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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兵祸


  天赐良机,马城朝左右亲兵使个眼色,突然长身而起冲出院子,挺着铁叉朝一名敌骑冲了过去,敌骑反应极快,那名骑兵一声呵斥挺起骑枪,控制战马冲了过来,可惜冲刺的距离实在太短了。
  马城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一声不吭把铁叉交到右手,就地一个侧前冲滚翻,起身同时挺枪猛刺,险险避过小跑冲击过来的战马,也让敌骑平端着的骑枪刺了个空,敌骑慌乱之中想要翻身下马,却被马城从侧面狠狠一枪刺透了胸腹,惨叫一声跌落下马。
  只来得及抽出铁叉转过身来,就又对上了另一名下了马,正在搜刮财物的敌兵,左右亲兵也陷入苦战,和一小队敌骑绞杀在一起。当面敌兵眼睛已经通红了,拔出战刀,瞪着三角眼嘶吼着劈了过来。
  马城借着铁叉的长度优势横扫过去,敌兵脸上似乎闪过嘲弄的表情战刀改劈为削,轻易把铁叉木柄削成两段。铁叉断开的瞬间马城已经完全发上力,一个爽脆漂亮的左弹仓击,双手的合力,腰部的挺力,几股合力的控制下横过来的,端了一截的铁叉狠狠的撞上了敌兵的下巴,敌兵一声惨哼踉跄后退,后退过程中削尖的木棒刺进了他脆弱的心脏。
  嘲弄的表情还在脸上,敌军睁大血红的眼睛扑通跪地,惨死当场。
  马城也难以掩饰的喘了几口大气,整个人都被热汗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这几下刺杀动作看似完成的爽脆利索,其中的过程却是十分凶险的,如果不是用计偷袭强行先格杀了一人,被这几名悍勇敌兵夹攻之下,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拔出战刀,马城暴喝一声再次杀入战团。
  深夜,四周围的嘶喊声也渐渐微弱了。
  马城站在死人堆里,看着全身浴血的三名亲兵,把缴获的匹战马聚在一起。
  五名亲兵阵亡了两人,都是马国忠的部下,六对五,以两人阵亡的代价格杀了五名建州骑兵,其中两人是马城亲手格杀的,马城终于亲身感受到建奴的凶悍。这还是藏在暗中偷袭,还是在地形狭窄的村子里,战马无法加速,距离太近也无法动用骑弓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战果。
  马城自问如果是在开阔地带,胜负还十分难料,这便是凶悍的建奴。
  天色大亮,八林屯。
  大火刚被扑灭八林屯百姓死伤惨重,半个村子都被大火烧透了,村口的打麦场已经变成了死人场,停着几十具村民的尸体,八林屯一共就四十几户人一百多丁口,这还不算死在大火里找不到尸首的,这一场无谓的兵灾过后,能活下来的多半是青壮的汉子,老弱妇儒只一个早晨就死伤了一多半。尸体堆里还有七十多具明军尸体,八具建州骑兵的尸体单独放在另一边。
  其中五人是马城等人格杀的,另外三具尸体,都是被奋起反抗的八林屯民壮所杀。
  这一小股建州游骑人数本就不多,伤亡大半,也算是被击退了。
  阵阵哭声中,村里的精壮被里长伯组织起来挖坑埋尸,凄惨的哭声里躲在村里各处的明军溃兵,也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人数只有二十几人还几乎人人带伤。这队二十几人的明军里面,官职最高的是个百户,也不知道怎么的断了一条腿。
  明军百户看到腰挂连鞘战刀,身穿九品官服的马城,呆了一呆,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这名百户态度倒还挺客气,抱一抱拳:“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马城看他眼神闪烁,很自然的随口回答:“好说,马某为安乐州巡检。”
  百户一脸困惑,显是想不到这是个什么官,有些糊涂了。
  看着满地的明军尸体,百户有些悲愤:“我等是东州镇军,谢过大人援手之恩。”
  马城无奈的摆了摆手,东州,是抚顺的屯兵城,东州镇军也算是辽军精锐了,一个百户的镇军,就这样被十几名建州骑兵活活给生吞了,亏了这位百户大人还哭的出来,百户锤胸顿足哭了一阵,又一瘸一拐的去收拢手下的几十号残兵。
  天大亮后,马国忠领了马家堡子弟赶来驰援。
  面对毁了大半的八林屯,侥幸逃生的二十余残兵,马家堡子弟都沉默了。
  和幸存的八林屯族老商量过后,家家戴孝的八林屯村民北撤二十里,在一处近乎荒废的军堡安了家。
  之后马城命人请来和尚道士,给八林屯遭难的村民,明军士卒办了一场法事。
  相比开原大小衙门的不管不问,马城这个九品小官,作为倒是深得人心。
  入夜,靖安堡。
  这处原是防备蒙古人的大型军堡,后来随着汉人人口的增加,这靖安堡也失去了战略价值,逐渐荒废了。
  入夜,马城站在堡中内室,抓起一件从建州骑兵身上扒下来的绵甲,研究起来,红色的绵甲基本取材于大明的绵甲样式,却比鸳鸯战袄更加厚实。身边马国忠,丁文朝两人沉默不语,两名部下骑兵的阵亡,让两人心情有些糟糕。
  放下红色绵甲,马城轻声问道:“如何?”
  马国忠沉吟过后,谨慎回答:“万历三十年的时候,建奴正红旗还是一支杂兵,如今,也成了气候了。”
  丁文朝也抓起一把锋利的建州骑枪,喟然叹息:“打虎不死,终成大患。”
  马国忠哼了一声,忍不住痛骂道:“养贼自重,终究是养成了心腹大患,李成梁此贼误国!”
  丁文朝也一面愤慨,附和道:“若老大人还在世,哪容建奴如此跋扈!”
  马城听的面沉如水,对前任辽东总兵李成梁,和努尔哈赤之间的那点破事,也是觉得深深的厌恶。
  建奴,确实是李成梁养出来的一条恶犬,只是这条恶犬如今失控了。
  正如马国忠所言,建州正红旗十几年前还是一伙杂兵,如今,已经可以打的大明镇军抬不起头了。
  正红旗,这还是建奴下五旗,旗下精兵已经如此凶悍了。
  上三旗,又该凶悍到什么程度,马城有些痛苦的抓抓头发,领教过建奴骑兵的凶悍之后,这辈子都不想和建奴骑兵野战了。大明镇军多是轻甲步兵,野战碰上建奴以轻甲骑兵为主的大军,打不过更跑不掉,是全无还手之力的。
  脑中浮现出八林屯之战,大明镇军好像满山的兔子,被建州骑兵射的连滚带爬,那画面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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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过后,马城态度缓和了许多:“战死的两位兄弟,抚恤银从庄产里出吧。”
  马国忠丁文朝反倒不以为意,马国忠微一抱拳行了个军礼:“少爷仁厚。”
  马城心情也好多了,被建州骑兵打出来的压力,缓解少许,这时代边军战死,反倒没人会心生不满,作为马城的亲兵,能足额拿到一笔优厚的抚恤银子,已经算辽东边军里的稀罕事了。
  第三日,靖安堡。
  马城接连做出决策,将巡检司衙门搬到靖安堡,并且打算修缮这个大型军堡,作为开原民兵的屯兵堡。以靖安堡为中心,马城打算在开原东南三十里范围内,建立一套完善的民兵联防体系,这也就是后世的民兵体系,民兵联防,用一句后世的话说,这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这一日,开原东南八庄,二十四堡的里甲长齐聚靖安堡。
  回乡休沐的民兵也重新集结了起来,人人身背长弓,四十人一队日夜在堡外戒备。各庄各堡赶来军议的族老,聚在一起好奇的议论起来,这些后生在官府操练了几天,颇有些精兵的架势了。
  那位年轻的上官年纪虽小,可手段是有些不凡的。
  一个马城的亲兵,傲然说道:“我家老大人姓马,讳芳,我家少爷自然是不凡的。”
  只一句话便足够了,八庄二十四堡族老们,瞬间便恭敬了许多。马城和气的和族老甲长们攀谈着,心中感慨,还是沾了祖父的光呀,马老大人在开原的威望太高了,一个名将之后,马芳之孙的身份,比什么嘴炮都管用。
  这便是大明朝,出身,门第,在百姓眼中看的更重。
  马芳之孙又有如此不凡的手段,那日后是一定要做将军的,百姓就是这么认为的。
  就象后世的红三代,在人们眼中同样是高大上的,神秘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这一日,靖安堡大营。
  按辈分,威望排好了座次,马城第一次召集议事,第一件事,便是八林屯幸存百姓的安置问题。在马城授意下,披麻戴孝的八林屯父老聚集在大营里,瑟瑟发抖的妇人,佝偻瘦弱的老人,哇哇大哭的童子,让丁文朝这等狠人,都忍不住把脸转开了。
  太惨了,一夜大火,让八林屯几乎家家戴孝,直接死于建奴手里的百姓反倒不多。
  然而建奴会放火,会破坏,会毁灭,一场大火,几乎将八林屯烧成了白地。
  凄惨的气氛里,八庄二十四堡很快有了定议。
  八林屯父老分散安置到各庄各堡,人数不多,分摊到各庄堡也不过一两户人,负担起来也没什么困难。
  决议一出,大营里哭声震天。
  一些家中失去了成年男人的妇孺喜极而泣,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马城一言不发的起身,朝着二十余位族老,甲长一礼到地,再三拜谢,还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湿痕。
  之后气氛变的融洽起来,让马城想到了后世一句宣传标语,军民鱼水情。
  第二件事,马城摆手让亲兵,把八具建奴尸体抬了上来,八具建奴尸体重新披了甲,恢复了原貌,狰狞脸上的血污,诡异的金钱鼠辫,厚实的红色绵甲,让大营中一片哗然过后,族老百姓们都心惊肉跳了。
  这便是一出活生生的震撼教育,把八林屯烧成白地的元凶,就在眼前。
  兵祸,永远都是百姓最怕的,杀人不眨眼的凶悍异族,更是大明百姓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
  派人把僵硬的尸体抬了下去,马城清了清嗓子,和气说道:“辽左战事,怕是要越打越大了,我大明与建奴,怕是要分个胜负了。”
  二十余位族老甲长噤若寒蝉,人人都苦着脸,但凡不是笨人总知道,辽东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也由不得这些百姓不怕,大明对待辽东百姓一向是很粗暴的,一旦辽东战事不利,多半是要强制百姓内迁的,以免百姓被建奴掳掠,资敌。
  在这个时代人丁,百姓就是战略物资,大明对待辽民的态度是宁愿杀了,也不愿意留给建奴。
  李成梁就闹了一回强制迁移,还杀的辽东汉民人头滚滚,当真没有手软过。
  马城看着噤若寒蝉的族老甲长们,终于发话了:“本官有意修缮靖安堡大营,八庄二十四堡,联堡联防,总好过任人宰割。”
  各位族老也不是蠢人,知道出钱出力的时候到了。
  议论过后,很快有聪明人起身施礼:“请巡检大人定夺便是。”
  有人表了态事情就好办多了,营中很快有了决议,各庄堡出钱出力修缮靖安大营,联堡联防。
  大事已成,马城心里松了口气,来到大明后第一件大事,终于做成了。
  八庄二十四堡,人丁大概在三万多,成年壮丁大概在五分之一,算起来,手下也有五六千民兵了。马城当然不可能养的起五千人马,然而维持一支三五百人的小部队,却是绰绰有余了。
  最重要这支部队不需要发军饷,不需花费一分一毫,这便是后世手段的厉害了,只是杀鸡宰羊招待了一顿酒菜,这联堡联防的策略就成了公文,盖上巡检司关防大印,下发到了各庄各堡,各处关碍要害。
  这一晚马城心情大好,难得多喝了几杯水酒。
  深夜,房中。
  开原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寒气仍是湿重,好在土炕生了火暖洋洋的,并不难捱。
  马城面红耳赤躺在炕上,看着白氏瑟瑟发抖,仍细心的用湿毛巾,替他擦脸,心里一热把这清清冷冷的少妇,拽进怀里,白氏死命挣扎,却越挣扎力气越小,片刻之后便认命了,死死抱着马城粗腰,樱桃小口张开细细的喘着气,清冷的脸蛋艳若桃花。
  酒壮色胆,马城也不是情场菜鸟了,一番撩拨后被翻红浪,和清清冷冷的一个妖精,玉成了好事。
  事罢,白氏大为窘迫,捏起粉拳捶了过来,红着脸娇嗔:“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少爷哪里学来的风流手段,羞死人了!”
  马城尝过之后方知滋味,这妖精人清清冷冷的,香肌玉骨,连肌肤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凉触感,令人迷醉,忍不住又是一番轻怜蜜爱,逗的这妖精娇喘细细,软语求饶方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