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朝转头看林晗。
林晗很善解人意，
“没关系，朝朝不用陪床。”
“……”
说得他好像是个渣男。
旁边站立不安的医生咳嗽了一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收起医疗箱，风也似的从门口卷走了。
林晗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拉了张凳子在床边，
“朝朝，不做吗？”
霍朝没回她，靠在窗边，视线落在林晗身上。好一会没说话，就在林晗正要张口时，霍朝突然道，
“我一直没问你这五年来过的怎么样，你......”
“是恨我吗？”
林晗一愣，她以为霍朝是要跟她算关于宴会上那件事的账，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我——”
“说真话。”
霍朝对上她的视线，林晗的目光闪了闪，却最终没有移开视线，
“没有。从来没有。”
霍朝眉头松了松，视线也轻了很多。
他和林晗虽然交往很短暂，但是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久到即使她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霍朝也只是以为等她发泄过后，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即使不会是朋友，也不会是仇人。
久到在宴会上林晗突然的变脸，霍朝仍然没有什么真实感。
在霍朝27年的人生中，其实很少会相信这样所谓的“感觉”。
他不信这个，也不屑于依靠这个判断。
不过......
霍朝的视线落在林晗包扎好的手上，沉默了片刻，走过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有个万一，你哥能飞过来弄死我。”
林晗怔住了，她没想到霍朝这样就把宴会上她突然的变卦一切全都揭过了，好一会才道，
“不会。毕竟你们感情可比我好多了，而且......”
你也这样保护过我。
林晗低垂的视线滑过霍朝的小拇指。
这直白的眼神，霍朝就是块石头也感觉到了，他蜷起手指，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被林晗打断，
“朝朝是要问我今天早上的事吗？”
霍朝思忖着别人刚救了自己，现在就问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太无情。
但林晗似乎并不介意，把早上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意思大概是昨晚上很混乱，她出去找霍朝，但是一直没找到人，只好躲在房间里。
早上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房门紧闭，拿着衣服把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就只有这一扇门是开着。
林晗走进去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霍朝。
——注射器也是她捡到的。
霍朝嗯了一声，问道，
“除了那个注射器，你有没有看到里面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说详细点”
林晗低头思考了下，
“还有一件东西。”
闻言霍朝立刻坐直了身体，林晗磨磨蹭蹭从包里拉出了个东西。
霍朝一见那个鲜艳的红色，脸上十分的精彩。
“还有这个......”
林晗脸有点红，她突然拉起霍朝的手，正要把这条红丝带系上去，霍朝心头一跳，反射性地挣开手。
林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要详细点吗？
“……我是让你用嘴说详细点。”
林晗恍然大悟，
“当时这条红绸带正系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缠在床头，还打了个蝴蝶结，我怕有人看见你——”
男主猛地站起来，打断她，
“行了！”
“我这是打架的时候，一时不慎，被......就跟手铐——”
结果一听到这东西，林晗的脸更红了。
“......”
霍朝终于想起一种东西叫情趣手铐。
没想到这小屁孩还懂得挺多。
霍朝挑挑眉，敲了敲床铺，
“你这思想有点不健康啊。想什么呢？就——打了一场架。什么都没发生，懂吗？”
话音刚落，霍朝就感觉这小屁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霍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上似乎那女人在他嘴上啃了不少带血的印子。
这让不知道为何一直在欲盖拟彰的霍朝身体一僵。
但林晗似乎非常懂的，
“我、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
“......。”
一点都不想你懂。
瞥了眼低头“娇羞”的林晗，霍朝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堵。
霍朝哼了一声，伸手按在林晗身后的瓷墙上，看上去有点居高临下，
“看到我被人吃豆腐就这么开心？”
林晗一愣。抬头看他，清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在滚动。
霍朝也意识到现在的行为不太适合。
他这是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
霍朝收回手，正要补救一下，唇上一软，林晗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压了上来。
霍朝愣了片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确实好像看到了昨晚上那个女人的影子。
近在眼前的小白兔，见他不动，缓慢地眨了眨眼，轻轻咬了他一下。
霍朝手一抖，差点一下子把眼前的人推翻，
“你！”
林晗收回了差点抱上去的手，神色很镇定，
“我......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人亲你。”
“这跟你亲——刚才的行为有关系？”
“我可以帮你覆盖掉她的印记。”
林晗眨了眨眼睛，
“比起她，还是我比较好吧？”
“......”
就这一个爪子还想着比较？
林晗一愣，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只有一只手能动，盯着自己包的扎实的右手，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
霍朝瞪着她，脸上怒气未消，嘴角已经忍不住笑了。
“别乱亲。这种事只能对喜欢的人做。”
话音一落，霍朝就立刻自己接了下去，
“你午饭还没吃吧？有什么想吃的？”
——以防她又说出做出什么惊天之语。
这话题虽然转的生硬，但是林晗很给面子，
“叫外卖吧，我手机里有app。”
林晗点开APP把手机递给他。
“你也用这个？”
霍朝瞅了下这个页面。
这家平台是邓佳的公司弄的一个APP，主要是推荐各类优质的店家和各类项目活动，里面有好几个版块，其中美食、旅行排在最前排。
刚出来的时候，邓佳就给他的手机下了一个，他也习惯用。
质量监管比较严格，前期又有资本，愿意捧，这两年好评如潮，在国内一直很流行，就是没想到林晗刚回来，居然也在用。
她是知道点什么吗？
霍朝的手指停了停，视线落在了林晗身上。
“怎么了？没有想吃的吗？”
林晗倾身探过来，看了眼首页推荐，脸上露了点疑惑，
“你不喜欢这个？”
“都可——”
霍朝不自在地后退了下，看向手机，首页推荐上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草莓蛋糕，第二个草莓圣代，紧接着还有草莓味的珍珠奶茶。
“......”
霍朝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下溜了溜。
找了家常点的店，备注不要姜，下完单，霍朝正要递给林晗，一不小心碰到“我要付款”，飞快跳出了账户余额的界面。
霍朝随意扫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当玩手游？冲这么多钱做什么？”
超过八位数的余额，这是打算吃个十年？
林晗伸手就按了下指纹，笑道，
“他们平台有个活动，连续三年的消费冠军可以定制生日派送，我没见过这个，好奇。”
霍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就是你提要求，他们回应而已。连惊喜都算不上，你对这个感兴趣？”
霍朝曾经是公司的幕后老板，对这个活动倒是有些了解。
有钱人可能对未知的惊喜有点兴趣，但是对于这种按要求定制的东西也就那样，因为他们想要的自己都能做到。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平台自然也做不到。
“我有想要的东西。”
林晗视线落在了霍朝的脸上。
“曾经在他们公司。”
霍朝一愣，好一会才道，
“我去看看，外卖应该快到了。”
不等林晗回应，霍朝快步走出了病房，心想，如果林晗不知道点什么，他现在就吃屎！
......
林晗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低头看了看手机。
“不要姜”
他还记得。林晗嘴角弯了弯，满目都是温柔的笑意。
“很开心？”
林晗的笑容停滞了，弯度一点点消失，
“如果你没有突然夺取主导权，我会更开心。”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当初怎么约定的？刚切完蛋糕，就跟我抢？”
林含声音带着森森冷意，
林晗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错事，你应该尊重他，他不愿做的事——”
林含张狂地笑起来，空荡荡的病房回荡着她低沉难掩凉气的笑声，
“你倒是敢说——昨晚你不是也在吗？为什么不阻止我？”
林晗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林含的声音依然如耳语般清晰可见，
“我不过是做了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林晗，你还真是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