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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文绍闻言,皱了下眉头,再看孙明礼,“今日是来的不巧了,你先回屋歇息,等晚些再来探望吧。”

        孙明礼称是。

        玉珠这边也不作停留,牵住云黛的手,“哥哥,我和云黛先回院子了。”

        说着也不等乔文绍说话,拉着云黛就跑了。

        云黛犹觉得失礼,匆匆忙忙说了句告辞,就与玉珠一块走了,嘴里还念着,“姐姐你慢些跑。”

        少女身形纤细,在这秋日阳光下,犹如蝴蝶蹁跹,灵巧又活泼,看得人心情都变得轻快。

        孙明礼目光发痴,喃喃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比之洛神,丝毫不差……”

        上次未见其全貌,光听声音他都难以忘怀。这次见到她的容貌后,孙明礼只觉得神魂都被她给勾走了。

        乔文绍握拳抵唇,咳了一声,“考了九天,表弟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孙明礼魂不守舍的应着,心里却是想着,等秋闱成绩一出,他定然要母亲上门提亲。

        若有妻如此,他便是明日死了都值。

        ……

        “方才我那表兄只瞧你一眼,就彻底失了魂。”等跑远了,玉珠伸手去敲云黛的额头,“你啊你,真真是长了张勾魂摄魄的妖精脸。”

        云黛一脸无辜,“爹妈给的容貌,也怪不着我。”

        玉珠气笑了,又去揉了揉她的脸,只觉得光滑细腻,摸着舒服极了,根本不舍得松手,不由真心感慨道,“我若是男子,也想将你娶回家。”

        俩人说笑两句,云黛便准备离开了,“今日二哥哥三哥哥考完试,我想回去问问他们考得如何。”

        玉珠拿了颗水晶葡萄吃,“这有什么好问的,二表哥肯定中,至于谢南瓜嘛……”

        她本想说肯定不中,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上回去醉仙坊被逮住时,他一力承担起全部责任的样子。想了想,她嚼着葡萄含糊道,“没准他走狗屎运就中了。”

        云黛浅浅一笑,从莲花纹藤椅上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玉珠姐姐你晚上要好好吃饭,我瞧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知道了,小丫头还来叮嘱我了。”玉珠笑着起身,送云黛出门。

        ***

        云黛回到国公府时,三兄弟早已从春风楼吃酒回来,各自回院里好生睡了一觉。

        等到夜里同坐一席,谢仲宣和谢叔南酒足饭饱,换了洁净熏香的锦绣衣袍,又恢复到从前精神奕奕的状态,丝毫不见刚出考场时的疲累。

        晋国公问着谢仲宣和谢叔南两兄弟考试之事,乔氏则是满眼心疼地给儿子们夹菜,仿佛他们这几日是去吃了极大的苦。

        谢仲宣始终谦逊,云淡风轻道,“在不久便放榜了,那日就能见分晓了。”

        谢叔南则是眉飞色舞,毫不低调,“我午后与二哥对了些考题,我觉着我答得挺不错,八成是能考中的。”

        见幼子这般张狂,晋国公抬手摸了摸蓄了短须的下巴,和善笑道,“你最好能考上,不然你大哥、二哥和云黛一道去长安,就留你一人在陇西了。”

        此言一出,桌上几人都是一愣。

        谢仲宣看了眼云黛,“云妹妹也要去长安?”

        晋国公还没开口,上座的谢老夫人气定神闲道,“我做的主,你们月苒表妹要成婚了,正好让云丫头代我去吃喜酒。”

        谢仲宣颔首,谢叔南则是咂舌,“月苒表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说着眼珠子还往云黛身上瞅了瞅。

        乔氏垂眸不语,继续舀着汤。

        老夫人前几日与她提了这事,说是让云黛去长安见识下,但自己没记错的话,现任大理寺卿崔大人是老夫人的内侄,家中好像有两个儿子尚未娶妻。等二郎、三郎去了长安备考,不可避免要走亲访友,结交当地的官员……尤其三郎考的明法科,肯定是要去拜访崔家的。老太太莫不是想让云黛嫁去崔家?

        也是,云黛这般好容貌,若是能在长安嫁得高门,可比嫁在陇西带来的利益大。老夫人当初能舍得将两个女儿远嫁,自然也能舍得云黛这小丫头……

        乔氏越想越深,浑然不觉谢叔南在唤她。

        还是晋国公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夫人,三郎在唤你呢。”

        乔氏这才定了定心神,挤出笑容看向谢叔南,“怎么了?”

        谢叔南笑道,“母亲,过两日长远侯府的赵六郎打算办个诗会,在西郊外的鹿灵山,可以赏花划船,看山观水,我想带云妹妹一起去玩,成不成?”

        乔氏看着幼子俊朗朝气的脸庞,那眼里对一个人的喜欢藏也藏不住,不由得替儿子惋惜起来,若是儿子与云黛两心相悦自是好的,可当下看来,就三郎剃头担子一头热。若云黛真去了长安,被外头那花花世界迷了眼,真留在长安嫁了,到时候伤心的还是三郎。

        长痛不如短痛吧。乔氏这般想着,也板起面孔来,“不成。你们儿郎们吟诗作画,云黛个小姑娘去作甚?”

        谢叔南没想到会被拒绝,急道,“又不单单是儿郎们,各府的姑娘们也会去的。那赵府的三姑娘也去的,您先前不是还相中她,想要给大哥做媳妇么,这回还能让云黛提前去接触一下,看看品行如何。”

        突然被提及的谢伯缙,握着筷子的手稍顿,慢慢掀起眼皮睨了谢叔南一眼。

        谢叔南,“……大哥,您接着吃,我就随口举个例子。”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乔氏瞪了谢叔南一眼,又道,“你要去玩就去,别把你妹妹带野了。等你们高中,她去长安一路有的机会看山看水,也不在乎这么一场诗会。”

        谢叔南还想再说,谢仲宣见母亲面色不佳,赶紧拿了个鸡腿堵住谢叔南的嘴巴,“三郎。”

        谢叔南忿忿地嚼着鸡腿,不懂母亲为何突然变得这么难说话。

        眼见着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云黛纤浓的睫毛轻颤了颤,思忖几息,面上露出笑来,柔声与谢叔南道,“三哥哥,母亲说得是,若能去长安,途中尽是好风景,我怕是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你和二哥哥中举的好消息呀。”

        她笑容清甜,嗓音又银铃般好听,谢叔南顿时不觉得气闷了,“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中的。”

        云黛点点头,又让丫鬟将一盏芝麻豆沙馅的月团端到谢叔南跟前,将那道丁子香油淋脍端到谢仲宣面前,“两位哥哥考试辛苦了,多吃些罢。”

        这两样是兄弟俩各自爱吃的。

        两人很是受用,纷纷伸筷,一时席上的气氛又松泛起来。

        谢伯缙微微侧眸,将身旁小姑娘偷偷松气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深潭般的黑眸微闪。

        这般小心翼翼的周旋,她也很累罢。

        ***

        三日后的鹿灵山诗会,云黛到底没去。

        她在归德院里与乔氏学记账,记了一整日,学得很快,连账房都赞不绝口。

        乔氏见她学得好,颇为欣慰,心情不错的让云黛陪她逛园子。

        秋日最是适宜,不冷不热的,阳光微风都和恰到好处。后花园本就栽种了菊花,开得灿烂鲜妍,又从外头采购了一批菊花盆栽,不单有墨牡丹、白牡丹、玉翎管,还有瑶台玉凤、仙灵芝和绿水秋波等品种,碧莹莹金灿灿的摆在园子各处,衬着水榭歌台小桥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这花哪比外头差了,还非得跑到鹿灵山那么远赏花,三郎啊就是闲不住的猴性子。”乔氏看了看似锦繁花,又看了看云黛细润瓷白的脸庞,只觉得人比花娇,她心头都羡慕,怎能长得这般标致。

        云黛笑了笑,“三哥哥先前闭门苦读,如今考完了,自是想着放松一番的。”

        乔氏不置可否,在馥郁花间慢慢走着,她问道,“你舅母怎么样了,可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