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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页



        众人一起走到墙前,月枭站在墙前辨认一番,忽朝墙上打出一点灵气,刹时间,整个墙壁上所刻绘的线条尽数亮起,壁画清晰地呈现众人眼前。只见这壁画一幅接着一幅,绘着不同的画面,看起来像是某种循序渐近的仪式,画中的场景应该就是这个洞穴里的巨树与石台。画的颜色十分鲜艳,所绘人物与场景皆栩栩如生。

        “这是……玉简壁?”叶司韶一边将神识注入其中一边自言自语地思忖道。

        玉简乃是修仙界用来记录信息的宝贝,常见有功法、典藉等等,一般就手掌大小,很少看到整面墙大小的玉简。

        南棠也随着叶司韶向玉简壁注入神识。画中的人物瞬间浮出墙壁,化为虚影落在洞穴之中,无声演绎起不知多少年前的仪式。

        一个修士被铁链锁在石台之上,他面容痛苦到狰狞,四肢不断扭动想要挣脱这束缚。站在石台旁边的修士弹出一道光,将垂下的一束“黑果”打落。黑果砸在石台修士的脸上,果子里的黑色汁液瞬间覆盖他的脸,这人扭动挣扎得更猛烈,身体一次又一次绷紧,直到脸上的黑色汁液缓缓从他的眼耳口鼻乃至皮肤游进了他的身体……

        被种下肉芝种子的修士孤伶伶躺在石床上,皮肤一寸寸绽裂,血色筋脉浮瑞在皮肤上,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不断游移着,他的眼耳口鼻乃至皮肤开始向外渗血。无数的修士站在石台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石台上的修士恢复原状,活壤已成。

        虚影一幕幕轮转,从肉芝蛊种入体,到活壤生成,众修似乎化作恶狼,目露馋光盯着肉芝,巨树根须长入活壤体内,树中似乎藏着可怕的东西,透过根须源源不绝送入活壤体内,肉芝渐成,人宴开启……

        “呕……”林清沅脸色又一白,才刚刚平息的恶心感觉再度翻腾上来,她看不下去了。

        “这是肉芝活壤的培育过程和祈族人的仙食赐宴图。”幽幽声音响起,萤雪终于开口,“这个洞穴是祈族人的肉芝祭祀地,他们就是在那个石台上,割肉饮血的。”

        语毕,他指向树下的石台,喃喃道:“这里是另一个巫岭。”

        他在同样的石台上躺了一千年,被割肉饮血的恐惧,深植入骨。

        ————

        遥远的赤冕仙域,天摇地动的浩劫已经平息,倾斜的仙舟再度稳稳停到半空。

        山宁海静,长穹星野,幽夜漫漫。

        夜烛歪倚佛掌之上,目光透着这山海星野失神般望向难以触摸的未知之域。

        “尊上,巫岭内关于肉芝仙食的记录玉简以及老祖留下的手札,已经全部整理妥当,请尊上过目。”佛掌之下的修士恭敬道,他身后跟着数名弟子,皆躬身奉上手中所托之物。

        夜烛回神,手凌空一抓,其中一个托盘上的玉简便飞入他掌中。

        神识注入,玉简内浮起一个虚影,虚影旁一串小注——仙食肉芝,祈萤雪。

        他一直以为,赤冕就是他们世代生长的地方,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星罗界归属九寰,可九寰仙界又是何地?

        什么样的天劫,才会让整个九寰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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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师(裴玄熙)

        幽静的洞穴中,  林清沅已经受不了了,早早就将神识撤出玉简壁,  离巨树和石台远远的,也不敢再碰这洞中一切,生恐所碰之处沾过肉芝血肉。她的天生慈悲道心与所修的功潜,以及门派从小到大的所灌输的观念,都让她对今日所闻与壁画所见难以接受。江止眉心大蹙,月枭亦是面容沉凝,均不作声。

        南棠将壁画里骇人听闻的画面一幕幕看完,转头望着萤雪和夜烛,  这一人一兽却显得异常平静,除了萤雪瞳眸里那抹妖异的红。

        洞穴在幽青的光芒里愈发显得幽冷宁静,  巨树张牙舞爪地生长着,  仿佛要长进这世间每个角落,垂悬的一串串“果实”,即使已经没有活蛊,  也让人忍不住恐惧。

        这个地方,  如同地狱。

        “你们不必如此,  此法虽然骇人听闻,  但这个洞穴应该没有启用过。”叶司韶看完墙上一切,  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洞中。

        这就意味着,这里的祭台从未锁过肉芝,也没进行过割肉饮血的仪式。

        叶司韶一句话,  又将南棠的思路从画中拉回,她仔细回想起刚才被叶司韶追着逃跑时,  一路上所遇所见,道:“不止这个洞穴,  包括这个地宫,好像自建好后都没启用过。”

        经他二人一提醒,月枭亦道:“确实如此。”

        他们一路逃到此地,途经之地不仅仅只是没有人烟,甚至就连一点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里的一切,似乎还保留着刚刚建好的模样,包括这个洞穴。

        “叶仙尊,我在地宫的石壁上看到这个地宫的来历。当年的祈族人预测到天劫,面临阖族殒灭的危险,所以才建下这座地宫以作庇仙所,供族人躲避天劫。会不会是在天劫到来之前,祈族人遭遇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们没能躲进这个庇仙所?”南棠思忖道,又看了眼夜烛。

        其实这些问题问夜烛,可能有更好的答案,但现在她无法当着人前与他对话。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我也无法给你确切答案。从我手中所掌握的关于古祈族的消息来看,并没有关于天劫的确切记载,不过从外界的情况和悲雪宗在这里找到的一些玉简残卷可以推测,古祈族人当年应该是举族迁徙,迁徙之时带走了大部分与祈族有关的记载,因而小幽都内残留信息并不多。”叶司韶回道。

        “会与无量天有关吗?”月枭问道,他海水般深邃的眼眸露出一缕幽沉之色。

        顾衡邀他进入星罗界之前,从来就没提过古祈族,也没提过关于星罗界的来历。

        “无量天是我此次进星罗界的主要目的,我亦不知其后有什么。”

        “星罗界有两道门,一道对着悲雪,三百年一开;一道对着未知地域,千年一开。可自星罗界被悲雪宗打开至今,已有近万年之久,无量天至少也开启过近十次,可前几次都没出现过异常,今次为何如此大阵仗?”月枭不免想起这次的悲雪典似乎也比前次隆重。

        叶司韶笑而不语。

        “可是和星象推演有关?天地异动,北境冰雪消融,炽冰禁狱内已有古兽复苏逃出,星图之上,三星之间出现诡洞,恐星域相撞,数万年前陨星灾劫再现?”月枭记起顾衡将自己召上悲雪宗时所说的话,眉头越蹙越紧。

        “你竟知道此事?”叶司韶反问他,又道,“此乃梵天界十个星术修士闭关百载,共同观测推演的结论。”

        南棠心里“咯噔”一震——北境冰雪消融,炽冰禁狱有古兽复苏逃出?

        她体内的句芒春种正是四十年前在北境禁狱之上的冰窟内所获,当时……她被一只从没见过的仙兽重创,才有了今日的虞南棠。

        莫非,那仙兽是从炽冰禁狱内逃出的?

        “那和无量天有关?”月枭紧追不放。

        “你们的问题太多了,我无法一一解答,很多东西也没有答案。”叶司韶走到月枭身边,拍拍他的肩头。

        “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林清沅此时方开口道。

        虽然这地方没有启用过,但她还是觉得瘆得慌。

        一句提醒了众人,江止问道:“不知叶仙尊如何进入潜仙宫的?”

        “我不是说过,我是来找你们的,所以当然是追着你们进来的。”叶司韶淡道。

        南棠心中因为古祈族而暂时忽略的疑惑再度浮起,叶司韶的出现太奇怪了。

        “我们落入不渡河中,仙尊为何如此笃定我等没死一定能找到?仙尊又是从地宫哪个出入口进来的?”南棠已经管不了叶司韶和自己的境界差距了,她盯着叶司韶的脸,不放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

        “你在质疑我?”叶司韶冷冷道,一股威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