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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枭说:“我准备先跟她谈谈。”

        “有什么好谈?”王后说:“你没看到陆竹灵的下场吗,你想变成跟她一样?”

        众人也都不赞同,但是步枭坚持:“我们至少要尝试一次,如果找到其他解除蛊虫的办法,不是皆大欢喜吗?她的巫术那么厉害,我们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怪物多的时候能够用到她,而且她的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步枭说:“这件事情不能太轻率。”

        王后才不相信步枭说得话,只觉得他是觊觎女巫的美色,毕竟步枭看着陆珠的眼神,充满了迷恋。

        但是王后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在她的心里步枭又加了一条愚蠢的色/鬼。

        会和她愚蠢的丈夫一样早晚死在女人的身上。

        她只是问:“如果城主无法说服女巫呢?就算说服了我们又怎么相信女巫是真心实意给我们解开蛊虫的?”

        “万一她利用你的办法将我们全都变成了怪物呢?”

        李勤也说:“城主,我们不能冒险。”

        “我又没让你们冒险!”步枭看他压不住在座的几个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我今晚会跟她谈,就这么定了!”

        “如果找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我明天亲自动手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头,这样总行了吧?!”

        步枭拍桌子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但是回过神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却不带着什么真的害怕。

        就是觉得他蠢。

        “我们最好尽快消除隐患,”李勤又说:“拖一晚万一产生变故……”

        “不如这个城主你来做吧。”步枭突然说。

        他定定地看着李勤,满脸都是戾气,他此刻没戴面具,他可怖的半张脸并没有遮盖,因为愤怒更加扭曲,让人看上一眼就会生理不适。

        他必须拖一晚上,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足够的陆珠的血。

        说不定这一次能够救活他的父母,因为陆竹灵只是舔了几滴露珠的血,就从怪物恢复了人形,步枭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李勤终究是在步枭的怒目而视之下,垂下了眼睛。

        他并不服步枭,但他确实没有步枭在城民们的面前有威严。

        而且这里是淮高城,步枭是名正言顺的城主继承人,所有人都仰仗这里活着,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人在提出异议,木愫伊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这里每一个人心怀鬼胎,都有各自的私心。但是就连木愫伊都包括在内,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希望,能在陆珠的口中听到和平的解决办法。

        因为他们不信任,也根本不想再信任陆珠,只想利用她。

        步枭在开完会之后,通知了水城当中的城民们,不得不说他的嘴皮子和煽动性还是厉害的。

        细数陆珠做过的好事,并坚持说,至少给陆珠一次机会,至少她还没有伤害过他们,而且陆珠也曾经发誓,她身为巫神的使者,绝不伤害普通的民众。

        城民们最终都妥协了步枭的说法,当然不是对陆珠生出了什么怜悯之心,反而都在期盼着明天的审判。

        不过是一夜而已,反正城主说了他会亲自看着,这一夜都不会睡。

        明天一早就给他们答复。

        城民们暂时被安抚下来,晚饭的时候步枭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越是接近天黑他就越是浑身颤抖。

        他准备今天晚上,去见陆珠。

        终于快黑天了,步枭带了自己信任的人,带了木愫伊,来到了关押陆珠的房间门口。

        他和木愫伊在房间门口相互对视,看到的全都是对方眼中的贪婪。

        他们并没有按照跟城民们说的那样,听陆珠的解释,或者希望陆珠给出一个其他的解决方式。

        他们把所有的卫兵全都支走之后,直接进入了屋子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水囊。

        水囊里面已经倒空了,要用来装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木愫伊抓着匕首的手有一些颤抖,不是愧疚,是害怕,也是兴奋。

        步枭和她一走进去,陆珠就悠悠转过了视线。

        她看上去非常的平静,看了一眼步枭和木愫伊手里拿着的东西,显然已经猜出他们要做什么。

        甚至弯了弯眼睛笑了起来。

  我是来救你的(还是……陆珠不肯给郁山回...)

        屋子里的烛火昏黄,  并不算明亮,却将两张心怀不轨的脸,映照得无所遁形,  丑陋非常。

        陆珠从来信奉人性本恶,  所以她从不意外这些人会做出任何丑陋的事情。

        两个最开始还有些不敢上前的人,  更是因为陆珠意味不明的笑感觉到不安。

        但是很快,  他们想到了角楼里面关着的亲人们,  仿佛找到了作恶的理由。他们凶相毕露,  上前拉着陆珠的手,  直接割开了她的手腕,  任血流出,  顺着手指淌下来。

        歩枭连忙半跪,将水囊接在

        但是陆珠一动不动,垂眸看着他,  眼中笑意犹在,  不光不见半点痛苦畏惧,  反倒有种悲悯的意味在里面,  像是看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动手割伤陆珠的是木愫伊,她把伤口控制在会流血,  但又不致命的范围,  取血的过程明明不漫长,可是木愫伊和歩枭都煎熬得如同像是在热锅上面炙烤着。

        “女巫,  你既然给所有人都下了蛊,就不要怪我们了。”木愫伊最后受不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  开口说道。

        她的语气很虚,不带指责,不是说给陆珠听的,反倒像是在说给她自己,还有歩枭。

        歩枭抓着水囊的手都在颤抖,但他咬紧牙,抬了下头,去看陆珠的神色。

        一对上陆珠的视线,歩枭后脊一阵寒气直窜头顶,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连忙挪开视线,硬着头皮专心致志地接血。

        他们的计划本来是接满,这个水囊不算大,全都接满的话,人也不会死,顶多虚弱。

        但是接了大半下的时候,陆珠的伤口不再流血,木愫伊打算再动手的时候,歩枭阻止了她。

        “够了,她明天还要接受审判,万一失血过多就麻烦了。”歩枭把水囊拧好,递给木愫伊,神色纠结了一下说:“你去外面等我,我跟她说几句话。”

        木愫伊表情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你难道真的要问她关于解蛊的事情?”

        陆珠控制过城民们,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陆珠了,就算歩枭问出了什么,也没有用了,等待陆珠的只有明天的审判。

        歩枭神情晦涩,他慢慢摇了下头,看着木愫伊说:“去外面等我,我很快就来。”

        “不要拿下她嘴里的布巾,陆竹灵的下场你知道的。”木愫伊又说。

        歩枭点头,木愫伊拿着装了大半水囊的血出去了。

        陆珠看向歩枭,神色没有期待也没有好奇,平静地仿佛刚才被迫害的不是自己。

        歩枭扛不住她这样的眼神,甚至想要捂住她的眼睛。

        但最后他没有再靠近陆珠,到底还是畏惧着陆珠的能力。他就站在门边上不远处,看着陆珠说:“我的父母还活着,拿了你的血,他们就能变回正常人。”

        “我会让你活下来。”歩枭似乎在做什么郑重的承诺一样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陆珠眼神透出玩味,歩枭又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你不妄图控制城民,我无论如何都会保你不受伤。”

        “你不要那样看着我!”

        歩枭突然发火,他被陆珠并不轻蔑,却比轻蔑还要让他无法忍受的,像看着蝼蚁的眼神给激怒了。

        他顾不得保持距离,快步走到陆珠身边,瞪着她说:“你到现在,早就不是什么女巫大人了,你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你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