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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页


        孝庄帝就是一开始企图让陈庆之北伐成为掣肘尔朱荣的势力,随后又多方培植,均未成功。
        如果元修不在开始时就培植一股势力与高欢敌对,等到高欢权臣做的得心应手之时,那么到时候一切操于高欢之手,后悔无及。
        元修和元子攸等人不一样,他是筹谋帝位已久的。
        尔朱荣的例子历历在目,他自然不肯仰人鼻息。他筹谋为帝,乃是为了有一番作为,绝非是为了登基束手待毙的。
        宇文泰与元宝矩所言,他觉来大有道理,于是有了登基日的这番几乎是全出高欢意外的封授。
        几乎让高欢眼镜掉了一地,群臣也吓得够呛!
        这一方面也是一个王朝帝王之势久系于权臣之手的必然反映,一方面自然也反映了元修继位之初,元修有意为高欢立规矩。
        高欢初为权臣,之前倒没意识到元修会如此大胆,他权臣做的不甚熟练,第一次做权臣,这些事情也没甚经验,一时除了愤怒之外,竟无筹策。
        当下唯有怒形于色,道:“陛下不平。”
        群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个个像是伸长了脖子的公鸭一般。这时眼见登基首日,皇帝封赏与消灭尔朱势力几乎无甚大干系的大臣,提拔至权力与高欢相近。
        而高欢则直斥天子分封不公平,一个个耸动之余,也抱了看戏之心。
        大臣甲轻轻蹭蹭大臣乙,道:“陛下这可是当面羞辱丞相啊。”
        大臣乙心照不宣唇齿微动,道:“咱们只管看着便是,神仙打架,与你我无涉。再说了,陛下说的未必不是实情,咱们哪,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元修这时见高欢直斥自己不公,心中也怫然不悦,道:“朕如何不平了?莫非天下权势尽归丞相,丞相才觉公平?”
        高欢扬声道:“陛下继位,贺拔岳竟不亲至,藐视陛下极矣,陛下反授之宠官贵爵,臣与诸将披肝沥胆,浴血沙场,九死一生,诛除尔朱,功赏反不如贺拔,臣等不服。”
        元修淡淡一笑,他既然已经做下此事,自然早已经想好了诸般应对。
        当下便道:“丞相,你这么说便是显得朕的不是,自古新君即位,皆有恩赏,朕施恩典,有何不对?”
        “况且古语有云,欲要取之姑且与之,此乃欲擒故纵之计耳,朕封赏贺拔岳,暂且示弱,让他放下戒心,朕待他有机可乘,然后再行天诛,有何不可?”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丞相难道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么?”
        高欢心想,我本想好好与你做一番君臣,但你这才即位,便欲分权笼络贺拔岳,这样实在是逼人太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今日一时得志,终究洛阳还在我手中。
        终有一日,我会教你认识到什么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他心中想到,这洛阳皇宫内外,都是自己的人,元修最终岂能脱却控制,这小子初次为帝,不知好歹,倒也给自己提了一个醒,日后好生应对,怕他何来?
        这次未能事先将心中所欲先行拟旨刊发,失了一着,日后定有机会能找回这一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不在这朝堂上作无谓之争,才是道理。
        当下咬了咬牙,顿首叩头:“陛下所言有理,明见万里,是微臣痛恨贺拔岳失了臣节,一时激愤,出言无状,冲撞了陛下,臣请陛下责罚。”
        这初次朝堂之争,高欢却是败了,都督中外诸军事也始终未能获得……

四三三、南北朝旷世双雄的第一次相见
        “丞相请起,”在封拜这件事上,元修几乎是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他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见高欢犹自跪着,便道“舌头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这事也怪朕事先并未考虑妥当,朕当与丞相推心置腹,应当为万世君臣楷模。”
        随后,天子册立转战第三战场,御阊阖门行天下大赦,与万民同乐。
        此时的阊阖门城楼下早已经是万众欢腾,百姓争先恐后,拥挤观看新天子。
        天子志得意满,登阊阖门城楼,改元太昌。赦免尔朱世隆执政时所囚的一应犯人,并为弘农杨家等行刺尔朱荣功臣平反,挽回名誉。
        诸事皆罢后,赞礼官大声宣布礼成。
        于是城楼上下,铙钹齐鸣,立部乐坐部乐同奏,乐声响做一片,礼炮齐鸣。
        这天傍晚,高欢气得肝疼,几乎吃不下饭,他没好脸色的走入书房。
        娄昭君似乎是在书房等他,见他入来,快步迎了上来。
        高欢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才知道尔朱荣的位置不易。”
        娄昭君笑了笑,道:“夫君何必与元修争一短长,我瞧着元修人中段浅,发际线偏低,非寿者相,他如暗运机心,隐藏敌意,表面顺服,倒有可虑,如此浅薄狂妄,反而不足道。”
        高欢想了想也是,夫人所言也有道理,元修如此行为,虽然令人不舒服,但却非智者所为,智者所能,势不如人,会藏于九地之下。
        元修如今几无心腹,便如此高调,几乎是败局已定之势。
        当下喟然长叹道:“夫人高见,我这识人之明确实不如夫人。”
        娄昭君道:“我怕你盛怒之下,会……“”
        高欢知道她想说什么,淡淡一笑,道:“我不会马上废他了,情势也不允许,这才废去元朗、元恭之位,又废元修,天下人会怎么看我高欢?会以为我跋扈如尔朱荣,会立刻起兵反我。”
        娄昭君敛衽一礼,道:“臣妾贺郎君英明。”
        高欢叹道:“自古以来,帝王与权臣相处就很艰难,未必一定帝王都是坏的,也未必一定权臣都是坏的,而是因为他们各自手中的权力分配问题。”
        “帝王想要一切权威,而权臣害怕自己上缴了权威,然后自己就成为帝王开刀的刀下鬼。”
        娄昭君点了点头,高欢所言不无道理,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是由于权势的分配所形成,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诚如曹操所言,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但是,曹操能退位吗?却又不能。
        权臣这个位置,天下人都想做,但是一旦坐上去了,便是从此与天子斗智斗勇的一生。
        高欢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这时得娄昭君的开解,已经释怀,道:“立谁都一样,帝王与权臣的矛盾自古皆然,迟早爆发,我与元修之间,不过是提早爆发了。”
        “也很好,大家彼此的立场一开始都清楚了,撕破伪装,反而很好。与一个蠢材弱智斗,老子还不愿意呢。”
        娄昭君见他已然开怀,心下大安,她进来劝慰高欢,一则是妻子的责任,二来,还是与宇文泰有关,高欢与贺拔岳的盟约自然不可能会好端端的落到元修手上。
        自然是宇文泰在这后面推波助澜。
        如若依照娄昭君所言,早日杀了宇文泰,给元修一个下马威,也许今日太极殿上,元修不敢猖獗至此。她此刻心中所系还是杀掉宇文泰。
        高欢见娄昭君所言及此,点了点头,道:“夫人按计策行去,总之,不要露出是我杀害的痕迹便好,他死于强盗、死于鸩毒,都没干系。不过,”他顿了顿,道:“等三日后吧,待我见过他后。”
        娄昭君点了点头。
        如今宇文泰已经递了折子,贺拔岳又封了偌大官爵,宇文泰是他的使臣,若没觐见丞相便遭杀害,民间肯定矛头千夫所指都会指向他,倒不如先见一见,再做文章。
        三日后,丞相府邸,书房。
        高欢端坐在椅子上,宇文泰不卑不亢的走了进来,高欢近距离的端详着宇文泰,上下打量,宇文泰与高欢对视着,并不惊惧。
        经过元栋奇不懈努力的恳求,高欢终于同意见宇文泰。
        一旁的侍从上前,接过宇文泰的折子,交给高欢。
        高欢看了看,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见面,斛律金、娄昭等都随侍一旁。
        这是这对南北朝旷世双雄的第一次相见。这时高欢36岁,宇文泰25岁,一个如日中天,一个如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