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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初棠抓住了“也”这个字,反问萧礼:“难道他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事?”

        萧礼点头,“不止一次,五皇子以前曾对他下过很多次毒手,甚至有一次欲当面砍死他,你看到过他手掌上那道疤痕没有?便是那次留下的……

        从前,他每次都万幸,能死里逃生。所以我以前说过,他大概是猫,有九条命。”

        “既然有九条命,这一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叶初棠附和道。

        萧礼听到叶初棠这句话后,并不开心,“我刚仔细数过了,这刚好是第十次。”

        “那是登基前的事,登基后有紫气护体,是天子之身,他便不止有九条命了,说不定会翻倍,几倍,几十倍,总之一定有上天保佑他没事。”叶初棠碎碎念道。

        萧礼垂眸,捻着手里的佛珠,“只愿如你所言。”

        叶初棠在说话间,感觉到寒云在频频看向自己,她便回看过去,当与寒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寒云立刻低下头,避开她了。

        李麟进门,拱手对萧礼和叶初棠道:“经宋神医的施针,陛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命是保住了,但体内的毒还未清干净,伤及到脏腑,须得慢慢调养。”

        “我们能去看他了么?”叶初棠问。

        “叶娘子请早回吧,陛下已无性命之忧,请娘子不必过多担心。”李麟道。

        叶初棠讶异质问:“为何不让我见他?”

        李麟不说话。

        萧礼:“我大概知道,他一向不喜他在乎之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让你见,大概是他身边人的揣度。他们怕回头陛下醒了,会遭陛下怪罪。”

        “是么?”叶初棠质问李麟。

        李麟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叶初棠立刻冲出门外,直奔萧晏所在的寝房。

        萧礼见状也起身,在寒云地搀扶下,跟着叶初棠一起走。

        李麟慌了,连忙拦人,又喊神武将军朱寿和秦路堵住门口。

        “这是什么别扭的理由,我不接受,现在就要看他。”

        李麟、秦路和朱寿坚持不让。别瞧这理由别扭,陛下的脾气他们太了解了,发起疯来谁都扛不住,就得听其吩咐。

        “若是他醒后计较,我一个人担着还不行么?”

        三人摇头,表示不行。陛下疯起来,就是喜欢连坐,他哪里会舍得对叶娘子下手,那最后有气肯定还是会往他们三人身上撒。

        叶初棠无奈了。

        “那没办法了。”

        叶初棠忽然走到一名侍卫身边,猛地抽出刀,将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当然她很惜命,所以刀刃距离她脖子有一段距离。不过就是走个形式,当然没必要那么认真地卡在皮肤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交代了。回头陛下醒来,质问起来,他们可以说是叶娘子拼死威胁要入内,他们为了留住叶娘子的命没办法了,不得不同意了。

        三人立刻让路,开门,恭请叶初棠入内。

        宋青之在施针完毕之后,洗了手,正坐在桌边写药方。他见叶初棠进来了,也没理会,专心致志完成手头上的东西。

        床榻上,萧晏一动不动地横躺着,脸色惨白,唇色发紫。

        叶初棠立刻凑到床边,查看萧晏的情况,摸了下萧晏的手,很凉。

        “他中的什么毒?”

        “世间毒物万千,很多发作症状都有类似,很难确定具体是哪几种,但可以确定此毒毒性剧烈,非单纯一种毒物。”宋青之道,“好在随行人员处置及时,立刻给他催吐之后,又有众医官施针解毒,灌了数剂解毒汤,才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不然换做一般人,早就当场毒发身亡了。”

        叶初棠忧心忡忡地望向宋青之。

        宋青之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了秦路后,对叶初棠道:“想必他们已经告诉你了,我已保住了陛下的命,之后调养得当便会痊愈。你还这般发愁作甚?”

        叶初棠见秦路拿着药方去跟属下做交代,就趁机走到宋青之跟前,小声道:“我担心下毒之人——”

        宋青之不解,“你这善心未免用得太不是地方了,下毒的恶贼你也同情?”

        “是玲歌。”

  一更过半(一二三四我不滚...)

        宋青之微微扬眉,  看一眼床榻上躺着的萧晏,对叶初棠道:“那你要及早做好决定,舍谁。”

        叶初棠不爽地蹙眉,  看着宋青之。

        “瞪我也没用,  我又不是逼你二选一的人。”

        宋青之背上药箱就跟叶初棠告辞了,他在也帮不上忙,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去,早睡早起,有益长寿。

        秦路将熬好的药端过来时,  看见叶初棠正坐在床边,抓着皇帝陛下的手碎碎念什么。

        虽然听不清她具体在说什么,  但感觉叶娘子应该是在聊他们的过往,追忆往昔的甜蜜。所谓患难见真情,大抵就是如此。

        回头等皇帝陛下醒过来知道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样在乎她,一定会很高兴。

        秦路喂药的时候,  叶初棠配合地用帕子给萧晏擦嘴。秦路就在心里又给叶初棠记上一个好,  回头等陛下醒过来,  他一定好好讲给陛下听。

        至夜深了,  叶初棠依旧守在床边,抓着萧晏的手。

        秦路怕叶初棠着凉,特意取了西域进贡的毛毯,拿给叶初棠披着。

        叶初棠在确认萧晏还没清醒后,  去外间低声问秦路:“找到下毒的人没有?”

        “李司马还在审问,  这平原王府有细作是一定的了。之前李司马刚好得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确切写明有细作被安插在平远王府,  但就是不知人是谁。可惜这份名单来迟一步,陛下已经先一步中毒了。”

        “怎么会这么巧?”叶初棠问秦路。

        秦路摇头表示不知,  “此事自有李司马和神武将军彻查,奴现在只盼陛下能早些醒过来。”

        叶初棠点点头,跟秦路相比,她的心就没那么纯粹了。她不只盼着萧晏没事,她还希望灵歌也会没事。

        叶初棠现在很想拉着平原王身边的婢女寒云,确认明白她的身份,然后问清楚今天的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干系。

        如果有,她该怎么办?

        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求萧晏,玲歌才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以萧晏的脾性,他怎么可能会原谅给他下毒打算害他的人?

        叶初棠走回床边,见萧晏的额头上出了冷汗,她想讨热水去洗巾帕。她转头之际,秦路已经将洗好的热巾帕递了过来。

        这服侍人的眼力绝对是第一。

        叶初棠接过来帕子后,细心地为萧晏擦拭额头。他五官很深邃,眉毛漆黑浓密,眉峰特别凌厉。幸而他眼睛现在是闭上的,睁开的话,不管带着怒气还是安静又或空洞无波,都会给人一种压迫逼仄的气势。区别在情绪不同时,这种气势给人的感觉也会有所不同,发怒的时候更骇人,安静的时候更易让人忐忑,空洞的时候最令人心里发怵。

        叶初棠给萧晏擦了一遍额头之后,发现萧晏在皱着眉头,就用两根手指给他展平,但一松手,眉头又皱起来了。叶初棠要再给他展平一次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眼忽然狠厉地盯向她的手腕,叶初棠不及张口对萧晏说“你醒了”,手腕就被迅速擒住,扭转,骨头应势发出“喀”的响声。

        “痛痛痛!”叶初棠被拉扯得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萧晏彻底清醒后,认出来叶初棠的声音,立刻松了手。他轻咳了两声后,勉强起身,看向倒在他身侧的叶初棠。青丝垂在胸前,彰显着他此刻的凌乱。

        萧晏检查了一眼叶初棠的手腕,有些红,还好他没使大劲儿。

        “她怎么会在这?”萧晏随即斜睨,目光阴冷地瞥向秦路。

        秦路早吓得跪地,他知道叶初棠会替他说话,所以这会儿他什么话都不争辩,俯首贴地,只认罪喊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