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锦摔的小脸皱在了一起，刚被扶起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浅笑。
“是谁在那？”她抬头循着声音看去，正想发作，“竟敢笑话本公主！你……”
话还未说完，对面走来一道身影。
少女身材高挑，匀称有致。
巴掌小脸，桃花眸波光流转，眼尾微微上挑着，南朝女子大多柔弱婉约，但她的出现，证明了柔婉和英气是共存的。
苏灵锦看痴了，仿佛眼前只有这道火红身影，灼热又难以让人忽视的强烈。
她不顾疼痛跑上前，欣喜道。
“你就是那日救了我的长姐对不对？我听五弟说你不光救了我，还在冬猎拔得头筹，父皇都对你赞叹有佳，赐号钟毓！”
“长姐好厉害！父皇当时是怎么答应让你一同参加冬猎的？”
“让他重男轻女，这下打脸了吧？我就说这世上一定会有长姐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我……我以后可以常找你玩吗？”
苏灵锦喋喋不休，围着她花蝴蝶似的转，显得格外兴奋。
“你腿好了？”苏料寒垂眸看着她。
没想到丽妃所生的二公主是这样的性格，原以为该是苏承寅一样，或者更娇纵些。
苏灵锦害羞捂脸。
啊！
长姐的声音也好好听！
苏料寒看着她泛红的脸，眉梢微蹙，“你发烧了？我当日听太医说你的双腿再晚一会儿就废了，肯定要多休养一阵才对，这么快就下床？”
苏灵锦依旧红着脸。
长姐在关心我！
话本里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那她现在应该做什么？
相许倒是不成，送些宝贝或许可以，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看长姐这样子，好像也不太喜欢姑娘家的小玩意，不如送些夜明珠，琉璃杯。
说起琉璃杯，她记得母妃宫里藏了点玉液琼浆来着……
苏料寒看着她十分苦恼的模样，勾唇轻笑了一下，拉住她的袖口，“秋千没什么好玩的，我带你玩些有意思的。”
身后的丫鬟正想拦。
苏料寒扫了她们一眼，“放心，只是放松一下，不会伤到二公主的双腿。”
“好啊好啊。”苏灵锦忙不迭地点头，捻酸争宠似的，“长姐，我听苏承泽说你送了他一些熏香，改日能不能也送我一点？”
苏料寒点头应下。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她的熏香？真有那么好闻？
“我昨日还听他宫里的人说了，他点了你送的熏香，把整套衣裳都熏了个遍，还说没有你身上的味道，他是不是有毛病？”
苏料寒抿了下唇，“是挺……一言难尽。”
两人到了御花园。
“就是这了。”苏料寒看着停在湖中的船。
“这船长得……不太一样。”苏灵锦看出了船身设计的奇妙之处，指着船尾，“那后面的小扇子是干什么的？”
“那是螺旋桨，有了它就不用船桨了，能省事许多。”苏料寒前两日吩咐人做给闲着给婉嫔玩，没想到先给她用上了。
“走吧，上去试试。”
船身不大，刚刚好能容纳两个人，苏料寒轻轻启动螺旋桨的开关，用脚踩着带滑动，还可以自由控制方向。
“这也太好玩了！简直比帆船还方便，我来试试！”苏灵锦看向她的目光崇拜。
苏料寒让开位置给她，不忘温声提醒。
“慢点，方向盘有点沉。”
……
这边，公玉衍和小书童刚从书房出来。
小书童愤愤不平。
“大人，眼下并非旱季，南边堤坝便突然破裂，大发洪水，那一带的百姓们的庄稼房屋都遭了秧，南帝召您进宫想对策。”
“这丽妃还如此铺张，举办什么赏诗大会，她会舞文弄墨吗？书生考举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出风头的手段罢了。”
他许久得不到回应，抬头一看，见自家大人正盯着不远处的湖水瞧。
哪里是湖水，是水面上的两个身影。
“那个穿红衣的是钟毓公主，大人您平日不关心这些，应该还不知道，她如今可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小书童说道。
“实力了得，骑马射箭比起皇子也不示弱，当真是个精彩的妙人，人生就该像她这般，活的这样轰轰烈烈。”
说完，他及时止住了话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公玉衍，好似说到了什么忌讳。
公玉衍长身玉立，站在那看了许久。
是啊……他活的如此窝囊。
这还是头一回在宫中看见这样真实鲜活的人。
他失神地盯着那明媚张扬的身影，几声轻咳将思绪拉回神，耳边是书童担忧的声音。
“大人，咱们还是快回去吧，您的身子禁不住冷风吹。”
“好。”
极为浅淡的一句，很快被风吹散。
月色如银。
碧色的琉璃盏里酒香扑鼻。
整个房间被浓郁的酒香笼罩，苏料寒喝的脸色透红，仰头喝酒的动作很是豪迈，“这玩意不比什么葡萄酒威士忌好？”
这些天收了不少东西，碧幽宫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唯独苏灵锦这礼物最合她心意，虽然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坛。
听闻这酒极为珍贵，南帝偶尔拿出来也只是在大型宴席，招待贵宾的时候。
身后「吱呀」的开门声。
她以为是白霜，也就没在意。
直到磁惑的声音传来，“玉液琼浆？长公主好惬意。”
“你怎么来了？”
苏料寒回过头，桃花眼微微朦胧，有些对不准焦距，开口的嗓音也比平时要柔许多，“沈世子好教养，深夜大摇大摆的闯入女子闺阁。”
沈煜眸色轻闪，“我有要紧事想问你。”
“嗯？”
像是从鼻尖发出的声音，苏料寒反应有些迟钝，她红唇微微张着，看起来便是光泽滑嫩，魅而不自知。
他顿了顿，有意偏头不去看她，“几天内除掉那几个眼线，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么……”
苏料寒捏着下巴，“先了解他们的底细啊，我知道你虽然心机深沉有筹略，但肯定不会特意调查这些小人物的背景。”
“我仔细调查了一番，这几个眼线其中有喜欢赌博的，这最容易招人嫉恨，他被仇家追杀不过分吧？还有一个……”
“家里一堆正妻和小妾，还在外面养了情人，不是说最毒妇人心，这些女人反过来杀夫争夺财产，很正常的逻辑。”
“另外还有……”
沈煜仔细听着，越听越觉得心惊。
他习惯手段和武力。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他看得出来她很会利用人心，轻易站在别人的立场思索对方行动，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