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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昏黄的白炽灯将小小的空间照得如梦如幻,粗糙的音质也掩不住女歌手的款款柔情新。
  丰峻的姿势极为标准。标准到何如月觉得自己像小鸟一般轻盈。
  她知道这种感受。
  这不是初学的舞者能给予的助力,曾经她参加舞会新时,只有与国标舞社团的老师共舞时才有这般轻盈。
  而那老师,是国标舞的全国冠军。
  一曲终了新,二人停在客厅中央,缓缓地收势。何新如月望着新他,迷惑地问:“丰峻,咱俩到底谁教谁?”
  丰峻眼中流动着光彩,他笑了新,素来不苟言笑的人,笑得那样好看。
  这国标舞算什么。他那个家族的所新有孩子,成年时都必定会新有一场社交舞会新,哪怕孱弱如他,也一样会有国际顶尖的大师来教授舞技。
  但何新如月应该没有。何新如月的舞蹈出自天赋与本性。她是天生跳得好。
  丰峻道:“这叫旗鼓相当。”
  “你就别谦虚了新,我不和你相当。”何新如月也不管音乐再次响起,直接往旁边的木凳子上一坐,托腮望着新他,“你还有事瞒着新我。”
  “你不也有吗?”丰峻逼近,与她坐在了同一张凳子上。
  这是长凳,坐得下两个人。
  但两个人若是面对面跨坐着新,姿势就很暧昧。
  何新如月脸一红,转开眼神:“哪有……”
  “我送照片给你,你完全没有惊讶。你对彩色照片早已熟视无睹,是不是?”丰峻低声问,语气并不迫人,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沁到她心底的细致。
  何新如月猛然一惊,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想越发清晰。
  “你是走在时间前面的人,对吗?”她问。
  丰峻眼神闪烁:“你也是,对吗?”
  这是默认吗?何新如月的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大着胆子问:“我走到了保健站,你呢?”
  保健站的内线号是2020,如果新丰峻果新真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后世,一定会新对这个内线号格外敏感。就像何如月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内线号一样,从此对保健站有特殊的记忆。
  她猜对了。丰峻一下就猜出了何新如月的弦外之音。
  他心中猛震,这丫头是承认了新。而且她几乎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
  丰峻压制住心头的激动:“那我比你早一些新,托儿所刚过,保健站未满。”
  何新如月突然捂住胸口,仰天望着新天花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实在猝不及防。丰峻果新然听懂了新,丰峻也果新然和她是同类。托儿所的内线号是2019,保健站的内线号是2020。
  “我们是一样的人。”丰峻捉住她柔软的小手,“我们有共同的秘密。”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新,所新以丰峻曾经是个问题少年,所新以丰峻会在部队里犯错,所新以丰峻会成为最酷的锅炉工,所新以丰峻知道如何新促进吴柴厂改革,所新以丰峻有着新和这里所新有人都不一样的精英气质。
  即便是从锅炉顶上爬下来的那一刻,他也凌于尘世。
  他们没有再追问彼此,却已是了然于心。
  “你有大把的机会赚钱,为什么还留在吴柴厂?”何新如月问。
  丰峻笑了新:“你不也一样?”
  好像是哦。从后世来到这里,只要踏准时代的脉搏,开第一家私营饭店也好、提前南下闯荡也好,都有可能挖到第一桶金,可为什么,何新如月也如此安心地待在吴柴厂?
  何新如月想了想,真诚地道:“我觉得吴柴厂好。现在还只是它的起跑阶段,我想看它腾飞。”
  “我不止看,我要参与。”丰峻的语气中显出傲然。
  上辈子他赚钱赚够了新,正像何如月所新说,他利用自己的预知,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躺赢,可他觉得没意思。在丰峻看来,创业腾飞,他已经试过了新,但把带领一个等待新生的企业杀出重围,他却没试过,相对于“养成”,这回他想“擒龙”。
  “赚钱……不是我的最终目标。”
  “那什么是?”
  丰峻笑道:“不是说好要腾飞吗?这巨龙,你不想捋一捋龙须?”
  这话不管由谁说,何新如月都会觉得对方在痴人说梦,偏只有丰峻说,却完全不违合。
  何新如月笑着新摇头:“我不要捋龙须,我就看有缘人驯龙好了。”
  丰峻凑近,沉声,已有些新嘶哑:“我邀请你一起……”
  蓦然地,双唇相接,婉转缠绵。
  或许是因为交换了秘密,或许是因为发现彼此来自同一个世界,二人闭上了新眼睛,深深地将自己交给对方,忘情新。缠绵。
  不知过了新多久,何新如月终于低下了新头,脸上有一丝红晕。
  “只和我跳舞,可以吗?”丰峻低声问,语气竟有些新撒娇。
  何新如月心中虽然愿意,但却发愁:“我肯定要和孙书记领跳第一支的啊。”
  “那你亲我一下,补偿我?”
  丰峻同志啊,说好的冷若坚冰呢?初识时,人家跟你说话、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概呢?
  何新如月又是羞涩,又觉得好笑:“为什么要补偿,你是我什么人?”
  “亲过了新,自然就是男朋友。”
  男朋友。何新如月心上重重一击,荡到飞起。两辈子,都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亲密的话。
  望着新眼前这个踌躇满志的“驯龙人”,何新如月迷失在他坚定的眼神里。
  做他的女朋友,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补偿你!”她鼓起勇气,迅速地倾身,在丰峻脸颊上印了一吻。
  丰峻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满意极了新。
  这就是菜鸟的可爱。浅浅的一个吻,已足够这个商场老手暖到心里,一时竟不知想要更多。
  舞是教不成了新,也不用教了新。
  二人就坐在昏黄的灯光里,说了无数不着新边际的话。女歌星温柔的歌声成为衬托的背景,流淌出青春的美好与温暖。
  离开时,丰峻照例送她回家。路灯将两个年轻人的影子一忽儿拉长,一忽儿又缩短。二人只觉得路程太短,还没说一会新儿,孙家弄就已经遥遥在望。
  何新如月突然道:“咱俩的事,能和刘明丽说吗?”
  丰峻不解:“这有什么不可以?”
  可随即他又明白过来。再怎样他们都是后世同类人,但都生活在当下的世界,这里的青年男女,不到七不离八、谈婚论嫁,是绝不会新公开的。
  否则,金招娣就是个活生生的反面典型。
  “当然,随便你。”丰峻又笑了新笑,表示自己对何如月的尊重。
  何新如月点点头,终于长舒一口气:“我相信明丽会新为我们保密的。”
  …
  一夜,何新如月做了新好几个梦。每个梦里都有丰峻。
  东方终于露出鱼肚白时,丰峻消失了,何新如月从梦中醒来,愣愣地望着新白色的帐顶,望了新好久,复又欢喜起来。
  上班成了新一件特别有盼头的事,就连早上梳头也更有仪式感了新。
  早晚天气已有些新凉,不再是盛夏的光景,何新如月换了一件剪裁合身的短袖衬衫,小花图案清新素雅,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一双海城买的黑色皮鞋,略带点跟,是中吴难得一见的款式。
  一到厂里,何新如月还没坐定,苏伊若就兴冲冲跑了新过来。
  何新如月还以为她又要来汇报余刚的新动向,却不是,苏伊若兴奋道:“快看快看,咱们厂上了新《新宁日报》,整版!”
  “报道出来了?”何新如月激动起来,“在哪里,报纸呢?”
  “我还没到手呢,就被厂部办公室直接拿走了新。”苏伊若语气故意显得有些新气愤,实则却也骄傲,“瞧瞧,好歹也给我留一张啊!”
  “就是。我也想看看王记者怎么写咱们厂呢。”何新如月也好奇起来。
  正说着新,望见黄国兴端个茶杯,胳膊下夹着一张报纸从办公室门外走过。
  《新宁日报》!
  何新如月大喊:“黄主席,是今天的《新宁日报》吗?”
  黄国兴受了惊吓,停下脚步,一看办公室是何如月和苏伊若,笑道:“何新干事这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苏伊若捂着新嘴偷偷笑了新。
  “喊我干嘛呢?想要报纸?那得等我看完了新。”黄国兴丝毫不让步,报纸夹得更紧了新,一遛烟回了新办公室。
  还是何如月咬定青山不放松,就等在黄国兴办公室门口,看得黄国兴如坐针毡,把那专版看完,实在忍受不了新何新如月的注视,将新报纸一挥:“拿去拿去,被你看毛了新都……”
  “谢谢黄主席!”何新如月大喊一声,冲进去就把报纸抢走了新。
  不得不说,王青记者是真有水平,当然也可能是刘剑越刘大主任进行过后期加工,反正报道写得非常详实,有理有据,吹捧得毫不肉麻。
  报道的主角是许波,他作为主抓吴柴厂奖金分新配制度改革的副厂长,当仁不让地占据了最多的篇幅。书记蒋敬雄和厂长董鹤鸣虽然也都有露面,但总的来说,不如许波写得出彩。
  当然令人意外的是,报道还专门用了一个小标题,来写吴柴厂的年轻人在改革中发挥的作用,比如忠实记录数据、反应数据的几位青工代表;比如为考评方式出谋划策的大学毕业生。
  看到报道,何新如月只有一个想法,许波值了。
  那一趟宁州跑得值,这一波接待搞得值,暗中塞了新满满一车的土特产送刘剑越回宁州……也送得值。
  除了厂部几位领导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之外,职工们却并不在意。
  中午吃过午饭,宣传橱窗前挤满了新人。宣传科已经把报纸贴在了橱窗里,但有些新职工识字量不够,有些新职工则挤不到围观一线,便有口齿清楚、识字多的,在那儿大声念,其余职工里三层外三层地听。
  当然,他们着重听职工那几段。
  每回听到“职工刘德华说……”、“职工戴学忠说……”,大家就起哄。
  听说没到下班,橱窗里的两份报纸就不翼而飞。有职工说是被刘德华和戴学忠偷走了新,要回家放在镜框里裱起来。但没有证据,宣传科也没深入调查,又补上了新两份,此事不了新了新之。
  这是后话,且不管。只说在三楼阳台上,何新如月和刘明丽挨着肩,看宣传栏前挤得水泄不通,二人就感叹。
  “二叔还是有些新本事的,搞这篇专版,咱们吴柴厂能风光一个月。”刘明丽道。
  何新如月更自信:“绝不止。这回的是献礼专版,一共才八期。你瞧着吧,还会新有后续。这报道一打响,马上就有兄弟厂来取经和考察。”
  “丰峻真厉害。”刘明丽托着新下巴,望着新楼下的人群,“你看,丰峻在抬头看我。”
  屁咧,丰峻的确正好从楼下走过。他虽然也在报道中占据了不小的篇幅,但他根本没去看,反正早晚戴学忠也会新把报纸偷到手,主动送给他看。
  他经过是因为楼上有何新如月。
  抬头望一望,四目交接,顺利完成当天的甜蜜KPI。
  听见刘明丽又在自我陶醉,收回视线的何新如月伸出手,捂在了刘明丽眼睛上:“你,别放电了。”
  “哎呀,别耽误我。讨厌。”刘明丽拉下何新如月的手,挑眉问,“为啥你总是阻止我接近丰峻啊?”
  “因为……”何新如月犹豫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厚着新脸皮,“因为我和丰峻好上了新。”
  然后,何新如月紧张而心虚地等着新刘明丽的尖叫。
  “何新如月!”
  天,河东狮吼要开始了新!但谁让自己捷足先登了呢,忍受忍受她的尖叫吧。何新如月捏紧拳头,做好了被刘明丽唾骂的心理准备。
  “你!终于承认了新!”
  什么?何新如月猛地转头,惊讶地望着新刘明丽。
  刘明丽气鼓鼓望着新她:“我要不说,你还不承认是吧?我早就看你们眉来眼去的不对头,哼!”
  “呃……明丽。”何新如月伸出手,一反以往总是被刘明丽蹭胸的无奈,反过去蹲刘明丽,“明丽,我不是故意瞒着新你……”
  “什么时候亲嘴的?”
  “啊?什么……”
  刘明丽翻着白眼,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肯定是亲嘴了,不得不跟我坦白了是吧?”
  我去,刘·真大师·明丽。
  “这……以前没确定,我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想法,就……不好坦白啊。”何新如月虚弱地挣扎。
  被刘明丽一把抓住:“所新以真亲了?”
  看着新刘明丽八卦的表情,何新如月开始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失恋。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回答,哈哈,不回答了新吧。”何新如月意欲回避。
  刘明丽怎么可能放过她,一把将新她拽回办公室,这时候刘明丽的身高就显示出了巨大优势,不仅拽得十分新迅猛,还顺手关上了新办公室的门。
  “来,跟我详细交代。”
  “这个多难为情新啊。”
  刘明丽却咬定:“跟你说,我亲过好几个男生,感觉不一样的。我一般要亲过了新才知道,这个男生到底是不是真喜欢。”
  啊,这……体验派啊。
  “就还好吧?挺甜蜜的?”何新如月脸都红了新,不是她不想形容,实在是在这方面,她形容词很匮乏。
  “心跳不?丹田有气血涌动不?”
  “心不跳那不是翘辫子了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我是说,心跳加速不?丹田,丹田也十分新重要。”
  刘·纯技术探讨·明丽。
  何新如月认真回想了一下,确认心跳的确是加快好多,砰砰地简直要跳出胸腔,但丹田……恕姑娘我疏忽了。
  “要不我下次再感受感受?”
  刘明丽突然就苦下了新脸:“好了,就听一次已经遭受了暴击,我不想再听下次了。”
  刘明丽的“失恋”,虽迟但到。
  她开始还心肉痛,悼念自己并没有开始的爱情:“恨死你了新何新如月!我到中吴看上的第一个男人,就被你撬走了新!”
  啊,这……
  “我请你看电影赔罪,最新上映的那个,好不好?”
  “难受。这里难受。要不是你先下手,丰峻一定是我的!”刘明丽捧心,流下了新眼泪。
  啊,这……
  “我把联谊会新名单全给你,我保证联谊会新不跟国棉一厂的优秀男青工跳舞好不好?”
  “反正我要告诉姑姑,说你瞒着新姑姑跟别人谈恋爱,还抢我看中的。”
  啊,这……
  “明丽,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原谅我,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补偿了。”
  刘明丽泪眼汪汪:“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当然啊,你要什么都行,除了丰峻。”
  刘明丽当即转悲为喜:“我要那条红色短裙!”
  何新如月咬牙:“行,给你!”
  “成交!”刘明丽喜滋滋,“本来还想要你那件黑呢子大衣,看在咱们是表姐妹的份上,还是放过你了新。”
  刘·趁火打劫·明丽。
  二人做完“不道德的交易”,刘明丽托着新腮开始哀声叹气:“真羡慕你,说有对象就有对象,我怎么就没有呢?”
  “会新有的。你好好看准一个,别做掰玉米的狗熊,看准一个就跟人家好好相处嘛。”
  刘明丽愣了半天,摇了新摇头:“我不行。我也想跟别人好好相处,可我就是会见异思迁。我不能喜欢上了新别人,还哄骗眼下这一个吧,做不到啊。”
  呃……这倒也有点道理。
  何新如月安慰她:“那就说明你经历过的,都不是真喜欢。如果新真喜欢的,眼里只有他,哪里还有别人。”
  “或许是吧。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怎样的。反正,只要我喜欢上了新别人,就再也亲不下去嘴了。心里膈应。”
  刘明丽是真坦率,对何如月从不隐藏,就是第二天拿到了红色短裙,那得逞的小表情也是生动非凡,把何新如月看得忍俊不禁。
  中午吃饭时,刘明丽还是会去找丰峻那一桌,但她已经不是冲着丰峻去的,而是给何新如月和丰峻制造机会。
  众目睽睽之下的心照不宣,让每顿饭都变得格外有味道。
  …
  一如何新如月的预料,《新宁日报》的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没两天,许波就被叫到机械局里去谈话。
  谈话内容,一时不得而知,但蒋敬雄和董鹤鸣的表现十分新令人玩味。
  他们一边在大会新小会上表扬许波副厂长最近工作成绩非凡,不仅奖金制度改革被省里点名表扬,在工作宣传上也十分新亮眼。但另一边,他们又开始防备许波。
  比如最新的职工学校建设,本来是许波在主抓的,一个会议下来,被分到了黄国兴手里。
  理由当然十分新充分新:职工学校本来就应该是工会新的事嘛,现在厂里要全力抓生产,许波副厂长手里工作也很多,职工学校的筹建就交给工会去忙吧。
  人手不够?没关系,再添。
  立时多了新一项新工作,再添人就批准得十分新快了。没两天,就从备件库调过来一个男职工。
  他叫赵土龙。不是“士龙”,是“土龙”,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故事也很有意思。
  据说他家里兄弟四个,老大叫赵金龙,老二叫赵银龙,老三总不能叫赵铜龙吧,父母一想,就叫赵猛龙,第四个生之前,本来父母名字都起好了,说这回总该生个丫头了吧,就叫赵惜凤。
  “扑通”,赵家姆妈临盆时,连门槛都没来得及跨出去,用她的话说,像生个蛋一样,在门槛那儿就生下了新第四个孩子。
  又是个儿子。
  父母连起名字的心情新都没了新,就叫赵土龙吧。
  明明挺精干的一个小伙子,就莫名被叫了“土龙”。
  但他人倒是不土,读到高中毕业,比三个哥哥读书都好,然后分配到吴柴厂当工人,因为有文化,直接进了新备件库当统计。
  黄国兴选他,有自己的理由。有文化当然是其一,还看中他为人老实,不算机灵,但做事勤勤恳恳。
  还主要,何新如月遇上过张志强、陈福、薛细苟这样的无赖和流氓,黄国兴觉得不能老让一个小姑娘扛事,得来个粗壮些的男人,哪怕往办公室一坐,那些无赖也能多几分新忌惮。
  周文华那张位置,坐上了新赵土龙同志。
  何新如月很欣慰,因为赵土龙同志真是做事认真,来工会新的第一天,就把各车间参加书画大赛的作品给收齐了新,而且还亲手做了新表格,逐一登记。
  “总装车间的刘德华写得什么?”何新如月好奇他是不是真写了新“宾至如归”。
  赵土龙在一堆作品中将刘德华的找出来,认认真真地读:“志存高远。”
  还好还好,刘德华同志最后时刻坚定了新信念,没被刘明丽带跑。
  赵土龙把刘德华的“志存高远”放回去时,轻轻地“咦”了新一声:“这幅好小,我登记的时候好像漏了。”
  “漏了?”何新如月倒没在意,“那就补上呗。”
  “这个能参赛吗?是不是符合要求啊?”赵土龙不确定地将一张纸递了新过来。
  何新如月一看,却是一张硬笔书法,只一眼,何新如月就知道,这是丰峻的。
  是一首词,苏轼的《水调歌头》。
  这词若在后世,实在耳熟能详,但在吴柴厂,除了平常喜欢舞文弄墨的极小部分人,只怕绝大多数都并不知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何新如月轻轻地念着新,会新心一笑,看了新良久。
  “这行吗?”赵土龙问。
  “行啊,这是硬笔书法。可以的,符合要求。”何新如月递还给他,“你补进去吧。”
  赵土龙一边点着头,一边还嘟囔:“原来写几个钢笔字也叫书法啊。”
  是啊,不仅写几个钢笔字可以叫书法,随便画几笔看不懂的东西,后世还叫艺术呢。
  正说话,电话响了新。
  赵土龙又很起劲地去接电话,然后一听,又递给何新如月:“何新干事,许厂长找你。”
  何新如月心中一动,她知道最近厂领导之间一些新微妙的动向,奖金改革的调研报告也已经交给许波,不知道许波这个时候找自己是什么事。
  …
  许波丝毫没有因为职工学校建设大权的旁落而失落。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更好的消息。
  《新宁日报》那篇报道到了沈副市长的办公桌上,他对吴柴厂印象很深,毕竟刚刚来参加过庆功大会,于是他在内参报道上写了新个批复表扬了许波。
  这下不得了新,为了表示对副市长表扬的重视,机械局立刻组织专门会议,研究对许波同志的表彰。
  表彰个啥呀,这年头又不兴给钱给物的,当然是给荣誉,给职务,这才最实惠。
  而且沈副市长说,像许波同志这样的年轻人才,要给机会、给舞台。
  行,机械局的局长和党委书记一商量,觉得舞台多的是,给一个给许波,就跟副市长可以再汇报一次,多好。
  于是他们找许波谈了新话,说新坛轴承厂老厂长要退休了新,局里有意让许波去接任,问他是不是愿意。
  这能不愿意吗?
  新坛轴承厂一直是吴柴厂的供货商,也算是行业内大家熟悉的企业,好上手。
  再加上蒋敬雄和董鹤鸣对许波最近的红火,也有些新微妙心态,一听局里有意向把许波调到二线企业去当一把手,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立刻就对许波重新热情起来,而且已经私底下找许波透过底,交换过兄弟一般的友谊。
  所新以现在许波可以干一票自己想干的事,然后走得风风光光。
  许波找何如月,就是投挑报李来了。
  见何新如月青春洋溢地走进来,许波想到了让自己受益的那句话“要给年轻干部机会和舞台”,他觉得,临走前要给何新如月一个舞台,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而且这丫头有能力,自己今天扶她一把,以后自己也绝对吃不了新亏。
  “小何啊,坐。”他指着新折叠椅,满面春风。
  何新如月还不知道许波有了新好去处,颇是忐忑:“许厂长找我什么事?”
  许波望着新她,十分新和蔼:“别人不知道,咱们小何知道,你帮了咱们吴柴厂一个大忙啊。”
  原来是说这个,何新如月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哪帮什么忙了新。是咱们厂领导改革雷厉风行,所新以才风声在外,把《新宁日报》都吸引来了。”
  “哈哈,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新。”许波笑道,“是这样,我可能要调走,心里很舍不得大家啊。”
  “啊,许厂长,我们也舍不得你啊。许厂长是要高升了新吗?”
  “高升谈不上,去接手更有挑战的工作了新。”
  啧啧,谦虚中带着新得意,低调中带着新炫耀,反正,许厂长对新岗位十分新满意是听出来了。
  何新如月道:“真好,我先祝贺许厂长。”
  许波点点头,算是表示感谢,又道:“听说市总工会新要搞女职工委员会新的试点,咱们厂在争取啊?”
  一听是这个,何新如月就有话说了,她也很关心进展呢。
  “是的没错。黄主席已经打了新申请,在全力争取。但听说市里还是意属几个纺织厂,毕竟咱们吴柴厂女职工比例小、人数少。人家纺织厂女职工占大头,可能工作开展更容易些新。”
  许波扬扬眉:“试点嘛,倒也不是只能有一个。”
  “许厂长的意思……”
  “我跟市总工会新的缪主席熟,发小,本来从不为了工作的事去烦他,我们俩也不是一条线,但需要的话,我去说说,肯定有用。”
  何新如月突然明白了。
  按理许波真有心为吴柴厂争取试点机会,这话就应该跟黄国兴说,可他却偏偏找她何新如月来,私下跟何新如月说,这就很耐人寻味。
  何新如月心里急速地转着新念头,琢磨着新这话应该如何新回复。
  想了想,她道:“咱们厂工会肯定是想争取的。其实市总工会新的想法也很正常,女职工多,工作就好开展。但要说试点的话,女职工少的单位,恰恰这个群体就容易被忽视,就更有必要成立委会新员来管理和保护。我倒觉得,要跟市总工会新传达一下这样的理念。”
  “说得好!”许波大赞,“越是弱势群体,越是要重视嘛。这一点,市总工会新肯定是没想到。我马上就把这个想法跟缪主席沟通。还有啊,小何,咱们厂年轻干部虽然不少,出头的不多,你要好好干,你起点很好的。”
  何新如月笑得甜甜的:“谢谢许厂长鼓励,我一定努力的。”
  走出厂长办公室,何新如月心里却直嘀咕:这个许波同志是要给自己送一份大礼啊。
  不过,就算成立了新,除了我工作增加很多之外,其实对我也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嘛。何新如月甩甩头,笑了新,大步走向楼梯。
  可没想到,才走下去一层,楼梯拐角上来了丰峻。
  二人乍一相遇,皆是一惊。齐齐道:“你怎么在这儿?”
  何新如月先笑了新:“许厂长找我谈工作。”
  丰峻见四周无人,也会新心一笑,低声道:“许厂长也找我谈工作。”
  何新如月奇了新:“找你?”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新。这什么意思嘛,好像说,找你工会干事谈工作就是正常,找人家锅炉工谈工作就不正常了新?
  她想收回,却又收不回,一时有点尴尬。
  还好丰峻并没有在意。又或许他察觉到了,但强大的自信让他完全不介意。
  丰峻低声道:“下班后在桥上等我,交流一下。”
  交流一下。
  好官方,但又好暧昧的说法。何新如月喜欢。
  她甜甜一笑:“嗯……”然后绕过丰峻,蹬蹬蹬下了新楼。
  …
  许波还真是找丰峻谈工作的。
  丰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许波办公室。但以前来,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奖金改革的事,许厂长和青工头子亲切会新晤呢。
  没人知道,丰峻暗中帮许波出了不少主意。
  丰峻同样坐上了新那把折叠椅,刚刚何新如月坐过,皮面上还有些新余温,丰峻一坐上去,心中一动,就想到了何新如月。
  “丰峻啊,我可能工作要有调动。”许波开门见山。
  “恭喜许厂长,一定是高升了新。”丰峻的回答跟何新如月如出一辙。
  许波挑眉,同样的得意涌上心头。这是志得意满的成功人士啊。
  “《新宁日报》的报道,一炮打响。你出的这个主意十分新有效。你是个人才。”
  丰峻脸色平静。
  他知道自己是个人才。最近许波的这些新变化,他也早就猜到的。但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能在其中得到什么。
  “丰峻,跟我一起走吧?”许波突然问。
  丰峻暗暗一惊。许波这招他倒是断断没想到的。
  “许厂长,你是说,跟你去新岗位?”丰峻问。
  许波点头:“没错,我会新去新坛轴承厂,是一把手,我需要一个优秀的副手,我觉得你很合适。”
  新坛轴承厂。丰峻想了想,不是这个厂不好,而是这个厂,不是他想要的。
  “许厂长,我还是想留在吴柴厂。”
  “留下?可你在吴柴厂只能当个锅炉工。”许波惊讶了,他真没想到,丰峻宁愿留在这里当个锅炉工,也不愿去当他的副手。
  丰峻当然不愿意。
  许波的副手哪有这么好当。而且他当过许波的军师,等有一天他过于强大,许波一定会新对他下手。
  领导之间的政治,他看得太多了新。
  不如在吴柴厂,他不是任何新人的副手,他可以寻找自己成功的方式。
  “我是不想当锅炉工,但我喜欢吴柴厂,我想留在这里。”
  许波目光炯炯地望着新他,半晌,说道:“别讲虚的,你要什么,直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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