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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页


        宇文洛生几乎是在哀求了,贺拔岳无法拒绝,对宇文洛生点点头,道:“洛生兄,你放心,我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救黑獭。”
        宇文洛生默默的松开手。
        贺拔岳又叹了一口气,与贺拔胜、贺拔仲华猫腰出去了。
        “放了宇文黑獭?”
        尔朱荣瞪了瞪双眼,他自觉同意去见贺拔岳兄弟去牢中见宇文洛生兄弟俩最后一面,自己已经尽了本分,赵贵和独孤信都投降了,他都没有杀害,允许他们投降,他自觉已经仁义过分。
        如果宇文洛生兄弟中再有人不杀,何以对得起这次战争中死难的部属?
        作为大将军,他可以允许将士们被自己操练死,虐死,但却绝不能容忍看见将士们被敌人所杀。
        他当初肯赦免独孤信,后来又肯赦免赵贵,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意要杀宇文兄弟俩,到了后来,看见贺拔岳、贺拔胜、独孤信、乃至赵贵都先后来求情。
        他就知道这个宇文洛生确实得人心,绝非贺拔岳可以相比。
        这个人和高欢、和贺拔岳都不一样,高欢麾下也有不少俊杰,但是这些俊杰绝大多数都是高欢的亲戚,窦泰、段荣是高欢的连襟,侯景是高欢的发小,尉景是高欢的姐夫,娄昭是高欢的妻弟,高欢所用,多亲戚故旧
        贺拔岳所倚仗,也是贺拔胜、如今多了独孤信、赵贵而已。
        宇文洛生明显要比这两个人得人心,所以,这些将领才这么奋不顾身的、甚至愿意褫夺官职、甚至愿意不惜生命来救他,这种人,终非池中之物。
        让他大起杀机的还有一件事,宇文洛生被俘之后,他曾经亲自提审过宇文洛生一次,当时,宇文洛生倨傲不跪,他也由得他,但心下已然很不舒服,随后,又有另外几名宇文洛生帐下被俘将士进来。
        这些将士统统视尔朱荣如无物。
        但是看见宇文洛生在堂上,这几名将领全部挣扎开守卫,奔到宇文洛生面前,环绕而跪,长跪不起。
        这一幕,令尔朱荣震撼不已,一个阶下之囚,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这样的将领他没有见过。
        这样的将领必须死。
        别说贺拔岳兄弟求情,就是天王老子求情都不行。
        尔朱荣望了望堂下长跪不起的贺拔岳,脸上有一些悲悯。
        “贺拔,你知道你与高欢相比差在哪儿吗?”
        贺拔岳茫然摇了摇头。
        “高欢比你够狠,高欢就绝不会来为宇文洛生兄弟求情。”
        贺拔岳惨然,心忖高欢自然不会来,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但他心中依旧存了一丝希望,宇文洛生纵然死有余辜,但是,黑獭才从太学归来,投军不久,未尝多杀尔朱荣麾下将士。
        他还想继续求情,但尔朱荣接下来的话将他的最后一丝念想浇灭了。
        “贺拔,我想告诉你我人生的一点经验,如果已经伤害一个人,那么就应该伤害到他完全没有报复能力为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斩草除根。什么以孝治国,那些都是什么南人狗屁腐儒的言论。宇文洛生当死,宇文黑獭也活不了。”
        贺拔岳脸现惨然之状,他已经答应宇文洛生,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番从孝道出发的说辞能够打动尔朱荣。
        却不曾想,尔朱荣早已经打定主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已经批准宇文洛生的斩迄文书,明日午时,对宇文洛生进行斩决。”

四十二、男儿重义气割股陪兄入黄泉
        贺拔岳心中大是悲切,头磕的咚咚直响,他抬起头的瞬间,额头上已经血流覆面,堂上众人见了都觉不忍。
        但是,尔朱荣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显然已经绝无更改余地。
        贺拔岳终于晕了过去。
        尔朱荣淡淡的挥了挥手,两名武士上前架起贺拔岳带了下去。
        “贺拔这般求情,我若不网开一面,也太不近人情,宇文黑獭年少,虽是胁从,但罪亦当诛,绝不宽纵,定在三日之后吧,我不绝人之嗣,这三日间,给他一间单间,找些女子,陪陪黑獭,若他命中不该绝嗣,便会有女子怀孕。”
        尔朱荣说罢,觉来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本不该如此为宇文黑獭考虑。
        不过,想到就算这些女子为黑獭诞下子嗣,等他们长到二三十岁的时候,就算获得权势,那时候自己也未必便在人世了。而况,犯贼之子,就算长大,能获得权势的纵览古今,又有几人?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想到此处,他决定延宇文泰三天性命,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已经极其宽大。但同时,也决定了宇文洛生的死期将至
        咣,一声破锣响,街道两侧众人纷纷向两边散开、躲避。
        百姓们交头接耳,在议论纷纷。
        “今天斩杀的据说是宇文洛生,这人传说是葛荣帐下,勇冠三军,一时名将啊。便这么死了,当真是可惜的很。”
        “据说贺拔都督兄弟俩奋力营救了,可是大将军还是觉得这厮是个威胁。所以,便要把他给杀了。”
        “这年头啊,死人不稀奇,勇冠三军又如何?只要不为我所用,不对我心悦诚服,就该杀掉,做大事的人心都狠,出来混的迟早都会有这一天,不是砍人头,就是被砍头。”
        又是几声锣响,装着宇文洛生的囚车被推了过来,
        宇文洛生手脚都被铁链所系,站在囚车里,背上插着白底黑字斩牌。
        刽子手持刀跟在囚车两旁。
        他们的肩膀上扛着鬼头大刀,一片肃杀之状。
        一队士兵在前面开路。
        尔朱兆骑在马上,随在队伍旁边,一脸洋洋得意。作为生擒宇文洛生的将领,他同时也是监斩宇文洛生的将领。
        众人们拥来挤去,议论的声音却小了很多,囚车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开。
        贺拔岳、贺拔胜兄弟俩以及贺拔仲华和独孤信、赵贵纷纷策马从囚车后面赶了过来,大叫:“停。”
        尔朱兆回过头去,发现贺拔岳,忽然促狭心起,想起自己和高欢联合,捉弄了他的往事,这时不禁脸上露出微笑,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从马上扔给贺拔岳:“贺拔兄,那日喝酒,拾了你的玉佩,还给你。”
        贺拔岳面色惨白,如灰若死,拔刀将玉佩一刀两段。
        贺拔胜道:“那是弟妹送的贴身物事。”
        贺拔岳嘶声道:“这玉佩坏了我兄弟情谊,留它不得。”
        尔朱兆听了,发出一声冷笑。
        此时,独孤信、赵贵、贺拔仲华已经策马越前,把囚车拦了下来。
        尔朱兆见状,不由面露愠色,喝令押车差役,道:“走,停下来做什么。”
        贺拔岳纵马上前,一把拽住尔朱兆的马缰。
        尔朱兆策马欲走,贺拔岳坚执不放,嘶声道:“尔朱兆,我来与宇文洛生送行,大将军也同意的,我赠他一碗断头酒,你也敢拦阻?你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这几句话说的辞色慷慨,悲愤,登时在人群之中激起广泛的同情。
        旁观群众纷纷声援贺拔岳:“断头酒,当喝,当喝!”
        贺拔胜也道:“尔朱兆,你若敢拦阻,咱们去大将军面前理论。”
        尔朱兆见众怒难犯,有些尴尬的:“好好好,你们喝断头酒。喝吧,喝死你们,等会儿头断了也不知道疼,喝吧。”
        贺拔岳不理他的出言嘲讽,随身从革囊中取出酒来,贺拔仲华过来递了酒碗,贺拔岳斟满,双手举一碗浊酒,递给宇文洛生:“请洛生大哥喝了这碗酒再上路。”
        宇文洛生笑了笑,不禁也有些感伤,长叹一声,接过酒碗,仰头喝了一口:“好酒。”
        众人见他生死之际,毫不惧怕,不由得都是佩服不已,议论纷纷:“这才是条好汉子。”
        紧接着、独孤信、贺拔胜、赵贵、贺拔仲华等人纷纷过来,每个人都陪宇文洛生喝了三大碗。宇文洛生豪气顿生,一边喝,一边大叫道:“畅快,畅快!”
        尔朱兆有些不耐烦:“你们几时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