,便都没什么了。”他替她将被风吹得有些散开的氅衣裹紧些,慢慢说起那时的事,“维摩就是到那儿的第三年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