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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妈妈来了,蜜蜜抢着说:“妈妈,我刚才看到啦,马奶奶在楼上。”

        甜甜说:“爷爷也在喔。”

        小秦其实就等在楼梯口,看陈玉凤来了,紧赶慢赶,跑来端缸子,并说:“嫂子,顾年先生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赶紧的,把早饭给他送过去。”

        见几个小崽崽也想跟,忙笑着说:“小朋友们,今天楼上领导多,而且谈的是公事,只让妈妈去,你们就不去了,好不好?”

        孩子们倒是无所谓,周雅芳一颗热乎乎的心,扑腾而来,这又见不到顾年啦?

        她一脸失望,心估计跌到了谷底。

        陈玉凤终究不忍心,对小秦说:“我妈是个本分人,啥都不会往外说的,你把她也放进去吧。”

        其实不过一句话的事,主要是,有些事不能往外乱传嘛,小秦叮嘱说:“大妈,您得记得一点,上了楼,见了谁,听了啥话,千万不能往外说。”

        周雅芳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不会的,保证不会,我向毛.主.席保证。”

        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为了见一个老头子,低声下气到如此程度。

        陈玉凤既忍不住好笑,又觉得她可怜。

        今天顾年就要离开军医院了,不过并不是回米国,而是去申城。

        毕竟他跟军区有情报交易,一直呆在军医院,是会引起米方国家安全机构怀疑的,而且杰西被混混捅破了脾脏,大出血,军医院治不了,必须去申城最好的医院进行救治。

        按理顾年该吃医院的早餐。

        但他非要吃甜蜜酒楼的,韩超才帮忙打电话叫的餐。

        此时楼上,高处长、徐勇义和马琳都在。

        韩超也在,这会儿站在病房门外,正在不停的看着表。

        这趟,为了保护顾年的安全,他得和小秦得陪着顾年一起去趟申城。

        而颇叫陈玉凤意外的是,昨天跑掉的张艳丽居然也在,而且此刻正跟顾年俩面对面坐着,手里攥着卫生纸,正在抽抽噎噎的哭。

        陈玉凤知道的,她老娘特别想跟顾年见一面,说句话,所以就让周雅芳提着早餐进病房了,自己留步,跟韩超站到了一起,并问:“张艳丽怎么也在?”

        话说,昨天马尚北被捕后张艳丽就悄悄跑掉了,甚至跑丢了鞋子。

        当时韩超曾信誓耽耽的说,张艳丽会回来自首的,但陈玉凤并不相信。

        觉得他是在吹牛,说大话。

        这时见张艳丽果真回来了,当然觉得不可思议,得问问韩超是怎么回事。

        韩超侧首望着妻子,突然唇角一抽,说:“我好像记得你昨天说,我要能逮到马尚北,就亲我一百下。”他只要干点得意事儿,在领导面前向来谦虚低调,不邀功也不请尚,更不自傲,就喜欢在妻子面前显摆。

        这种狗里狗气的面目,也只会在陈玉凤面前袒露。

        在外人面前,他向来既沉稳又低调。

        陈玉凤瞪了一眼说:“哥,别废话了,赶紧说嘛,张艳丽到底怎么回事?”

        韩超舔了舔唇,收起顽相,轻声说:“顾年当初在蒙自的时候也挨过P斗,还曾丢了一块珐琅怀表,那块怀表是顾年的奶奶留给他的,而那块表,被张艳丽偷走,继而转卖了。”

        张艳丽当年在蒙自的时候,先举报,唆使革命小将命去P斗人,再悄悄偷战友们的贵重物品,借此是发过横财的。

        却原来,她还偷过顾年的东西。

        不过既偷了顾年的东西,她又有何脸面,跑顾年面前来哭的?

        陈玉凤忍不住好奇,往屋里看去。

        就见周雅芳进屋后,顾年就站起来了,并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周雅芳,这是马琳另搬了一把凳子过来,顾年弯腰,在周雅芳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去。

        他面色凝重,目光牢牢锁着张艳丽,人并没有看周雅芳,却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周雅芳递过去的勺子和馒头,舀一口粥,吃一口馒头。

        特别奇怪,顾年和周雅芳分明不过头一回见面,但配合却特别默契。

        陈玉凤还在看病房里,韩超于她耳边又说:“张艳丽本来已经把那块珐琅怀表卖给别人了,昨天她高价赎了回来,要把它交给顾年,只有一个条件,让顾年要求军区撤案,放了马尚北。”

        是女人,就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张艳丽当然也爱儿子,不想儿子再度被判刑,坐牢。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想出国了,只想用顾年的怀表赎出儿子。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救儿子的办法。

        此时病房里除了看着顾年傻笑的周雅芳,剩下的都是军人,徐勇义和高处长勤于锻炼,身材跟韩超这种小伙子没差别,马琳更是清瘦高挑,一表人材。

        顾年身形要壮一点,肩膀很宽,一头花白的头发,不怒自威。

        而张艳丽呢,曾经也披过军装,可现在的她面色蜡黄,烫过的头发像个鸡窝,在拘留所的两年干多了手工活,两只手又粗又糙,跟鸡爪似的,身上还哪有一丝一毫,军人的风彩?

        她一直在哭,哭的抽抽噎噎,肝肠寸断,但顾年理都不理,眉毛都不抬一下,反而低声对周雅芳说:“周女士,你今天熬的粥比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不好高声说,也是悄声:“今天的粥是我闺女熬的。”

        顾年声音依旧低低的,说:“我细细品了品,觉得还是昨天的更好吃。”

        周雅芳为啥喜欢顾年呢,就是因为他说话特别好听。

        分明很平常一句话,可他说的她心花怒放。

        周雅芳一向是个本分的老太太,但只要跟顾年老爷子在一起,就会特别开心。

        她低着头,几乎笑出了声。

        而坐在对面,正在抽噎的张艳丽忽而就住嘴,不哭了。

        她突然想起来,那是二十年,她从周雅芳手里抢陈凡世的时候,曾当着陈玉璜和马尚北的面,咒过周雅芳多回,说她是个黄脸婆,乡下土瘪,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早点死,放了陈凡世什么的。当然,最后她赢了,抢走了陈凡世。

        当时她认为周雅芳那个黄脸婆,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农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一天。

        可她怎么就被陈玉凤带进城了呢?

        不就会做点饭吗,怎么就跟顾年平起平坐了呢?

        当然,这些事于张艳丽来说并不重要,她看着对面羞红了脸,可是轻松自在的周雅芳,心里虽恨,虽眼红,但无可奈何,此刻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是求顾年,让他教军区撤诉,放马尚北一马。

        深吸一口气,她说:“顾年,算我求你了,我把你奶奶的珐琅怀表还给你,你让公安放了我儿子,好不好?”

        顾年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饿的厉害,他血糖低,饿的时候就会晕,此时一只馒头下肚,血糖升了起来,精神也就来了。

        眉头一皱,他问:“要我不撤诉呢?”

        张艳丽一咬牙,从包里抓出珐琅表说:“这怀表是我买来的,现在属于我,你要不撤诉,我现在就砸了它,当着你的面砸了它。”

        奶奶留下来的遗物,可以想象有多珍贵。

        马琳和高处长,徐勇义几个也在同一时间回头,想看顾年会怎么办。

        因为陈凡世昏迷了,所以起诉马尚北的人并非陈凡世,而是军区,要顾年开口请求撤诉,军区可就为难了,撤吧,等于放虎归山。

        不撤吧,张艳丽要砸了那块珐琅表,该怎么办?

        马琳和徐勇义,高处长,仨加起来已经150岁了,还是领导,要正常人,正常事务,他们有的是方式方法来处理。

        但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张艳丽这种不讲理的人,偏偏就能逼的他们这帮讲理的人抓狂。

        徐勇义和高处长对视一眼,两人甚至想到来个下作手段,从张艳丽手里抢表,把表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