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料寒一直追到他的住处。
她之前让白霜来这里送过东西，自己一次也没来过，可饶是早有听闻，也被眼前这过分简陋的地方惊了一下。
心底不由冷呵一声，南帝对自己的侄子，还真是「关怀备至」。
前面的沈煜骤然转过身，眉眼阴鸷，“长公主您这样金尊玉贵，踏进我这种地方，实在是折煞了您的身份。”
“你胡说什么呢？”苏料寒嫌弃道，“宫里的太监都没有你阴阳怪气。”
沈煜被她比喻成太监，脸色越发黑沉，他咬咬牙，无比漠然地斜睨了她一眼，“是，我比不上公玉衍，超凡脱俗。”
「啪」的关门声。
木质的门不堪受击，剧烈晃了几下。
苏料寒嘴角微微抽搐。
她都怕这门被他摔烂……
不让她进去是吧？苏料寒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手脚并用的爬上树，然后跳到房檐上，尽量不发出动静引起注意。
她踩上砖瓦上，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缝隙，可以听见屋里的动静。
……
“主子，事情调查清楚了，是慧妃在暗中捣鬼，收买木材商，用劣质的建筑材料替换原有的，从中获利，这才导致后来的坍塌，而且她还在朝中拉帮结派。”
“看来她这是在排除阻碍，为了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沈煜嗤笑一声，“她这点手段太不入流。”
“还有一件事。”夜影话音一转，“路锋似乎也和慧妃有瓜葛，这次慧妃突然陷害婉妃，应该是和他达成了协议。”
“路锋派人让属下给您传消息，他想约您明日见面，说有要事商议。”
“属下觉得路锋或许打听到什么，元宵节那晚袭击长公主的是他的人，他是不是知道您和长公主走的近，借此来打击您？”
沈煜眸底深谙，隐约透着一丝嗜血的猩红，“告诉他，我明日准时赴约。”
“若不是这路锋还有点价值，我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他对皇姐下手，那你便找个机会，想办法教训他女儿。”
“另外还有，公玉衍……”
说到这，话音突然一止。
“主子？”夜影疑惑地看着他。
沈煜放在案上的手指微动，身旁的夜影立刻心领神会，瞳孔飞快向上撇了一眼，快的让人不易察觉。
房檐上，还在偷听主仆二人谈话的苏料寒丝毫没发现不对劲。
还在思索沈煜刚才的话。
原来苏承寅是被慧妃设计了，还有就是，她没想到剧情会进展的这么快，想必路锋约沈煜见面，是想和他谈合作吧？
沈煜会对路菀莞做什么，她并不关心。
但刚才听到公玉衍……
毕竟算是她的朋友兼未婚夫，沈煜又是个狠角色，万一他想对公玉衍下手……
“公主在这做什么？”
板正冷肃的嗓音传来，苏料寒脊背僵硬了一瞬，依旧维持着半趴，耳朵贴着砖瓦缝隙的动作，要多不雅就有多不雅。
她强装自然地转过身，“那什么，天有点冷，我上来晒晒太阳。”
夜影也不戳穿她，只是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崩裂的迹象。
他伸手示意，“外面风冷，主子请您进屋。”
……
沈煜正坐在案旁，见她进来，不冷不淡地扫来，又很快收回目光，眼睑低垂，“原来长公主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
“彼此彼此。”苏料寒不示弱，“世子也不差啊，闯女子闺阁也是很轻车熟路。”
她边说着，迈步走近。
注意力渐渐偏移……
其实仔细看看，他的睫毛很长，下颌线流畅精致，半垂着眼睑的时候，凤尾般的眼角越撩人，鼻梁也很挺。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想让人在上面滑滑梯的地步。
苏料寒盯着他好一会儿，这才注意到他身下的桌案上放着几张图样，上面正是制作兔子灯的解析，详细过程。
她眼眸微微睁大，脑海中闪过什么。
“那兔子灯原来是你亲手做的？”
沈煜没看她，将身下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向窗外。
“不是。”
见他这模样，苏料寒更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从见到公玉衍开始，他情绪就变得不对劲，莫非这两人之间有过节？
想到这，苏料寒莞尔一笑，“谢谢，兔子灯我很喜欢，这是我这一年来收到过最棒的礼物。”
闻言，沈煜偏头看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又迅速消失不见，他语气自嘲，垂着眸子像是极力掩饰落寞。
“一个花灯，自然比不上你对公玉衍赠送香囊的情谊。”
“我以为自己在皇姐心中是占有一定的分量的，没想到一直是我自作多情。”
苏料寒一惊。
内心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责。
她刚才还在想他不是善类，是因为原剧情而对他存在一些偏见，实际上他还是个少年啊，或许内心比谁都要脆弱。
“怎么会？”她忙不迭的解释，“我送他香囊是碰巧，那日见他咳嗽的厉害，那香囊有止咳的作用，没有其他的含义。”
沈煜看着她，神色认真，“那皇姐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苏料寒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头震了震。
“哪句？”
“就是承诺一直会对我好的那句。”
“当然。”
“那……以后我提什么要求，皇姐都会答应？”
苏料寒想着还要靠他，才能让婉妃当上太后，毕竟是有求于人，态度肯定不能差，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嗯。”
“但有个前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什么的。”
见他不太相信，她伸出一根小指，莹润的粉色指甲泛着淡淡的光泽。
沈煜一个怔愣，抬头见她笑得明媚。
“我们可以拉钩保证。”
幼稚……
虽这么想着，沈煜还是伸出手，两人手指相碰时，内心压抑的情感再次涌了上来……
好似有什么巨兽要破笼而出，疯狂叫嚣着欲望，想要占有眼前的人。
等苏料寒走后，他再次将夜影唤上前，低沉的嗓音透着森寒。
“杀了公玉衍。”
“记得，手段要干净。”
皇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