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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页



“吴宁……”

吴宁截断他的话,不留情面地说:“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与我无关。”

许其悦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不知怎的,竟笑了,“吴宁,你别说气话了,我现在也很生气,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他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触碰不到吴宁,“我不会任由你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你要好好的,与你相比,其他都不重要。”

“……你不该不计后果,把自己也搭进去……”

“今晚的架势,让我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沉湎于过去,好不好?”

玻璃后的吴宁眼睛渐渐变红,猛然起身,重重地扑在玻璃上,跪倒,整面玻璃墙震动明显。

许其悦被他吓得不轻,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贴着玻璃墙另一侧的吴宁跪下。

“你知道血滴在脸上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叫了半天发现车里只剩你一个活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双腿从剧痛到麻木需要多长时间吗?你来教我,教我‘过去了就过去了’。”两名警察将吴宁往后拖,吴宁肌肉紧绷,额头爆出青筋,奋力反抗,“你还记得卞宁吗?你知道卞宁是因为什么丧命的吗?为什么你来见我,无一句问卞宁的死因?无一句问我为何铤而走险?你没有沉湎于过去,真好。”

保释吴宁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按说只要交够了保释金,就能把人放出来。但保释申请文件递交上去,迟迟得不到回复。许其悦去找吴硕海,吴家不让他进门。许家已经找了各种关系,没办法,保释不出吴宁。

一团浓重的迷雾蒙在许其悦眼前,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吴宁在跟哪一股势力作斗争。他本就是个富贵闲人,尔虞我诈的世界离他太遥远了。

焦虑的Omega又一次因为缺乏信息素而短暂休克,醒来时,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向Omega权益保护部门求助。

他需要吴宁的信息素,没有不行。即便Alpha正在服刑,若其Omega因疾病需要他的信息素,Alpha可以申请离开监狱一段时间,相当于保外就医。何况他的Alpha还未接受审判,有罪无罪尚不可知。怎么能不让吴宁回到他身边呢?

吴宁被强制带进拘留所的医务室。

满心期盼的许其悦得到了一采血管的新鲜血液。

“每周三来这儿取,量够吗?”

作者有话说:

买橘子的梗大家能看出来吧。


69  仇恨

许其悦走出拘留所,下了几级台阶,在台阶中段停下脚步,朝前方痴痴望着,缓缓坐下来,将盛着血液的采血管拢在双手中,手蜷在怀里。他神态平和,坐在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从日中到太阳西斜,一束束好奇的目光粘黏着他,一个个人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他会暴起伤人。

陈怀奕在车中等待许久,寻过来,远远地看见他坐在拘留所门前的台阶上,便知晓此行又是无果。

“怎么坐这儿?”

他平静地说:“累了。”

陈怀奕勉强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在这里静坐示威呢。”

许其悦扯了扯嘴角,“没有用。”

“走吧,你在这儿歇老半天了。”

“我得多歇一会儿。”许其悦仰起脸,看着天,“忽然发现自己太没用了,又蠢又笨,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害了他。医生说过他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刺激腺体,不然,可能留下无法逆转的损伤。我做了什么?我给了他们伤害吴宁的借口……”他攥紧手中的采血管,闭上眼睛,天光落在他脸上,“我真想大闹一场,破罐子破摔,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我不能,我发疯也没用……”

接下来的几天,他强打精神,继续与Omega权益保护部门交涉,甚至想提起行政诉讼,但诉讼周期太长了,他耗得起,吴宁耗不起。吴宁的腺体再承受不了刺激,更何况是每周一次高频度的抽血,他只得撤销申请,以求吴宁不被伤害。

然而周三傍晚,一个盒子被快递到城西别墅——里面装的赫然是一管深红的血!

采血管掉落,响起玻璃的碎裂声,添加抗凝剂的血液溅到白鞋上。许其悦感到头晕,四肢发软,他站立不住地向后倒去,墙壁支撑起他的身体。无法呼吸,空气,他需要空气!

“慢下来,别急,你过度换气了,慢点!许其悦,看着我!别急!”陈怀奕冲到他身前,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

许其悦慢不下来,耳边嗡嗡的鸣声使他听不清陈怀奕在说什么,仅看到他惊慌而严肃的表情。天地似乎开始倒转,生理性的眼泪模糊了视野,他急促地呼吸,浑身颤抖。

空气!没有空气!

陈怀奕没办法,用力捂住他的口鼻,刻意放缓语速:“别紧张……别紧张……”

许久,胸口惊惶的起伏逐渐放缓,许其悦疲惫地点了点头,向陈怀奕示意自己没事了。陈怀奕收手,他则顺着墙壁滑落,坐在地上。

视线转向地板上的血,浓郁的Alpha信息素气味飘散出来,安抚着Omega的身体和情绪。但他的心几乎要被攥碎了,从腺体取出来的血,信息素浓度才能到达这种程度。他已经撤销了申请,为什么吴宁还会被从腺体抽血?

频繁抽血必然会损伤腺体,吴宁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许其悦可以用药物勉强替代他的信息素,吴宁不会主动要求抽血。一定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是他们在操纵着这一切!是他们在借他的申请来折磨吴宁!

他不该向Omega权益保护部门提交申请,他不该这么天真……他感觉自己正趴在吴宁身上吸血,使吴宁无法逃脱。

“你知道多少?”他哀切地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放他?”

“我不知道。”陈怀奕说。

许其悦爬起来,急着穿上外套,“我要见他,我要当面问他。”

钥匙串挂在腰间,众多相同的钥匙互相碰撞,中年警察顶着啤酒肚停在一间监室外,捞起钥匙串,将钥匙在手心排开,挑出对应房间的号码。他透过门上的小窗望了一眼里面的阴暗,用钥匙开门,恭敬地让到一旁,他身后的人踩着名贵皮鞋缓步走进监室。

“吴宁。”

吴硕海坐在床边,两手压了压床垫,薄薄的一层,又冷又硬。等了一会儿,吴宁仍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他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抚摸吴宁的鬓发。这些天,最初的震惊与愤怒退却后,他也在想方设法将吴宁捞出来。

“吴宁……”

叫不醒吴宁。

“小泊!”

他握住吴宁的肩膀,使其翻过身来,抬手轻轻拍了几下吴宁的脸。还有体温和呼吸,但是迟迟不醒。他有点慌,扬声让警察进来,想着自己直接把吴宁带走,送进医院。

一连串的刺激唤醒了昏迷的吴宁,他眉心皱出纹路,慢慢地睁开眼睛。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吴宁拨开肩膀上的手,咬牙撑着床面坐了起来,眼中凝有寒霜。

吴硕海倒是没生气,热脸贴上冷屁股,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

吴宁闭上双眼,垂着头,阴暗中,他是一团沉默的影子。

“你就这么恨我?”吴硕海起身,离周身气场冰冷的吴宁远一点,“从小到大,我何曾亏待过你们?你为什么恨我?你妈教的你?”

他像在演独角戏,说了一通,得不到丝毫回应,故而有些气恼地说:“卞雨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就不像你哥哥呢!”

“你以为他喜欢你这个爸爸?喜欢你什么?你的钱?”吴宁突然开口,“他只是需要一个父亲,而你恰好在父亲的位置上……但你不配。配不上我妈,也配不上我哥。”

*

卞泊早见过吴硕海的太太,在吴太太找到他们家,拿碎瓷片攻击卞雨晴之前,他已见过她一次。

医院。

“这是小宁还是小泊?”吴太太弯下腰,眼睛的高度与卞泊齐平。

卞雨晴不动声色地攥紧卞泊的手,说:“是弟弟。”

“小宁呢?”

“在上钢琴课。”

“小泊不上课?还是生病了,要来医院看病?”

“没生病,他坐不住,学不了钢琴。”

吴太太直起腰,说:“我看到你的车,就跟了过来。”

恐怕是监视许久,终于抓住了时机。

卞雨晴将他放在护士站,暂时托付给值班的年轻护士,然后跟着吴太太走到远处说话。他可以望见她们的身影,窗框竖直的阴影落在两人之间,阳光倾斜,阴影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卞雨晴身上。护士推着小车从她们身旁经过,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护士,停止了交谈。卞雨晴表情淡漠地走回来,弯腰抱起卞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