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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凤同志,韩超刚才没打你吧?”吴嫂子忙问。

        另一个嫂子说:“要他敢打你,  我们现在就喊保卫科的人来,  报案,  全院通报,批评他。”

        “他即使在战场上有战功,  厉害,随便打人就是不对,玉凤,你可不能因为怕部队处罚就袒护韩超,这可不是小事,要闹出人命的。”另一个军嫂说。

        陈玉凤是出来给张艳丽解皮带的,一听大家这是误会韩超了,当然得解释一下,她说:“嫂子们,这位张主任,我并不认识她,但她一直以我‘亲妈’自居,而且一来就说要联络个买家,替我卖了闺女,让我再追生个儿子,我爱人是气不过,才捆得她。”

        这下一帮军嫂们哗然了,陈玉凤刚从农村来,或者不了解政策。

        但张艳丽怎么能干这种事,她前夫曾经是师级干部,她姐张艳琴在师部后勤处工作,她目前还享受着前夫的津贴,是个老牌军嫂。

        拐卖儿童,她居然干这种恶臭的事?

        这下可好,没人吭声了,拐卖儿童这种事,大家不吐口水就已经是客气了。

        陈玉凤还得继续解释,她又说:“我爱人说这事他已经反应到政治部了,他做的当然不对,但是嫂子们,拐卖孩子更不对吧,这事,让张艳丽同志跟政治部的人谈,你们觉得呢?”

        皮带捆人,又是拴在门关子上,男人的力量大,能扣上,陈玉凤手劲小,解不开,而张艳丽,刚才还在骂韩超的,听陈玉凤提到政治部,突然就愣住了:“你说啥,韩超啥时候去的政治部?”

        “他刚出去打电话的呀,政治部那边说马上就会来人。”陈玉凤说着,深吸一口气,努力一扯,扯开了皮带。

        皮带一扯开,张艳丽普通一声就坐地上了。

        “屋里坐着等?”陈玉凤说着,提了她一把。

        但才提起来,醋溜一声,张艳丽又坐到地上了。

        “张艳丽同志,你别坐地上呀,咱们去屋里等吧?”陈玉凤又说。

        而就在这时,从外面来了辆越野车,一路开到韩超家门口,打了几声喇叭,等围观的军嫂们散开,从车上下来个警卫员,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个身材颇圆,头发花白,肩膀上也是四颗星星老军人下车了。

        这是个师级领导。

        不止军嫂们看到这位老领导,都自觉的退开了,陈玉凤也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韩超一个电话,会直接喊来一个师级领导。

        而张艳丽,毫不夸张的说,此刻她差点就要崩尿了。

        其实是她疏忽大意了,目前正是计划生育政策最紧的年代,有很多人只生了一胎,不小心出了意外,死了,想再追生一个,至少要等三年的审批时间。

        而计生,目前是跟公职挂勾的,不论能力多强,多牛的领导,只要发现超生,原地开除公职,有大批公职人员,就因为超生丢了铁饭碗,不得不下海。

        军区于计生政策更加重视,毕竟狼多肉少,三年大裁军裁掉多少军人,大家都上过战场,立下过汗马功劳,一句大裁军,就要卷铺盖回家,津贴少得可怜不说,很多人连工作都安排不到。

        留下来的人如果不遵守纪律,违法犯纪,那些转业的能不生气,能服?

        所以目前军区对超生,生黑户的态度是,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张艳丽本以为韩超刚回来,不懂这些,吊自己只为出气。

        刚才还在想,自己一定要把他喜欢打人的事好好宣扬一番,闹的全军区所有人都知道,闹臭他的名声。没想到他把政策倒是吃的很透,直接喊来了政治部的第三把手,王部长。

        不过好在她在军区关系多,王部长她是认识的。

        此时张艳丽不想闹了,反而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立刻摇着手腕站了起来,笑着说:“张部长,韩超可真不懂事,一点小事而已,怎么就把您给喊来了?”

        刚才徐师长来,陈玉凤就发现对方特别尊重韩超,这位王部长也是。

        因为是个大领导,而且头发花白,陈玉凤还挺怕,怕对方会很凶。

        但对方人很和蔼,跟张艳丽打了个招呼后,还笑着跟她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对方是来处理事情的,当在要听韩超讲的。

        “韩超,刚才你打电话说有人违反计生政策,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韩超敬了个礼,才说:“首长,张艳丽跟我讲过,说我们团的秦雄偷偷生了两胎,还卖了一胎,这件事我爱人能做证,我的孩子们也能做证,但具体的事件,要以您的调查为准。”

        王部长回头又看张艳丽,说:“艳丽,你可是咱们军区的一员,你不会真参于这种事吧?”

        张艳丽这时当然得撇清自己,而且还要落井下石,她说:“王部长,我只是听说过这件事,但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秦主任生了闺女不养吧,还要送人,这事确实挺可恶,我正准备向您举报呢。”

        “所以你没收钱吧?”王部长看着张艳丽的眼睛。

        张艳丽举起一只手说:“我拿我家玉璜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收过,要收过,我家玉璜被出门被车撞,不得好死。”

        收钱,就牵涉到犯罪了,但要没收,就不是。

        她和陈凡世的儿子,名字就叫陈玉璜,拿儿子发誓,可见她是真没收过。

        王部长左右四顾了一圈,看到门外站了一大帮军嫂嘛,遂说:“各位女同志,违反计生政策,偷偷生孩子,在你们看来或者是小事,但在军区看来,这是非常大的事呢,这种事情,我们一经发现,会第一时间过问,并严肃处理,秦雄同志要真的违反政策偷生,超生,原地开除,你们明白吗?”

        为什么韩超一个电话能喊来部长。

        正是因为超生的事虽小,但在军区属红线事件,杀鸡用牛刀嘛,让家属们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您放心吧,我们绝不超生。”陈玉凤揽过蜜蜜说。

        按理,张艳丽该怕吧,不,她并不怕,而且她喊口号可比陈玉凤喊得热烈多了,她说:“超生问题非常严重,我现在就去政治部,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秦雄超生的事情向上反应,也请组织务必严查,惩处他。”

        蜜蜜突然伸吸了口气,转身跑了。

        而一帮军嫂们一起看着陈玉凤,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说,张艳丽应该没有参于送养,拐卖的事吧,看她口号喊得多响。

        陈玉凤记得书里说,张艳丽是个特别擅长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女人,看她几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全推到秦雄身上,不由的,也得惊叹她情商之高。

        不过她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安蜜蜜的心。

        想让蜜蜜知道,自己绝不会把她送人,既然目的达到了,别的事情,她也就不管了。

        王部长要走,忽而转头深嗅了一口,说:“你家什么味道,焦香焦香的?”

        焦香?

        陈玉凤蒸了包子的,这会儿估计要焦了。

        她赶忙跑回厨房,揭锅一看,水烧干了,包子外壳也给烤成了金黄色。

        还好没糊。

        既来了客人,农村人的习惯,不管对方吃不吃,都要让一让的。

        这时王部长和张艳丽几个已经要走了,陈玉凤端着包子出来了,并说:“部长同志,吃个包子再走吧。”

        张艳丽觉得特别可笑,因为陈玉凤似乎完全不懂城里人的待客之道,人一部级领导,会吃她的包子吗?

        “玉凤,我说你傻吧,你还不信,张部长是来工作的,怎么可能吃你的包子,你啊,以后得跟着我多学一学城里人的接人待物,明白吗?”她说。我

        她要不这么说,王部长当然不会吃,可她这么一说,王部长反而不好意思了,停了下来,接过一个包子,并示意警卫员:“你也尝一个吧。”

        看起来外表一般的包子,既抓了一个,就要吃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