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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不会


  古襄祭典,是两年才得一次的盛会,整个古襄的百姓几乎都会赶赴祭司祠,接受崭新的洗礼。
  而这一回,消失已久的大祭司归来,宣布了新一任大祭司——鸢娘。
  再往后,就是鸢娘代替他守在这处,守护古襄的百姓了。
  “主子,为什——”
  对于这个结果,鸢娘非常意外,她一直以为下一任大祭司一定会是风雅。
  毕竟,她是叛出祭司祠多年的人,本不应该再与祭司祠有半年关联。
  男人淡淡回头,扫过他们,目色寡淡:“因为祭司祠需要一个强硬的大祭司,风雅性子看似冷清,实则容易心软,感情用事,不免会因此被人拿捏,但她做事妥帖,思虑周全,以后就让她这协助你。”
  鸢娘与风雅相视一眼,都有些发愣。
  “可是……古襄并没有女祭司做首席祭司的先例啊!”
  风雅代任大祭司主持祭典时,最初那几年也是颇受争议的,后来众人习惯,才稍稍好些。
  男人起身,负手望向外面,在夺目的夕光里看到风和日丽的天。
  他微微一笑,目色从容,“往后就有了。”
  那孩子到底来迟了,估计……又要气到跳脚,像一只气鼓鼓的大青蛙。
  “先生……先生!”
  人群皆如潮水般散去之后,半空中方才掠过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自然是气喘吁吁的慕容笙。
  那家伙急出一脑门子汗,扑到齐诏身边,攥着他的手左看右看,“哎呀!先生……都结束了呀!”
  男人一身逶迤及地的祭祀长袍,面料精致,其上以金线勾出繁复精致的图腾,他容颜如玉,神色庄重,五官宛若玉雕般神圣而耀眼。
  慕容笙看的有些呆。
  齐诏微微一笑,“嗯”了一声,“都结束了,殿下来迟了。”
  “可……可是,”慕容笙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呆呆愣愣的道:“可是我……我就晚来了一小会儿——”
  越说越觉得委屈,脑袋也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宋瑾瑜看不下去,在一旁插言,“幻梦里是一小会儿,外界都大半天了,七殿下,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明儿都醒不过来。”
  不止如此,还会变成傻子。
  后面半句他没说,慕容笙自然没注意,但齐诏却听懂了。
  “幻梦?谁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男人诧异,捏着慕容笙肩膀,把人左右端详一遍,“被王宫里的人欺负了?”
  慕容笙哭丧着脸,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齐诏不由自主的勾起唇,揽过慕容笙肩膀,慢慢往外走,“是哦……那我方才帮你报过仇了。”
  “咦?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祭典上呀!你没有赶到,所以没看到,我特意给了王室难堪,也是给你出气的。”
  “真的吗?那还是好可惜呀……”
  鸢娘和风雅相互看了一眼,望着那一对相携离去的璧人,都忍不住有些叹息。
  “主子好像脱胎换骨一样。”
  鸢娘欣慰的笑了笑,“我好像……又看到曾经的主子了。”
  是她们自小跟随的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也是带领她们抗敌,守护家园百姓的大祭司。
  “是啊——”
  风雅也上前一步,望着他们交叠在一处,远去的背影,“这么多年里,我时常向神明祈祷,主子还活着,可有时候我又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离开时的那个主子吗?”
  “我们都不希望他不快活,即使死,那也该是轰轰烈烈的去见神明,不是像被丢弃的棋子,可怜又凄苦的死去。”
  “现在啊——”
  大抵曾经的司马昭和,重新回来了。
  多年来祭司祠无主,古襄王室逐渐凌驾于祭司祠之上,王权集中,慢慢开始成了定局。
  但这一回,大祭司归来,不仅重新主持祭典,为祭司祠归拢民心,更甚至在祭典上大挫王室锐气,为新一任的大祭司撑腰。
  自次日之后,他便卸下重担,再不承任何责任。
  “我的殿下,咱们该回家了。”
  古襄边境,齐诏揽着小家伙,略略前头,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开口柔和。
  “可……可是你……”
  慕容笙一直有些担心这人,能够看出来,一旦离开祭司祠,他的身体就迅速衰败下去,倚着这种情形,再回京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叫人根本不敢去想。
  “要不然这样,我回去,待事情平定,天下安和,再过来找你。”
  慕容笙兴致冲冲的规划着以后。
  可齐诏却好像听出有哪里不对。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天下安和?天下安和之后,你身为一朝之主,还能随随便便来寻我?分明是诓我的吧?”
  闻言,慕容笙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哦……哈……对,对啊!”
  吁……差点露馅。
  但看对方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更多的是在意自己是诓他,要丢下他这一桩事。
  “可是……我不想让你回京都。”
  慕容笙攥着男人掌心,神色郁郁,“我怕你出事,就算再也见不到面,还是想让你活着。”
  “我看不见也不要紧,就是想让你活着。”
  男人蹙了蹙眉,好看的瞳孔凝出沉沉叹息,慕容笙分明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里,神色满是担忧。
  他以为男人会改变主意,毕竟如果这人听劝,他们势必会有重新见面的那一天,只可惜啊——
  男人只反问了他一句话。
  “殿下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做一个器皿,被他们取血吗?”
  还好像故意的一般,露出手腕上的疤来。
  “啊……这……”
  慕容笙瞪圆眼睛,又犹豫了。
  “你不会拒绝吗?倚着如今情势,王室怕是不能勉强你吧?”
  他捧着男人的手,去瞧露出来的手腕,那腕子上一道又一道的陈年旧疤看的他心疼不已,“都成什么样子了……”
  男人定定望过去,含笑吐出两个字,“不会。”
  “殿下知道,我最是容易心软的,若非被殿下看着,大抵……早就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