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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你怎么又来了


        朕又不是太医
  成千上万只萤火虫昨夜里飞到了各个宫殿,  了解了是因为何事后,后宫里的人心思各异,能看的开的自然是把萤火虫当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可有些人心中想不过去便一夜未眠,  可再怎么想不过来,也没胆子,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总希望有人能够替她们出这个头。
  可能是盼着的人多了,  翌日一早各宫便都听见有个小嫔妃身子痒的不行,说是身上起了疹子,传了太医来一诊断说是对虫子类的东西敏感导致的。可她就是闹腾,  也不肯喝药,也不肯配合太医继续把脉。
  只是太医的话一出,  那些本就盼着出事儿的各宫妃子们自然是在心底乐的欢,  就盼着第二日能够看一出好戏,  唯独岁杪还什么都不知道,翌日醒来时,才在清荷和沉儿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自然是知道后宫的人都不怎么太平,  也能猜到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毕竟自幼便在后宫长大,虽说皇祖母保护的很好,  可她耳濡目染的也瞧见了不少后宫妃嫔因为一些事情争宠,  可如今这事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岁杪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起疹子,  想到这三个字,岁杪翻了个身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才是她熟悉的后宫。
  殿内十分安静,这一声尽管她叹息的很轻,  可还是被清荷和沉儿听了进去,下一刻床榻前便各站一个人,俩人面上都带着笑,仿佛方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们,也似乎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般,面带笑意的道:“娘娘醒啦。”
  岁杪轻轻的嗯了声。
  清荷和沉儿一人一句的搭腔,一会儿说到午膳,一会儿说到今个儿天气冷,还是在殿内会好些。
  她们这般的苦心,岁杪怎么能不懂,只是担心她多想罢了,可岁杪自认不是一点点事儿就能影响她心情的人,她尝尝听皇祖母念叨的一句话,“人生来走着一遭,能如何让自己开心便开心些,皇祖母在,能保你安稳,若是皇祖母有一日不在了,也希望我们岁岁能够开心,不要因为任何人委屈了自己。”
  她可不会因为一个妃子起了疹子而觉得愧疚或者难受,只是多少有些无奈罢了,她开口,轻声打断了清荷和沉儿,“我都知道了,起了疹子,是哪个宫的娘娘?”
  清荷沉默了会儿,倒是沉儿解答道:“就是钟扇宫的思嫔娘娘,说是昨个夜里就突然起了疹子,还是皇后娘娘给请的太医,卧病在床呢,一大早的便嚷嚷着说不肯喝药,说是自个儿心里头也不舒服,要请皇上去瞧瞧,。”
  只怕这后面的才是真正的目的,而起疹子,只是恰好的一个借口罢了。
  岁杪一边听沉儿说,一边掀开被子任她们伺候着换衣裳洗漱,等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她便听见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清荷姑姑,娘娘可醒了?”
  清荷将簪子递给了沉儿,旋即走到了外间,不一会儿后便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东西。
  岁杪从铜镜里望过去,问:“这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方才是小德子来了一趟,说是皇上赐的宫裙,”清荷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这件宫裙真好看,还是皇上有心,知道外头议论纷纷,还给娘娘赐宫裙。”
  不用清荷说,岁杪自然也是明白男人这突然的赐宫裙是何意思,看着面前的宫裙,她忽然心中也起了念头,虽说不愿参合进去这些理不清的关系中,可她哪怕再不愿,她也一只脚踩进来了。
  如今的她心中只有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是挺好看的,”岁杪伸出手轻轻的触了触宫裙,弯着眉眼道:“那今日就穿这件吧。”
  至于外头议论什么,岁杪不清楚,可她知道,总有几句是她不那么爱听的。
  岁杪不知道,几乎是小德子刚出愿合宫的那一刻,外头便传开了,而自然传到了李茵叶的耳中,她听见皇上非但没有因为独宠岁杪导致思嫔生病而避嫌,反倒还明目张胆的赐宫裙,这样的偏爱,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这份偏爱偏偏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心里头多少不是滋味。
  “钟扇宫那边好些了吗?”李茵叶拿起一个剥好了皮的瓜子放进嘴里,“听说一早上便嚷嚷着叫人去请皇上了,还不肯配合太医把脉?”
  安嬷嬷在一旁伺候,听见这话,便道:“回娘娘,可不是嘛,非得闹着要皇上去,这人惯是会借题发挥——”
  这句话一出,李茵叶的眼神便立刻看向了安嬷嬷,后者立刻沉默,装模作样的删了自己几巴掌后笑道:“瞧我,老糊涂了,对了娘娘,老爷来了消息。”
  李茵叶蹙眉,立刻道:“说什么了?”
  “只叫娘娘稍安勿躁,”安嬷嬷如实道。
  可这句话倒是让李茵叶本就不怎么开心的情绪上添了一把火,砰的一声,她将桌案旁的一碟瓜子砸到了地上,吓得安嬷嬷立刻跪地,嘴里念念叨叨:“娘娘息怒,老爷这样自然是有老爷的道理的。”
  “息怒息怒,我也不想生气的,”李茵叶深吸了口气,“不就是个礼部尚书出了事,又不是他,爹爹到底是因为前朝的原因,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
  安嬷嬷:“娘娘!”
  “若是再这样下去,莫说皇长子了,明儿怕是皇上都直接把我这个皇后废掉了,让愿合宫那位上来,”李茵叶手握成拳,轻轻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你说到时候我干什么,如今不过是皇上忌惮父亲的势力我才能当上这个皇后罢了,若是有一日,朝堂安稳了,我一没有子嗣二又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我该如何是好?”
  李茵叶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她从来不认为皇上立她为后是因为心中有她,她之前是猜测,皇上的心上人到底是不是岁杪,说是她不敢笃定,可若是不是,岁杪却屡次让那个骄矜的男人破例。
  直到昨夜看见萤火虫飞来飞去,她在一个宫女的口中得知,原来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为了博心上人一笑竟然能做出如此不符合身份的事,而她也确确实实的知道了,原来他的心上人真的是岁杪。
  她如今可不敢奢侈他的心中有她,她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诞下一个皇长子,因为子嗣才是自己的保障,哪怕往后岁杪有了孩子,那也不足以构成她的威胁,毕竟她身后的人,可是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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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午时,日头高照,可寒风还是没有停,呼啸而过,敲打着窗纸。
  承天宫内,门窗紧闭,殿内的龙涎香萦绕在鼻息见,沁入心脾,严翊翻阅着奏折,眉眼不耐,王福蹑手蹑脚的进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他有些畏惧,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钟扇宫那边还在派人请。”
  一大早的因为萤火虫起疹子的事情已经派人来请了三四次了,可若是能这么容易请得动,可就不是严翊了,这次的回答依旧是简短的三个字。
  ——“朕没空。”
  王福:“皇上,思嫔说是身子痒......”
  “身子痒便请太医,”男人眼皮懒洋洋的一掀,“朕又不会看病,同朕说有什么用。”
  王福咽了咽口水,没有向前几次那般转身离开,而是又硬着头皮说了句,“听说,贵妃娘娘在御花园闲逛,被其他的妃子们一起喊去了钟扇宫,如今这会儿怕是在宫内了。”
  一直批阅奏折的男人这会儿终于舍得丢一个眼神给王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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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往日是御花园最为热闹,那么今日便是钟扇宫,思嫔躺在床榻上,纱帐轻轻的遮掩下来,挡住了她,岁杪坐在位置上,看着主位上的李茵叶。
  她方才是在御花园闲逛来着,碰巧遇见了几个宫的娘娘说去钟扇宫看看思嫔,邀着她一道去,岁杪想想那个萤火虫,没有多加思考便一道去了,只是一进门便刚好瞧见了前脚来的李茵叶。
  毕竟误会过严翊和李茵叶的关系,这会儿子瞧见了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微微笑,没有行礼便坐在了凳子上,刚坐下便听见李茵叶道:“几日不见,妹妹皮肤是越来越好了。”
  若是换做往常,李茵叶的这句话不过就是普通的客套夸赞罢了,可是如今听上去,倒显得不是多自然,毕竟里头还躺了一个因为萤火虫起了满身疹子的人。
  果然里头传来了鼻嗤声,旋即语气不悦的道:“我瞧着谁来了,原来是贵妃娘娘,可真是令我这钟扇宫蓬荜生辉呀。”
  换做往日,岁杪是无人敢挑衅的存在,可今日似乎是生了病将脑子病坏了,思嫔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让几个嫔妃们面面相觑,就连李茵叶也看往纱帐内看了眼。
  倒是岁杪,端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万般闲散的道:“若是早知道我来了,能让你觉得蓬荜生辉,那我自然多来几趟,也好歹省了一些烛火。”
  岁杪的话让其中一个妃嫔没忍住笑了出声,而纱帐内的人显然气急败坏道:“你——”
  话音刚落,宫门口便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道:“皇上驾到——”
  岁杪依旧喝着茶,李茵叶已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前面迎接,几乎是男人前脚刚踩进殿内的那一刻,纱帐内便响起娇滴滴的哭喊声,“皇上,你终于来瞧嫔妾了,嫔妾的脸好痒啊。”
  这前后变化极大的声音让岁杪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的往严翊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那双单薄的眉眼往她这边看来,当看见她身上的这件宫裙时,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自然是没能瞒过岁杪,她脸颊一热,不自然的低下头喝了口茶。
  纱帐内的人还在娇滴滴委屈的喊着,“皇上,嫔妾的身子好痒啊。”
  男人的视线终于舍得看向纱帐那头,可也只是一眼,对着身后跟着的太医道:“去瞧瞧。”
  太医正在把脉,殿内安静无比,只剩下严翊喝茶时杯盖和杯口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后,太医便走到了殿中,弯着腰道:“启禀皇上,思嫔娘娘的身子不算是大碍,老臣开几剂药按时辰喝便好。”
  “那便开药喝就行了,”男人将茶杯放下来,嗓音冷冽,“朕忙,先走了。”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向还坐在凳子上一口一口吃着点心的小女人道:“还不走?”
  岁杪腮帮子鼓鼓的,一双桃花眼瞪大,然后依依不舍的将糕点放下,跟在男人身后小步小步的往钟扇宫走去,而李茵叶在殿内,嗓音温婉,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对着思嫔道:“你自己的身子还是要自己照顾好......”
  思嫔难得笑着道:“谢娘娘惦记着,对了,昨夜半夜里你送的那个糕点可好吃了,还有吗?”
  李茵叶似乎是没想到思嫔忽然说出这句话,一双眼眸立刻往殿内看去,见只剩安嬷嬷便松了口气,下一刻,她笑笑道:“你若是喜欢,我那还有许多,都给你送来。”
  思嫔笑着:“那多谢娘娘了。”
  御花园内往愿合宫的那条小道上,岁杪跟在严翊的身后,看着他迎风摇摆的袖口,低着脑袋一步一步的走着,可前面那人今日不知是怎得了,本走的好好的步子忽然一顿,岁杪思绪游走的有些偏,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撞了上去。
  “呀,”岁杪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皱着小脸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包着泪道:“三哥,你干嘛呀!”
  “朕能干嘛,”男人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她的小脑袋,嗓音温吞:“自个儿走路不专心,还赖朕是吧。”
  本是知道自个儿的问题的,可听见男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岁杪便低着脑袋也不搭理他,头顶上又响起男人的嗓音,这次倒是带着低哄的声音道:“好了,是朕的不是,撞疼岁岁了。”
  岁杪这会儿愈发委屈上了,歪过头不去看他。
  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逗笑了严翊,自然是知道她自幼娇宠惯了,也没去计较她这个小脾气,严翊闷声笑了笑,大掌盖住她的小脑袋,轻轻的拍了拍,嗓音温润道:“告诉朕,方才在想什么。”
  岁杪瘪着小嘴不说话。
  顿了顿,他眉心一蹙,护短护的极快,道:“可是受欺负了?”
  见他似乎要出头的样子,岁杪摇摇小脑袋,半晌后扭扭捏捏的憋出了一句话,“三哥,我方才在殿内听人说请了你几趟都不来,那你怎么......怎么方才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