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已经预感到结局会发生什么，眼底一片诡谲。
她表情平静，却死死盯着苏料寒。
就好像本该安排好，只差一步就胜利的棋局，突然被人搅乱搞砸了，而她这个布棋的人也将遭到反噬……
没过一会儿，带丫鬟下去审问的太监就回来传话。
“陛下，这些人前言不搭后语，根本就是在胡乱搪塞，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圣上面前诬陷婉妃娘娘！”
南帝下意识看向慧妃。
慧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陛下明鉴！那些丫鬟都是婉妃的人，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就算再如何狠心！也不可能用腹中皇子来陷害婉妃啊！”
这边的嬷嬷也跟着求情，言辞恳切不得不让人动容。
“先是买通丫鬟，借口来找我母妃，再然后要去赏鱼，然后假意被推倒，慧妃娘娘的手段够硬，心也狠。”苏料寒看着她。
慧妃否认，“胡说！”
“本宫和婉妃并无过往恩怨，为什么要害她？本宫又何必牺牲还未出世的孩儿？”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苏料寒上前几步，在众人不注意时，猛的扯下慧妃腰间的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慧妃脸色惊变，她伸手想夺，却没成功。
眼睁睁看着苏料寒转身将香囊给了太医，“您帮忙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药？”
太医接过查看了一番，脸色郑重，“这里面是白术，旱莲草，续断……这些都是安胎的药材，想必是娘娘的胎像极不稳，所以才需要随身携带着。”
一句激起千波浪。
胎像很不稳。
这就可以说得清了，慧妃早就知道这一胎保不住，所以才借此来害婉妃。
只不过……
更惊人的还是长公主，如此的临危不乱，怪不得民间都有她的传闻。
南帝深感被欺骗利用，当下便怒不可遏，当即下达旨意派人将慧妃带回宫，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望。
然后又安抚了婉妃一番，让内务府送来不少珍贵的好东西，算是弥补。
送走一群人，白霜才算是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浊气。
“可多亏了殿下，幸好有您在，不然奴婢和主子今天就要遭殃了。”
“实在是没想到慧妃平日里看着那么清雅的一个人，竟然这么歹毒。”
苏料寒刚从宫外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刚才和慧妃周旋，早就口干舌燥，大步走到桌边灌了杯水。
待干痒的喉咙缓和，她点点头，“所以啊，眼见不一定是事实。”
说完，她朝婉妃看了一眼。
见她有些懵，似是还没从刚才的争议中缓过神。
其实她娘这种废物美人，根本不适合当嫔妃，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后宫还有那么多的算计，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或许一个安享晚年的太后更适合她。
嫔妃尽管去斗，她娘只需要在一旁吃瓜。
还能享受嫔妃和皇帝的请安问候。
看来得和沈煜好好说一说，以后他要是篡位成功了，就让她娘当太后！
……
月上柳梢头时分。
苏料寒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被映衬在脸上的光惊醒。
见床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兔子灯，两条雪白的耳朵特别可爱，她把兔子灯拿在手里好好把玩了一番，越看越喜欢。
正疑惑这东西是怎么来的，突然想起上次元宵节和沈煜逛夜市那次。
她和他一起猜字谜，问小摊贩要兔子灯来着……
当时是觉得自己亲手做的花灯丑，想另挑一个送他。
苏料寒红唇不受控制的勾起。
她晃了晃手上的花灯，将它挂在原处便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看到一个画面，沈煜篡位失败，和那些的摄政王旧部的将士们，被南帝挂在城墙上凌迟。
沈煜的头颅被当做盛酒器，供众人把玩……
直到醒来后，那画面也真实的令她冷汗直冒。
苏料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早膳也没吃就往沈煜的住处跑去，迎面遇上一道清瘦的身影，穿着紫色直裰朝服。
正是公玉衍。
“大人。”
“长公主。”
两人毕竟是有过同住一房檐下的交情，彼此之间变得熟络了不少。
“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公玉衍问。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不再没那么虚无。
“我去找下沈世子。”苏料寒说着就想走。
公玉衍叫住她，等她回过头后，迟疑了一会儿，“之前拒绝婚约，是不想给您造成麻烦，但现在微臣改变主意了，只要您没有意见，微臣也荣幸之至。”
苏料寒被他绕的有些头晕。
什么麻烦……荣幸……
公玉衍显得有些局促，他看向苏料寒，神色认真的像是在托付终身。
“公主送的香囊，微臣一直都贴身戴着。”
苏料寒正想说，反正他现在有老爷子治疗，这东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摘了也好。
一旁传来脚步声。
定睛一看，是沈煜。
还是熟悉的黑衣墨发，就是此时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含着讥诮的怒意。
开口有些阴阳怪气，“皇姐好兴致，在御花园和未婚夫幽会，就不怕被人撞见？”
“什么幽会……”苏料寒反驳。
沈煜目光落在公玉衍腰间，低嗤一声，眸子淬了寒霜般的冷。
“那香囊是你做的？贴身之物啊……上面还绣着两只丑鸭子……是鸳鸯，那就提前恭喜皇姐和公玉大人，喜结良缘了。”
苏料寒皱着眉。
“我和公玉衍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话音刚落，身后的公玉衍走到她身侧，和她一同注视着沈煜，勾唇轻笑着，“借沈世子吉言。”
沈煜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墨色的眸子闪烁着，晦涩不明。
公玉衍……
都直呼名讳了，还送了贴身的东西，关系竟然都这么亲近了么。
皇姐是他一个人的，敢和抢的人，都得死。
苏料寒感觉气氛不对劲，下意识和公玉衍隔开了一段距离，“我正想找你呢，我房里的兔子灯是不是你送的？”
“不是。”
沈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