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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娶媳妇儿 我上卿府呢?


  御书房侧间,是一旷单独的隔间。
  墙上挂着一幅画,女子立于书桌前,牵着袖裙手执墨笔,微微偏头看过来。颦笑温柔漪漪,生动的眉眼间带着些俏作,是和令珩公主四分相似的神情。
  “阿姐,你站在那里就不能......自然一点。”
  “啧,你懂得什么,快画,画的不好我可不饶你。”
  ......
  这幅画画的是极好的,展在眼前,作画时的场景便历历在目。
  分明连那天的斜阳和花草香都能在眼底寻到,可流光一逝,过往云烟,如今也只剩了这一幅画而已。
  文帝坐在一旁,侧目认真看着画中的人,半晌轻笑了一声。
  “阿姐,朕......将令珩嫁给裴上卿,你可满意?”他轻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目光微散,自语低言,“朕之前听秦大人说,那丫头是喜欢裴上卿的......”
  令珩公主大婚那日,陛下在宫楼高墙站了一夜,俯瞰城下,满目琳琅。
  文帝已经快忘了,这城下人间是什么样子。
  他走近,抬手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
  鬓扫轻霜,如今沧桑沉威的帝王,那双古林百年淀暗的眼睛早已不见当年如朝阳般的明亮光芒。
  他看着画,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帝反身撑着桌子,半晌才压着喉间促然的疼痒缓过来,他嗓音沉嘶,伴随着淡下来的咳嗽低笑起来。
  不知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岁月。
  他呼吸微重,垂首缓缓道,“阿姐,朕当算得是一个明君罢?后世载大郢祈顺,朕自问不负天下......”
  文帝抬眸,看着画中容颜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如今的大郢是残烛枯枝?那是因为朕还没死......未来待太子上位,会好的。”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清楚。
  “阿姐......朕...若以后见了你,可也不会再叫你阿姐了。你将朕推上这皇位,朕自认,也未辜负你。”
  微蹙黯然的眸子,连带着龙袍的光也全然暗了去。帝王眼底是遥遥不可触及的缭远,他轻笑着,早已没了冷决恨意,许是老了。
  “可你......你当真是狠心之人,推朕一人在这孤高彻寒的位置便罢,更可恨是......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给朕留......”
  不至于最后叫他连恨也无处可恨,在至尊之位磨尽所有热焰,沦为一个零萍孤魂的皇帝,连身血白骨都是冷的。
  *
  上卿府
  秦书回到府上时,正遇上静嘉。
  静嘉从马车上下来就碰到秦书正往府里走,她伤心劲儿过了,只剩下了落寞。
  秦书瞧她板着张小脸冲自己走过来,一板一眼地命令道,“陪本公主去散心。”
  秦书朝司音递了个眼色,司音瞅了瞅静嘉公主,施了个礼先行进府去了。
  “凭什么陪你去。”秦书故意气她,轻飘飘说完就要转身走。
  静嘉顿时就来气,拽住她的袖子不松手,  “你好好跟我说话会死吗!”
  秦书斜睨着她,微微笑道,“那倒不会,但我会不爽。”
  “......”静嘉不说话瞪着她,慢慢酝酿了泪意,眼眶悄然泛红。
  虽然如此,但她眼神依旧凶狠。
  秦书静静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无可无不可地妥协,“好罢,本宫大发慈悲陪陪你。”
  毕竟是初尝情字苦的小姑娘,偏又傲慢,软不下态度地找她。
  秦书家门未踏入,又被她拉着去了街上。
  在谪居酒楼的上房,静嘉借酒消愁愁更愁。
  她自己喝还不算,还得拉着秦书一块儿喝。
  用的还不是酒杯,是那种茶碗。
  一碗抵得过三杯酒。
  这一碗,秦书觉着自己闻着酒香都能醺醉。
  静嘉一口气喝了底朝天,她看地直皱眉,  “你给我悠着点儿。”
  这样喝法没两下就醉了。
  静嘉凶巴巴地望着她,“你也喝,喝干净。”
  秦书端起一碗酒,敷衍的抿了一口。
  静嘉一拍桌子,气哼哼地以眼神威胁。
  她一副她不喝完誓不罢休,灌也要给她灌下去的气势。秦书叹了口气,还是舍命陪君子罢。
  她仰头喝了干净,醇酒入喉,郁香肆意。
  静嘉满意地收回目光,又倒了两碗。
  她垂眼看着漾漾的酒水,闷闷地,忽然喊了她一声,“皇长姐......”
  秦书撑着下巴,闻言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调戏她,静嘉就一个凶狠的眼神飞过来,“收起你得意的表情,本公主不是在和你讲和!我和你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
  秦书眨了下眼睛,勉强隐去唇角的笑意。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明明心里早就想和她讲和了,在她帮她躲过许辰良那一劫之后,更是早已经向着她了。
  静嘉哼了一声,埋头继续道,“我...我肯叫你皇长姐,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因为本公主长大了,懂礼数了,知道吗?”
  秦书的笑意是静嘉眼里得意的模样,她喔了一声,以示回应。
  “哼,我告诉你,你不许欺负裴哥哥,否则我和你没完。”
  “公主殿下,您说反了吧?这话你得去和裴大人说,知道吗?”
  静嘉嘁了声,“裴哥哥那么温柔善良,才不会欺负你。你这么坏,肯定会欺负他。”
  秦书语塞,埋头喝了一口酒。
  这便是爱的力量吗?看什么都美好,想温柔善良这两个词,哪里和裴郁卿有半厘的关系。
  她笑了笑,“静嘉,你喜欢裴哥哥什么?”
  “啧,裴哥哥只能我喊。”
  “......”
  静嘉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随后甜甜地带了抹笑意,“裴哥哥长得好看,人也聪明,温柔体贴,哪里都好。”
  秦书认真听着,心里默默想,这说的是温庭之才对罢。
  不过,想当初他初遇裴郁卿,不也是和静嘉一样天真吗。这个男人,简直长了一张世上最会骗人的脸。
  从裴郁卿打开的话匣子,酿了酒后便收不住了。秦书陪静嘉喝着喝着,自己也喝上头了。
  而那厢早已经被她抛之脑后的叶华年,却是心心念念,跑去了文湘侯府。
  这小子性子野的很,叶檀见他来府上,还真是意外不小。
  他坐那儿翘着二郎腿,没个正行。
  “你又闯祸了?”
  叶檀开口便是这一句,叶少爷不乐意道,  “姐,我在你心里就只会闯祸吗?”
  “不然呢?”
  “姐夫你评评理。”叶华年不满地看向后来的傅望舟,他坐到叶檀一侧的椅子上,淡淡道,  “你姐姐说的对。”
  “......”
  叶华年起身,严肃地看着他们。
  “姐,姐夫,我今天是有大事和你们商量。”
  叶檀没什么表示地望着他。
  叶华年说着,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低头偷着笑了笑,管理好表情重新抬头,半羞半臊地开口道,“我可能......要...要......”
  傅望舟和叶檀对视一眼,见到对方眼里的无言淡漠,满意地移开视线。
  叶华年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终于把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我可能要娶媳妇儿了哈哈哈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乐开了花。
  叶檀神色悄然凝重,她咬了咬唇,偏头看向傅望舟,“夫君,你上次同我说,宫里医术最好的那个太医是?”
  傅望舟认真回道,“薛太医......”
  “哎哎哎,谈什么呢,我跟你们说正事儿呢。”叶华年皱眉打断,“你们俩夫妻能不能别这么目中无人。”
  叶檀瞥了他一眼,勉强敷衍地问了一句,  “哪家姑娘?”
  叶华年咧嘴一笑,“不知道。”
  傅望舟微眯了眯眼,肃然道,“强抢民女是要坐牢的。”
  “我没强抢民女!”叶华年急得原地踱步,“是那小妹妹喜欢我来着,她没告诉我名字,只说是......九如的朋友,也是姐姐的朋友,让我来问问姐姐。”
  “九如的朋友?”
  叶檀诧异一瞬,看着傅望舟试探地说了一个字,“裴......”
  傅望舟微微扬眉,两个人心照不宣。
  叶华年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叶檀心下触动颇深,又有些疑惑,殿下是怎么认识她弟弟的呢......
  许是兄长?
  “姐夫,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见她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傅望舟顿了顿,回道,“令珩。”
  秦书的身份特殊,在裴上卿大婚之前知道有这个封字的公主更是少之又少。
  叶华年从不参涉朝事,但那些宗族世家他都很清楚。秦大人是谁他知道,秦大人的女儿嫁给了裴上卿他也知道。
  可令珩是谁,他还真不清楚。
  叶檀闻言偷瞄了一眼傅望舟,抬袖掩了掩唇边的笑意。
  叶华年得知未来媳妇儿的名字,满心欢喜,一颗少男心被粉色占据。
  他痴情地念了念,“令珩......令珩......唉,真好听的名字。人长的标志,名字也美。”
  “不过,令氏......”
  叶华年在脑海里搜巡了一遍,上京城这个姓氏的宗族,似乎没有阿。
  不管,许是初出茅庐的朝堂新贵罢。
  叶华年顾不上那些,沉浸在要娶媳妇儿的喜悦里。
  “姐,她说还会和我见面的。”
  叶华年神色眷恋,绘声绘色地描述,“你知道吗姐,她真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可是......可是她一把揪住我衣领靠近我的时候,我心跳的可快了,都要蹦出来了。”
  叶华年感慨地四十五角度遥望远方,“或许这就是爱情罢。”
  叶檀已经快忍不住笑了,她趴在傅望舟怀里,掐着他的腰辛苦忍着。
  叶华年回头瞧见他俩,莫名地问,“姐夫,我姐怎么了?”
  傅望舟不动声色地将腰间的手拽下来,揽着叶檀颤抖的肩气定神闲道,“你要娶媳妇儿了,你姐姐欣慰伤感。”
  怀里的肩抖的更厉害了。
  叶华年惆怅地望着忍泪啜泣的姐姐,过去安慰地拍拍她,“姐,你别难过,就算我娶了媳妇儿,也不会忘记你的。你在我心里依旧重要,不过可能要往后靠靠,因为以后我心里还得住我媳妇儿。”
  *
  星辰漫天夜。
  马车缓缓停在上卿府外。
  收到通禀的裴郁卿披着外衣走到门口,神色沉淡。
  车帘被掀开,静嘉的随侍扶着秦书摇摇晃晃地下了马车,她下车回身朝她挥挥手,“你赶紧回去,快回去吧,否则你父皇都要杀人了。”
  静嘉从马车里探出颗脑袋,晕晕地也挥挥手,“阿姐,你...你也快、快回去,别叫我裴哥哥等急了......”
  她说完晕回车里,马车重新驶远,秦书对着车屁股挥了好一会儿手。
  晚风有点凉,她用力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才摇摇晃晃地四处找门。
  “我...我家门呢?”
  她转了一圈,恍然惊讶的睁大眼睛,“我!我上卿府呢!”
  她喝成这样,转圈转的倒快。
  一圈下来,回到原来的方向,什么也没找到。
  秦书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哭了起来,“我家呢......呜呜救命呀,我家没了,静嘉你回来......”
  “呜我上卿府没了,裴狗也没了......”
  她捂住脸伤心地哭泣,“怎么回事,裴狗贼怎么也没了呜呜......”
  裴......狗?
  裴郁卿站在府门外的汉白石阶上,缓缓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