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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页


        长孙无垢心下大是佩服,由衷敬佩道:“姐姐,你真是好人。”她的目光瞟了瞟汉书,道:“姐姐这样的人,何必屈身于宿勤明达?”
        姚木兰听闻这话,神色登时严峻起来,望了望长孙无垢,道:“这话是你当说的么?”
        长孙无垢立即醒悟自己失言,但这时已无暇挽回,只得强硬的说下去道:“姐姐,除了那些没有智识的人,你真的不知道外面人是怎么议论宿勤都督的?”
        她说完,便等着姚木兰发作赶她走,但姚木兰怔住了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能不知道?”
        宿勤明达的所作所为,残忍刻毒、以及蛊惑百姓,她都知道,她知道宿勤明达在统万城、金明郡等各地寺庙之中派人伪装鬼神,蛊惑百姓,让百姓以为他是神明转世,唯有他才能统御夏州。
        宿勤明达故意下毒在井水中,又假惺惺的及时用解药解救众人,这些她也知道。
        宿勤明达有一支规模约五百人左右的特务组织,这支队伍受他派遣,散落各处,常常趁人不备便藏入人家家中,进行偷听窃听。
        这些混蛋自然也乐得干这种事,潜入闺房之中,偷听各种污言秽语,偷听一切,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宿勤明达也极喜欢这一套,有时候听了也是乐不可支,然后把被窃听的人找来,加以质问,某日某夜你家发生了什么?晚餐吃了什么,你与你家那谁几点钟上榻?
        榻上又干了些什么?
        被窃听的人简直懵逼加恐怖,仿佛宿勤明达无处不在,仿佛神灵。
        当然,如果被窃听者说了什么对宿勤明达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是脑袋搬家了。夏州境内常有头天一家人好好的,第二天无端全家被缉拿归案斩首的,多半为此。
        这种被监视的恐怖下,人们噤若寒蝉。这些,姚木兰统统都知道,全都知道,她的丈夫就是靠这些手段在统治夏州,谁也不敢乱说一句宿勤明达的坏话。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不被窃听,因为他们在监视着你

三二六、不如黑獭你将来娶了她吧
        夜,在宇文泰的臂弯之中,长孙无垢絮絮的说着她与姚木兰的交往,虽然前后相处仅仅不过两天,严格来说只有一天半。
        宇文泰从她的叙说中倒仿佛她已经成了姚木兰姐妹一般。
        “她真的有那么好?”
        长孙无垢道:“那是自然。”
        宇文泰不由得长叹,这个世界常常是本末倒置的,美妇常伴拙夫眠的事情时有发生,并不奇怪,尤其是在南北朝这样的时代。
        姚木兰的家庭并非世家,也非大族,又是汉人,父亲开明,勉强还能让她读书识字已经不错。
        嫁给宿勤明达,可能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客观来说,甚至对于她来说一个不错的结局,根据长孙无垢打探到的消息,她本来甚至有可能嫁给本村的一个农夫。
        但她原本要嫁的那个农夫现在已经死去了,死于六镇大起义的丧乱之中。
        她十六岁那年辗转从六镇逃入夏州,恰巧在一次士兵巡逻的过程中,因为姿色甚美而被军士轻辱,恰巧经过的宿勤明达瞧见,惊于她的殊色而解救下来,随后便成为宿勤明达的妻子。
        她根本没得选。
        她与宿勤明达婚后,一开始虽不情愿,但如今也算还恩爱,深为宿勤明达所爱重,其为人贤明精悍,敢做敢言,动有法度;而宿勤明达则性格暴戾,喜怒无常,容易动辄杀人。
        每当宿勤明达大动肝火要降罪无辜人等时,只有姚木兰敢于与夫硬碰,继而进言规劝,挽救无辜。
        宿勤明达虽然工于心计,但是他的这种狡猾、阴毒,却基本上都并非书本学来,而是少年时期即混社会所学来的一系列酷烈手段,为人并不知书。
        相较之下,姚木兰知书达理,也常常规劝他做人做事。
        坊间传闻,宿勤明达之恶,若非有姚木兰全护,罪可下十八层地狱,而有姚木兰,其罪稍轻矣。
        基本上,夫妻俩一个专门做恶,一个却颇多行善事。
        姚木兰不但颇识书计,内事做主,外事包括作战有时候也常让宿勤明达心服口服。凡遇大事不能决断时宿勤明达就向妻子询问。
        而姚木兰所分析预料的又常常切中要害,让宿勤明达茅塞顿开。
        因此,宿勤明达对姚木兰还是颇为敬畏、钦佩的,自姚木兰523年与宿勤明达成婚,迄今未育,但宿勤明达迄今也还未娶她姓女子。
        有时候宿勤明达已率兵出征,中途却被姚木兰派的使者赶上,说是奉姚夫人之命,战局不利,请他速领兵回营。
        姚木兰有时此举不过试探而已,宿勤明达基本都能率队返回,颇见信重。
        也是因为如此,姚木兰才没有离开宿勤明达,她每每见他作恶,都欲离开,可是见他每每却又对她不错,又不忍暂离,连长孙无垢都觉得很矛盾。
        宇文泰听罢,叹了口气,道:“也是一个贤德的夫人,可惜并不能教宿勤明达有所转变,她的一生有可能最后是一个悲剧。”
        长孙无垢听到这里紧张起来,道:“你将来若擒杀宿勤明达,可不许杀她,我喜欢她。”
        宇文泰叹了口气道:“宿勤明达作恶多端。你能想象咱们床下有可能躺着一个人,随时监视咱们的一举一动,然后报告宿勤明达么?”
        “多少人因为宿勤明达的这等恐怖举措成天活在噩梦之中?”
        “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宿勤明达覆灭,她也会被追究。”
        长孙无垢心知宇文泰说的对,但心中总是不忍,乱军之中,如若宿勤明达被杀,姚木兰有可能真的没有活路。可是眼见这般一个贤惠的美妇人,终归香消玉殒,太过可惜。
        她忽然忽发奇想,在宇文泰怀中仰起头来,道:“不如你娶了她吧?黑獭?”
        “啊?”
        宇文泰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道:“这怎么可以?”
        长孙无垢方才其实本是戏言,兴之所至的说了一句,这时见宇文泰的反应,不觉哑然失笑,但却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她拧眉思索了半晌。
        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嫉妒?再说了,就算要嫉妒,也轮不到我来嫉妒?”
        宇文泰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姚夫人的面她都没有见过,如今,他只是听长孙无垢有的没的扯了一个晚上,又是替她伤心,又是替她惋惜的。
        他对女人,如今的三个,萧东奇,那总还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忘不了萧东奇第一次救他,将他放在马前梁上,他颠簸之中闻到的她身上的幽香。
        长孙无垢,则是宇文泰被她的美丽清新、脱俗高雅、白皙丰润所征服。
        萧玉嬛,他被她征服,那是因为萧玉嬛简直是一个尤物,他相信,天下几乎没有男子能够拒绝萧玉嬛,但是细想来,他对萧玉嬛的,还是欲多于爱。
        但这三个女人和姚夫人都不同,这三个女人都是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有感觉,然后才和他们在一起,但这个姚木兰,他连见都没见过。
        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而且是个人妻,他没任何兴趣。
        他不是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兴趣是征服对手,然后征服对手的老婆,他还是一个现代人,更认为至少要有一点点情感基础,要有见面之后的好感来打底。
        然后,才有可能有进一步的关系存在。
        不过,长孙无垢不嫉妒倒是真的,她说的也挺认真。长孙无垢见她思索,推了他一把,道:“这等好夫人你到哪儿找去,我怀疑我自己都变成了拉皮条的,我明明是为你好。”
        宇文泰叹了口气,努力的回想《周书》,他是不是有个夫人姓姚来着?好像还真有?他的长子宇文毓的母亲?
        靠,不是吧?
        好像宇文毓的母亲确实是姚夫人,难道?
        他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真的很美貌?是么?”
        长孙无垢道:“说的我骗你一般,你想想宿勤明达在夏州,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这般宠着的夫人能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