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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


        贺拔岳点了点头,心想独孤信说的也有道理,换了自己,如果是贺拔胜出事,自己怎么可能安心待在一间小屋里,安静度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他们站在自己的立场,觉得救不了洛生,又把黑獭给丢了,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备受折磨。
        但是站在黑獭的立场,他要竭尽全力救他的哥哥,这也是没错的。
        只是黑獭现在去哪儿了,他说的他有办法,到底是怎样的办法?贺拔岳自信自己几乎已经将所有办法都使出来了,但是仍然无济于事。
        他站起来,摇了摇头,心想:“黑獭就算有办法,本也该与自己商量着办才是,有自己助力,说不定结果会好一些。”
        接下来的两天,贺拔岳和贺拔胜除了继续托关系营救宇文洛生外,也开始秘密寻找宇文泰。
        贺拔都督府的人几乎将整个晋阳都翻了过来,所有的舞榭歌台、所有的楼堂馆所,凡是贺拔岳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去寻了一遍,宇文泰毫无踪迹。
        贺拔岳甚至动用了黑社会的力量,通过一些在晋阳道上混的大佬,出暗花,标明码,全城寻找宇文泰。
        黑市上甚至已经开价到只要找到宇文泰,便得一万两花红的高价,但是还是没有人找到宇文泰,宇文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倒是这两天晋阳城内忽然入驻了一位豪客,这位豪客自己带了一整车的食材和厨子,包下了天香楼的一个雅座。
        这位豪客住在晋阳城中收费最高的天香楼,每日宴请,酒宴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从取材看,有来自大梁皇家园囿的猴头、燕窝,有来自北魏宫廷的海参、鲍鱼;山珍海味,水陆杂陈。
        每日必备“御黄王母饭”、“长生粥”外,共有二十余余种糕饼点心,其用料之考究、制作之精细,叹为观止。
        光是饼的名目,便有“单笼金乳酥”、“贵粉红”、“见风消”、“双拌方破饼”、“玉露团”、“八方寒食饼”等七八种之多;馄饨一项,有二十四种形式和馅料;
        粽子是内含香料、外淋蜜水,并用红色饰物包裹的;夹馅烤饼,样子作成曼陀罗蒴果;用糯米做成的“水晶龙凤糕”,里面嵌着枣子,蒸到糕面开花,枣泻外露;
        另一种“金银夹花平截”是把蟹黄、蟹肉剔出来,夹在蒸卷里面,然后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段……。
        菜肴羹汤则有:用羊油烹制的通花软牛肠,截取最好最嫩的活牛,现场杀戮,取出牛肠,用羊骨髓加上其它辅料灌入牛肠,用羊油烹制而成。
        用活虾当场烤光明虾炙,反复捶打的里脊肉制成的白龙曜,羊皮花丝,豆苗贴田鸡制成的雪婴儿,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过门香等等。
        还有各种面点食品:蜜制散子名曰巨胜奴,有婆罗门轻高面,蜜饯面、曼陀样夹饼等。
        筵席上有一等“看菜”,即工艺菜,用来装饰和观赏,用素菜和蒸面做成一群蓬莱仙子般的歌女舞女,共计七十件。
        何等华丽,何等壮观?
        但这位豪客最钟爱的两样菜,是两口大鼎制作的,左鼎菜名曰红羊枝杖,其实是考全羊。
        乃是用东南西北四方各取四只羊蹄加上取自大魏的一副羊躯、取自大梁的心肝脾胃而成的共九只极品羔羊部位配成一只整羊,立于鼎内,烹煮而成,香气扑鼻;
        右鼎内菜名曰水炼犊,清炖整只小牛,炙尽火力,火候到家,把肉炖烂。
        这豪客一来,便不但轰动了天香楼,更加轰动了整个洛阳,这豪客每日做的做的倒是只有一件事,邀请知名人士,都是晋阳城内有头有脸的,有社会关系的,各州郡的知名文人雅士。
        贺拔岳隐隐也听闻了这位豪客的事迹。
        他只等待自己被邀请,因为高欢、窦泰、司马子如、斛律金等人都被邀请过了,贺拔岳在晋阳城中,作为尔朱荣的两大得力干将,自然也是薄有声名。
        他隐约听说,这个豪客每日的所作所为对宇文洛生很不利,据昨日受邀的一位着名文人名叫魏收的道:“这个豪客请他吃饭,只要他做一件事,将来着史的时候,要么不写宇文洛生这个人,要么写他作恶多端。”
        魏收是个史学家,是一个贪财的史学家,他欣然允诺。
        而前日赴宴的文人,也是一个小军官,叫郦道元,也是一个喜欢搞文字的,和魏收不同,那位豪客对郦道元的要求是:“我听说郦先生走遍大河山川,你再去哪儿的时候,顺便将宇文洛生皈依佛门的事迹传遍天下。”
        还有一位叫杨衒之的客人,这位豪客也是请他撰述一些宇文洛生已经勘破红尘之事,这些事贺拔岳一听便知道是子虚乌有,大为愤怒。
        他几乎想要打上天香楼去,但偏偏尔朱兆连日来听了这位豪客的事迹,对这豪客所言大感兴趣,几乎觉得与自己是臭味相投,义务的带领一帮人天天保护这名豪客。
        这位豪客雇人撰写的事迹中还有一部分是写宇文洛生被尔朱兆生擒过程,将宇文洛生说的如何摇尾乞怜,尔朱兆说的神勇无敌
        贺拔岳听到这些大为生气,他只希望他有机会接受这位豪客的邀请,告诉他宇文洛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他并非尔朱兆神勇。

四十、狱中方寸乱欲语泪阑干
        这日下午,贺拔岳百无聊赖之际又在读书。
        寻找宇文泰的事情依旧是一无所得,宇文泰好像就如同根本没有到过晋阳一样,甚至,贺拔岳还派人快马去了京城,在洛阳也寻了一遍,包括太学还有宇文泰常去的一些地方,但终究是毫无音讯。
        整个晋阳城,所有可能的地方,他几乎是用筛子筛了一遍,但毫无所得。
        他有些烦躁,看书也看不进去,这时,只见管事屁颠屁颠,气喘吁吁的穿过月洞门,向着书房这边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名刺,面露喜色,一边小跑着,一边叫道:“都督,天香楼有请。”
        贺拔岳也喜出望外,那天香楼的几乎都把整个晋阳城的名人请遍了,除了尔朱荣因为是晋阳第一人,他声言到时必定去大将军府拜访,自余大小名人,他都请了个遍。
        贺拔岳一度怀疑自己是名声不够,或者是这豪客与他有仇,所以一直没请自己,或者是这豪客知道自己要去为宇文洛生抱打不平,所以不敢请自己,没想到这天香楼这豪客的请柬还是来了。
        他将请柬拿在手里,这请柬倒不怎么华丽,就是一个普通的泥金贴。
        那份名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名刺上就是光秃秃的一个名字:赞。既无头衔、官爵、名号,甚至连一个姓都没有。那时候的人们做名刺,已经如同在核桃上绘画一般,名刺几乎便是一份工作简历。
        但天香楼的这位豪客,名刺简直简单之极。
        贺拔岳匆匆将名刺揣在手中,拽步便往天香楼去。
        天香楼的雅座内,那名豪客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贺拔岳,眉花眼笑的迎上来,道:“贺拔都督,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贺拔岳望着那豪客,见这位近日来名扬晋中的人物是个中年人,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珠圆玉润,穿一身乌青色儒服,他脑海之中回想了一遍,确信不认得此人。
        那豪客见他神色之间思索,笑了笑道:“贺拔都督不是来吃饭的么?”
        贺拔岳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想来看看究竟是谁对宇文洛生这般关心?这般坏他名誉。”他忽然一把拽过那富豪的手,见他的手白如莹玉,手指根部也无常握兵刃的老茧。
        那豪客道:“我这几年已不曾有军旅生涯。”
        那豪客散播的谣言这几日已经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大江南北,宇文洛生已经恶名在外,贺拔岳想到这些不由得义愤填膺,道:“你为何要诋毁宇文洛生?”
        那豪客笑了笑,道:“因为我愿意。”
        两人谈论期间,早有天香楼的一些小二、酒保将丰盛的菜式搬了上来,贺拔岳看了看,确实如传说中所言花式繁多,令人目不暇接,但他心中疑问不能去,哪有心思真正下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