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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闻言,玲珑别扭极了。这两人一唱一和讨好她,偏偏她肚子里还有气,高兴也不是,摆脸色也不是。

        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别扭模样,白梦来知晓这心结的厉害,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舍下脸皮解开。

        于是,他把那一幅让玲珑不开心的画摆到桌面上,当着她的面儿缓缓摊开。

        玲珑一见画中人,脸色不对劲了,干巴巴地问:“怎么?敢情我这生辰宴,白老板也得瞧着画中故人,方才有心思给我过啊?”

        她这话其实没什么情啊爱啊的意味,纯粹是不喜欢被朋友欺骗。

        玲珑觉得白梦来不厚道,他骗了她,因此至今都没什么好脸色。

        白梦来被她平白无故呛了一声,即便遭罪,也不愿同她纠缠。

        他抿了抿唇,浑身不爽利,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这画中人……不是我什么故人。”

        “那是谁?”玲珑蹙眉,鄙夷地道,“难不成还是你什么暗门相好?”

        白梦来头疼不已,轻声答:“是你。”

        这一句话,把玲珑吓得窒住了。

        什么意思?白梦来没什么故人,房里画像挂的是她的小像?

        玲珑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身子骨渐渐烧了起来,从脚底烫到耳尖,脸上仿佛也溢满了红色,好似熟透了的河溪虾米。她怕自己的窘态被人瞧出个分明,慌忙低下头来,嗫嚅:“你……你在房间里挂我的画像是做什么?在寝房里挂女子的小像,是什么体面坦荡的事儿吗?!”

        白梦来尴尬地解释:“柳川说你的生辰近了,因此想送你一幅工笔小像作为生辰礼。只不过那日太不赶巧,竟被你撞上了。我怕你误会我对你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会自作多情,这才顺口说是故人。”

        原来是生辰礼啊,这误会闹的。

        玲珑也很狼狈,别人家清清白白置办了生辰礼,她还以为白梦来私下画她的模样是图谋不轨。

        玲珑慌里慌张把画像收好,胡乱道:“既然是个乌龙,那咱们也就别太在意这桩事儿了。呃……谢谢白老板的贺礼,我很喜欢。那……吃菜,吃菜!”

        她装作大方的模样,不住往柳川和白梦来碗里夹菜。

        这一茬子事儿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绕过去了,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夜里,玲珑宿在金膳斋。

        她双手枕头,在悬挂了熏香素软缎的罗汉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幸亏床边有雕花矮围子拦住,不至于使她落到地面上,不然玲珑都要翻下去了。

        左右睡不着,她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那一幅作为生辰贺礼的小像儿。

        说来也巧,她的生辰其实就是今日,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人问过这一桩事儿,她自己都要忘了出生日。

        一旦想起生辰,她就会记得自己是家人娇养宠爱大的,现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不敢想,因此从未过过生辰日。

        谁知道,白梦来有心,竟补了这个缺儿。

        玲珑在羊角灯下,细细端详画上的美人儿。

        白梦来的画工极好,不对着她临摹,竟也能画出她七八分的神韵来。

        玲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白梦来能画出这幅画,显然是将她的眉眼记挂在心上了。

        他怎么知道她的眼角眉梢是什么样的轮廓,又怎知她脸上那些细微的美人痣落在何处呢?

        难不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白梦来曾在暗中悄悄端详过她,用目光描绘她眉眼吗?

        这真是……让人有些羞怯啊。

        、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这一夜,冬风小楼,白月如粼粼银钩。

        玲珑平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望着悬挂于头顶的楚葛湘纱出神。

        她平复急促的喘息,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玲珑受过本营的苦训,寒冬腊月也要入山川水瀑间修行。再冷也不能动,再苦也不能抱怨。

        这是杀手的品格。

        她要学会无惧寒暑,让体感迟钝。这样才会不怕真刀真枪的切磋,不怕刀光剑影,信奉血色浪漫。

        也可以说,她丧失了女子那与生俱来的敏锐与情绪,变成了不怕死的行尸走肉。

        而这具本该千疮百孔的肉尸,如今竟然也有细腻的情感了。

        玲珑将手按上胸口,她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

        她一想到白梦来送来的那一幅画,心潮便澎湃,好似有什么她无法掌控之物,沿着她的心慢慢生长,起初是一点点蔓延,随后竟也绵绵地裹住了她整颗心脏,令她连气儿都无法喘通透。

        白梦来是有什么妖术吗?竟然能让她无所适从至此地步。

        玲珑心烦意乱,正欲翻身起来。

        岂料,她刚一起身,腹部忽然一阵抽痛,一股暖流从腿间涌出。

        糟了,是来葵水了。她的月事带还在衣橱里放着,忘记准备了呢。

        玲珑不比男子,虽说幼年修行让她的武艺高于组织里其他杀手,奈何练武过度,也让她落下了宫寒的病根。

        每逢月事,玲珑的腹部便如同被人拳打脚踢了一顿,疼得起不来身子。

        她颊边虚汗淋漓,眼见着那殷红血液染湿了裤腿,又落到床榻上,留下点点红梅。

        待明日……让白梦来见到了,她该怎么办呢?玲珑羞得几欲昏厥,不敢想明日有何颜面同柳川以及白梦来闲侃。

        她挣扎着起身,正欲下地翻找月事带。就在这时,她手里一个翻腾,居然将桌上的羊角灯打翻了。

        灯罩子碎裂,燃油流了一地,顷刻间燃起火光。

        完了!

        玲珑呆若木鸡,她怎知道,居然因为一时不察,让金膳斋走了火。

        白梦来……肯定很生气吧!

        昏暗的宅邸,一点亮光都很醒目,遑论那随风飘来的燃木焦味了。

        柳川分辨出是玲珑的屋子走了水,他喊醒白梦来,两人急匆匆上前去灭火。

        考虑到白梦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由他来提水灭火太不可靠,于是柳川负责熄火,而白梦来则去寻玲珑。

        他们赶来得及时,火势还不算完全失控。几桶水下来,原本熊熊燃烧的火苗就被熄灭了不少。

        白梦来隔着烟雾缭绕的寝房喊:“玲珑?你在里面吗?”

        玲珑浑身疼痛,此时又呛入了毒烟,气若游丝地答:“白老板,我……我在。”

        白梦来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她的所在。

        他顾不上许多,此刻救人要紧,于是咬紧牙关冲入火海,将玲珑抱出了寝房。

        柳川见玲珑奄奄一息的模样,郑重其事地道:“主子,你带玲珑回房去查看她伤势,这点火,交由我来善后。”

        白梦来看着玲珑惨白的脸色,知晓柳川能处理好火事,当即将玲珑带回了房内。

        白梦来拿帕子擦拭玲珑脸上的焦灰尘屑,人镇定下来以后,这才惊奇发现,玲珑的下身竟被血染了一大半。

        他拍了拍玲珑的脸,头一回手足无措,轻声问:“玲珑,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难不成是房梁断裂,砸到了玲珑?

        白梦来这厢胡思乱想,那厢悠悠然醒转的玲珑闻言,竟羞耻到语带哭腔。她捂住眉眼,难堪地道:“我……我是来葵水了!”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此言一出,寝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白梦来怎样都没想到,他是关心则乱,竟看到这样私密的情景。

        有的女子性格内敛,就连婚后,都未必会让夫君瞧见月事的景象。每每来月事,还会面点朱砂,暗示这几日丈夫不可近身,以免冲撞到血气。

        白梦来哑然,一时无言。

        许是气氛太尴尬,他好半晌,憋出一句:“这种事……你该面上点朱砂,提点咱们的。我又不是女子,等闲哪能想到这事儿上面?有所疏忽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