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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凤并不知道要上汇报演出有多难,因为这狗男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蓦的心里就腾起火了:“你都没看,就认为我只配被刷掉?”

        虽看得出妻子很生气,但韩大营长得实话实说:“因为它特别难上,专业演员都要被刷好几次,而你呢,压根就不敢上台,是吧。”

        韩超这种态度激怒陈玉凤了:“那我要上了呢?”

        韩超笑了一下:“你要真能上,你想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我要真上了,我要你给我……”左右四顾,看孩子们在写作业,陈玉凤脱口而出:“穿黑丝比基尼。”

        “你先上了再说吧。”韩超转身进地下室了。

        他始终不死心,还在追陈方远,看他会不会重新开启无线电基站,只要有时间,就得去搜寻一下陈方远的电台。

        而于陈玉凤的节目不抱希望,是因为他太知道了,汇报演出,各单位至少要提交上百个节目,但导演选用的顶多只有十个,这都九月中旬了,陈玉凤连个节目的雏形都没有,怎么上?

        因为听说不仅总军区的领导会参于,还有一些更高级别的领导来观看演出。

        陈玉凤是有个目标的,想用节目向领导们传达一下营级军嫂的心声。

        但这个心声该怎么表达,她想了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够好。

        拖拖拉拉的,眼看已经是9月25号了。

        总军区歌舞团也来了通知,要求她去参加节目审核。

        可她的节目,连影子都没有呢,怎么办?

        这就得说她养的四个娃不是白养的了。

        凡事总会有转机,而这回的转机,居然是大娃给陈玉凤的。

        这天周末,军嫂们不上班,陈玉凤去育苗班拿点东西,刚进门,就见大娃在走廊里晃悠。这娃前段时间在育苗班住过一段时间,于这地儿比陈玉凤熟得多。

        很多锁着的房子,陈玉凤没钥匙,也不进,但大娃一根铁丝撬开,就会摸进去找些好玩的小玩艺儿啊啥的,拿出来给别的几个娃玩。

        因为育苗班已经废弃了,他那么干也无可厚非。

        但陈玉凤不喜欢孩子乱拿东西,就准备教育他一下。

        “张朝民,站住,你在这儿干嘛?”她问。

        大娃倒不怕陈玉凤,举起手先说:“阿姨,我们玩过的玩具我都原样归还了,我今天还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我还没给蜜蜜他们看过呢,你要不要看?”

        说着,他拿钥匙捅开一间房门,不由分说把陈玉凤拉了进去。

        然后爬到高处,啪哒一声,说:“阿姨,你看那是啥?”

        这是育苗班的舞蹈排练室,这种地方陈玉凤从不来的。

        当然,里面的东西太新奇,她也完全不懂。

        但她往白墙上一看,就发现墙上多了一张照片,还是彩色的。

        照片上是王丽媛在教育苗班的孩子们跳舞。

        “这是啥呀?”她觉得新奇,就问。

        “育苗班的放映机呀,本来是坏掉的,但我给修好啦,我还找到好多育苗班原来的底片,我一张张放给你看喔。”大娃说着,啪哒啪哒,墙上一张张照片变幻,全是孩子们汇报演出,或者日常在育苗班生活的照片,从中,她甚至看到一张是蜜蜜在台上扮孙悟空,翻跟斗的。

        小丫头在照片里栩栩如生,恰恰是个小孙悟空。

        这是陈玉凤头一回知道放映机还可以放照片。

        照片一张张啪哒作响,展现的则是一副副虽然静态,却能展现场影和人物悲喜和故事的画面,而陈玉凤想要的节目效果也是这个。

        她抓过大娃说:“你可真棒,不过大娃,这东西可以投映到舞台上吗?”

        “可以啊,只要有幕布就行。”大娃说。

        陈玉凤太欣喜了,一把抓过大娃,在他臭烘烘的发间亲了一口,顺带拍了把他圆嘟嘟的小屁屁:“你个傻小子,帮了阿姨好大一个忙。”

        大娃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说:“那你能再亲我一下吗,还要边打屁屁喔?”

        陈玉凤抓过这小子,叭叭叭,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几大口。

        至于屁屁,她使劲儿拍着,打了七八下。

        这可把大娃开心坏了,因为陈玉凤亲了他的脑壳,为了留恋那个带着妈妈味的吻,他连着好几天都没舍得洗头呢。

        陈玉凤夺门而出,去找一帮营级军嫂们。

        这时一帮营级军嫂也特别忐忑,怕陈玉凤要拉她们上台嘛。

        包嫂子甚至说:“玉凤,你就扣我一月的工资都行,但上台,免谈。”

        陈玉凤伸手:“我只要你一张照片的底片,最好是你跟孩子们照的。”

        要说照片的底片,包嫂子当然有,转身就给陈玉凤拿了一沓出来。

        有她在食堂工作时的,还有俩娃的,还有她开肘子店时照的。

        “给,任你挑选。”包嫂子说。

        陈玉凤看了看,从中挑了一张,说:“再帮我个忙,去找一下别的军嫂,要几张她们的照片底片来,越多越好,我要用。”

        “咋,你想让我们的照片上台?”包嫂子有点懂了。

        “对,所以要每个军嫂生活中,最有意义的那一张。”陈玉凤说。

        这就是她最新,也是最好的一个想法,人不上台,让照片上。

        但只放照片太单调了点,陈玉凤也看过几场演出,读过些书,知道散文诗,诗朗诵这些东西,她准备给上台展示的照片再配一首散文诗,再配一段音乐。

        音乐是她的审美,她自己选的,是她目前比较喜欢的一首歌:《走西口》。

        既然是自己出节目,照片用别人的,音乐也是现拿的,散文诗她打算自己写。

        毕竟做了七年的留守军嫂,她是没文化,但作为一个营级军嫂,从丈夫入营当个小兵,再到他沙场浴血,一年又一年,陈玉凤内心的感想可太多了。

        而这首诗,因为准备让甜甜读,所以陈玉凤以一个孩子为视角,写了一下孩子眼中的留守军嫂们,一首散文诗又熬了两天,写好之后底片也选的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喊甜甜来,在育苗班的舞蹈室里,粗粗的排练了。

        由大娃来放映底片,她放音乐,一句句的,她来教着甜甜读。

        甜甜还是小女孩儿,嗓音稚稚的,虽然陈玉凤的诗写得比较拙劣,但配上孩子温柔的,稚气的童音,虽说不算尽善尽美,但还算说得过去。

        这不,配着照片和音乐,陈玉凤让甜甜读了一遍。

        节目效果还得继续排练,而负责放映的大娃,在看完以后居然哭了,他对陈玉凤说:“阿姨,你写的简直就是我妈妈呀,你能配一张我妈妈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快去拿。”陈玉凤说。

        大娃跳下放映机,跑回家拿照片去了。

        放映室灰尘太大,陈玉凤就把甜甜带了出来  ,要在外面读稿子。

        孩子刚捧起稿子,来个军嫂,是七团程团长的爱人,苗嫂子,她进了院子,笑着说:“小陈在带娃晒太阳啊?”

        “哟,苗嫂子,啥事儿?”陈玉凤问。

        这位苗嫂子跟陈玉凤并不熟,平常也没啥交际,但开门见山就说:“小陈,你作为营级军嫂,比我们这些团级军嫂有远见,会做生意,我们特别佩服,但我今天代表团级军嫂们,得给你提个要求,请你让徐磊立刻离开军区。”

        陈玉凤一愣,甜甜也脸色大变,问:“阿姨,为啥呀?”

        “徐磊有间谍背景,我们不愿意他呆在军区是一,其二呢,其实我们是为了你好,因为有人亲眼见过,徐磊每天晚上都在尾随,跟踪你,你还不知道吧?那可是个大男人,你天天晚上上夜校,他要万一哪天把你……”苗嫂子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甜甜一直在摇头,显然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