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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撷花终如愿,云雨两相欢


  顾子湛幻想中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良辰美景并没有实现。
  正在她被楚澜用小拳拳教做人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见微站在门外,  就见到拦在门口面色微红的楚澜,  和窝在床上眼角带泪的顾子湛。一瞬间,  见微的脑中波涛汹涌,演完了一出跌宕起伏的爱情动作大戏——没有想到,自家小姐,  竟然是这般的生猛???
  楚澜看见微发着愣,眼神飘忽地往顾子湛那边瞟,直了直身子,挡去见微的目光。面上重新恢复冷清,  开口问道:“这个时辰了,何事?”
  见微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以为楚澜在问她这个时辰来合不合适,霎时脸涨了个通红,  说话都有些结巴,  “啊?不、不合适?”
  顾子湛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笑得在床上打滚。
  见微被她笑的着恼,  啐道:“呸!小白脸!”
  楚澜回头给顾子湛个白眼,  定了定神,  知道见微应当是有要紧事,  把她领了进来。“有什么事,进来说罢。”
  顾子湛也忙起身坐好,乖乖披上外衣,走到楚澜身旁。
  大约是自觉撞破了自家小姐的“好事”,  见微在面对顾子湛时,少见的没再多怼她,垂着头吐吐舌头,跟楚澜说起正事来。
  这事,确实是有些不得了。
  据见微说,当日楚澜的马车遇上定国公府的人在城西欺压商户,白二将人救下后,就安置了起来。后来得知那户人家原有个女儿在豫王府当差,但其他的,那户人家皆缄口不言。近日,白二使了些手段,终于使得那家人开了口。全没料到,他们家那在豫王府中当过差后来又死了的大姐儿,竟然叫做秋霞!
  秋霞!这个名字一出,顾子湛与楚澜齐齐向对方看去。顾子湛更是一时大惊,脱口而出问道:“定国公府?是王允和的人?”
  楚澜心中已闪过许多念头,微一停顿便答她道:“那个时候,应是王允和的人没错。”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皆已看出对方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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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见微出去后,顾子湛便急急开口,“为何王允和的人会去与秋霞的家人为难?难道——”
  楚澜点点头,替她说道:“他们应是在替人办事。”
  顾子湛便继续道:“是的,没错!不会是豫王,我于他有大用处,他定不可能在那时害我性命。况且若真是他指使秋霞谋害我,依照他的性格,一早就杀人灭口了,不可能会留下这些隐患,更不可能会交给王家去处理。王家,说起这王家,难不成,竟是——”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豫王妃!”
  定国公府说起来,虽然是天顺帝与豫王生母先太后王氏的母家,但早年因着站队问题,差点被天顺帝整个端了。如果不是与豫王妃的亲缘关系,豫王也不会伸手搭救。所以,王家虽依仗着豫王,但说到底,还是在依仗着这层姻亲关系。那么他们去替豫王妃卖命办事,也再自然不过。
  只是,豫王妃又有何所图,为何会想着让人谋害顾子湛?
  又想到什么,顾子湛开口:“其实现在想来,似乎豫王对豫王妃的冷落,也是从我回来之后开始的。那时我在府中日日谨小慎微,遇事也想不到深处去,如今看来,难不成那时,豫王就已觉察到豫王妃的异状以及她与王家的勾连?”
  这事关乎顾子湛的性命安危,楚澜也十分挂心,听她这么一说,也皱眉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缓缓说道:“若真是豫王妃所为,那她想要除去的缘由,应与原先的顾澈有关。”又问向顾子湛,“子湛,这点,你脑子里可有印象?”
  顾子湛依旧眉头紧锁,摇头答道:“我一点与这有关的记忆都没有。”又叹气道:“阿澜,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我这脑子里的记忆,有些蹊跷。”便将在迩轮县王珹府邸中的梦境,以及她自己的想法同楚澜说了。
  “我有时甚至怀疑,顾澈的一部分思维,还留在我这个身体里。什么事该叫我知道,又该什么时候知道,都有人在控制着。”顾子湛苦笑着说完,心里不禁唾弃自己。之前还在那里跟楚澜普及科学知识,怎地这时候自己也开始说起了唯心主义论调?
  楚澜却被她话中的深意惹的心绪不宁。
  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顾子湛的手臂,指节纤细,顾子湛却觉出她的手在用力。知她担心,顾子湛伸手拍拍楚澜后背,柔声安抚道:“莫要担心,我无事的。”
  楚澜直起身,与她四目相对。就听顾子湛继续说道:“我既然能来到这里,就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天命。与你成亲的是我,与你携手的人也是我。只要你我同心,我便永远不会离开你。”
  楚澜眼眶微红,强撑起笑意答她,“我不许你离开我,若有那一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会把你揪回来!”
  顾子湛朗声大笑:“娘子大人有令,小人自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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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顾子湛的保证,但楚澜依旧不敢托大,当天夜里,便手书一封,当着顾子湛的面唤进来青鸢,寄给了元晦道长。
  顾子湛头一回见到这只大鸟,吓得唧唧缩缩,又惹的楚澜好一番嘲笑。
  同时,因她们对豫王妃起了疑心,这几日,便让白二继续去秋霞家人那里探查线索。顾子湛联想起之前曾让段勇去查过刘安与刘喜的关系,只记得当时段勇复命时说过,刘安的婶娘已不在其家乡,于是顾子湛便没有令段勇继续追查。
  如今看来,这两人事涉同案,背后牵扯重大,不该掉以轻心。索性就将白二与段勇放在一起,对这两家人去继续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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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顺帝为了帝王颜面,也为了安抚顾子湛与楚澜,在顾子湛与楚澜回府的第二日便发下了许多赏赐。不知情的如春晖等人只道这是对楚澜怀孕的例行赏赐,但头脑精明的段勇和见微,已经渐渐觉出不对来——这些东西有些过于贵重了,不像奖赏,倒更像是封口。
  顾子湛与楚澜对此没有多说,但以那二人的敏锐,还哪会不明白这便是默认了。楚澜做的更直接,因着顾子湛被天顺帝下旨禁足,连期限都没说是多久,她便也借由“养胎”的由头,与顾子湛一起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整日喂喂艳丽、逗逗子湛,好不惬意。
  自从心意互通之后,顾子湛整日里肖想的那件事,也终于得到了楚澜的应允。于是这两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终于在不懈的探索和努力中,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和谐。
  从此,顾子湛食髓知味,不可自拔。
  而对于她花样百出的借口和理由,也得到了楚澜由衷的敬佩。
  拿一壶酒与楚澜花间酌饮,顾子湛说这叫“花间一壶酒”,自然要“醒时相交/欢”;
  夜里楚澜要看书,顾子湛在一旁烦她,楚澜便叫顾子湛自己先睡,顾子湛就会开始发牢骚,说楚澜是在“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不如直接“脱罗裳、恣情无限”;
  就连楚澜换身新衣裳,顾子湛都能上前动手动脚,被打翻在地之后,抱着头在一边幽幽开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更有甚者,一日,顾子湛竟然背着春晖抱走了她家“艳丽”,举到楚澜面前背起了“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还没背完,就见春晖一脸暴怒从后面追来,一边骂她不要脸,一边骂她咒自己家的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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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中有些诗词是这个时空也存在过的,有些没有的,就全靠其本身直白的字面意思与顾子湛现编的胡说八道做解释了。对此,楚澜真是好气又好笑,偏又几多羞涩,到最后,也是不得不从,且身心舒畅、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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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一的时候,傅友来了。
  距离当初大朝会上的那出闹剧,已过去整整十天。
  这十天里顾子湛与楚澜大门不出,但对于外面的事,也一件不落的全都知晓。只是傅友不知道这些,这次过来,也是给她们通报一下大朝会的后续情况。
  自那日在迩轮县一别,傅友护送王书礼灵柩回京,顾子湛已与他一月未见。如今再见,只觉得傅友整个人都成熟不少,只是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傅友前天刚过了二十岁生辰,瘦了许多,面孔少了青涩,已是青年人的样子了。他对大理寺的差事也不再上心,开始专注于赚钱致富。
  就听傅友提起,王允和被褫夺一切爵位,判了秋后问斩,嫡系一脉的男丁全部判了流放,妻眷被充入教坊,所生之女皆扔进宫里为奴为婢。妻族也受了牵连,家中五世不可参加科举,亦不可入朝为官。
  那些牵连其中的,曹炎与刘充、王珹等人不必说,罪名定作勾结乱党、污蔑东宫,判了斩立决,其满门男丁被诛,女眷充入教坊,永世为奴。就连民间一些与假官银有些关系的商户,甚至仅仅是使用过假官银的店家,凡说不清来源的,也被罚家产全数充公,本人斩首示众,家眷一概流放,为披甲者奴。
  王允和那些证据中牵扯到的各地驻军首领,也被天顺帝一早派出去的龙骑卫撤换,由龙骑卫亲自搜查罪证,一旦证据确凿,立刻就地斩杀。
  至于太子,因御下不严,由其属官——东宫詹事府詹事许若谷抵过,撤去其詹事一职,降为五品左赞善大夫,太子也被罚俸一年。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血流成河,唯独东宫得保安宁。
  这般对比之下,难免不令人心寒。是以朝野上下虽被天顺帝的铁血手腕弹压,但其下涌动的暗流,已愈发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