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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阵斩


  前线,又是一轮密集的排铳响起,前排士卒纷纷退后,开始装填。
  呼啦,又一排士卒顶了上去,便又是一轮金属风暴,横飞的铁弹,在一百步至五十步的距离上,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线。
  敌骑,由千余具状重骑兵组成的攻击箭头,在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下,在短短的一刻钟内便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三排横队的关宁军精兵,以新式燧发火铳,每分钟三发的极限射速,将突入阵前的欧洲骑士,如同狩猎一般纷纷撂倒。
  高贵的欧洲骑士们,折戟沉沙,一个个横死在铁弹组成的死亡线上。
  夏国相是个人才,下令前线士卒装填铁弹,专门破甲,射马,极具神效,具装重骑兵配备的单薄马甲,完全无法抵御铁弹的近距离杀伤。
  噼啦,明军横队中,再次爆发出爆豆一般的密集铳声。
  一匹匹价值昂贵的高大战马,嘶鸣着栽倒,伤亡惨重的具装骑兵,前赴后继,顽强的试图越过死亡线。硝烟中,十分惨烈的绝望冲锋,数骑侥幸突破了枪林弹雨,带着斑斓的血迹,凶悍的撞进明军横队。
  轰,虽只区区数骑,却给明军横队造成了动摇,横队一侧,瞬间被撞的散乱。
  噗,几杆破甲长枪,刺穿重甲,将那不停挣扎的骑士高高挑起,大批明军再度蜂拥上前,让横队变的越发厚实。
  中欧联军集结万余骑兵的绝命冲锋,稍遇挫折,战局,立刻发生了重大变化。
  吴三桂的中军马队,按兵不动,战场外围游荡的突厥轻骑,却成群结队的集结了起来,蠢蠢欲动。这些辅助关宁军作战的游牧轻骑,先是被中欧骑兵大举冲锋的架势,吓破了胆,迟迟不敢加入战场。
  很快瞧见明军前部,竟然顶住了超过一千名具装骑兵的冲击,这些突厥轻骑,便如同嗅到腥味的猫,成群结队的聚集了起来。
  战场中央,敌骑的冲锋被密集的排铳火力,死死顶住,中军马队在后头按兵不动。
  军旗翻卷,两翼,数万突厥骑兵开始集结,包抄,大量轻骑潮水一般,从左右两翼成包抄之势,围了上去。
  战役爆发后才不到半个时辰,抬棺上阵的关宁军,已成胜势。
  中央步兵战线看上去牢不可破,两翼,轻骑包抄之势已成。
  此时,中欧联军进攻队形里,尾随万余骑兵,发起进攻的三万多步兵,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鼓点驱策下,一排排手持笨重火绳枪,大步向前的欧洲士兵,仍茫然不知,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前线,激战处。
  狂攻不果,作为攻击箭头的千余具装重骑兵,在短短半刻钟内,伤亡过半。
  夏国相以选锋加强过的六千精兵,配备最新式的燧发火铳,给纵横欧洲,从无敌手的骑士团,当头来了一记闷棍。敌骑不料明军前锋,竟如此精锐善战,很快付出了过半的伤亡,残部有些胆寒了。
  看上去高大威武的重骑兵,骑士们,有的开始减速,向两侧打马脱离战场。
  却仍有百余骑士,平端长枪,马刺深深的刺进马腹,将高大战马刺激的发出悲鸣,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百余名具装骑士发起的决死冲锋,悲壮而又凄凉,就此成为中欧骑士团,在历史上的一出绝唱。
  哗啦,甲胄响动,关宁精锐一排排的上前,密密麻麻的铳阵排开。
  噼啪,一阵密集的铳声过后,当面之敌,人仰马翻,却仍有十余骑凭借血勇之气,碾入阵中。
  一阵惨叫声响起,关宁军厚实的横队,竟被冲的有些散乱。
  铁甲战马踏入阵中,大红棉甲的身影被撞的高高飞起。
  关宁军付出了开战以来最大的伤亡,一个悍卒被撞的飞出数丈,砰的落地,噗的喷出一大口血。不远处夏国相睚眦欲裂,劈手夺过一杆破甲长枪,迈开大步,瞪圆了豹眼,朝着一个骑士大步冲过去。
  那骑士人马俱甲,全身浴血,失去战马的冲击力,深陷明军阵中,正在挥舞着一柄大剑,奋力劈砍。
  “杀!”
  明军阵中,严阵以待的破甲长枪,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刺入连身骑兵甲。
  那骑士痛苦的嚎叫着,跌落凡尘,太阳照耀下闪闪发亮的蒙面铁盔,跌落一旁,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鹰钩鼻,眼窝深陷的一张老脸。
  不多时,突入明军阵中的十余重骑,纷纷被破甲长枪刺翻于马下,横死当场。
  夏国相瞧着那骑士,斑白的鬓角,满是血迹的一张老脸,先是一呆,又狠狠一枪刺了过去,噗嗤,一枪将那西夷老骑士,钉死在地上。
  千余重骑几乎全军覆没,明军前线压力骤减,呼啦,红色的人潮又涌了上去。
  甲胄响动,兵器,火铳碰撞,发出一阵杂乱的撞击声,密集的排铳再次列成整齐的横队,一张张辽东子弟黝黑的脸,并肩而立。
  “放!”
  噼啪,又是一阵爆豆般的排铳齐射,催命符一般,将排成横队的大批轻骑,射的人仰马翻,横队瞬间变的杂乱无序。中欧人的万余骑兵,失去了作为箭头的重甲骑士,剩下的全是手持大剑,马刀作战的轻骑。
  轻骑,横队,在明军密集的铳阵面前,如此无力,绝望。
  数轮齐射过后,透过弥漫的硝烟,能看到大批敌骑纷纷调转马头,主动避开人马尸体,堆积起来的死亡地带,向两翼夺路而逃。决战失利,主要由贵族,骑士老爷们组成的精锐骑兵,在金属风暴组成的死亡线面前,不出意外,再次扔下身后的大批步兵,逃之夭夭了。
  大批贵族骑兵,趁着明军尚未完成合围,夺路而逃。
  于是乎,尾随骑兵发动进攻的三万步兵,陷入绝境,战场上到处都是轰隆的马蹄声,战役爆发的一个时辰后,三万由日耳曼人,奥匈人组成的步兵队列,陷入重围,却仍旧固执的踩着鼓点,在高高飘扬的大旗指引下,向前推进。
  很快,左右两翼完成包围的突厥骑兵,蜂拥而至,从侧面,从后面,成群结队的冲上去放箭,发铳,就像一群恶狼,开始撕咬这一大块鲜美的肥肉。
  第  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克敌
  大批中欧骑兵慌乱下调转马头,避开明军铳阵造成的死亡地带,向着两翼,冲破突厥人的阻拦夺路而逃。
  两翼,大批突厥轻骑见势,成群结队的打马上前阻拦,围攻,箭矢横飞,弹丸激射,大批骑士却急于脱离战场,抱着马脖子,一声不吭的逃散了。败兵,很快在战场上放了羊,各自为战跑的到处都是。
  关宁军,中军。
  大批敌骑突然不战而逃,意图加速脱离战场,吴三桂精神大振,振一振衣衫,颇有些扬眉吐气。他苦心经营关宁军多年,自持老成持重,在各路明军体系里,却始终是个边缘人物,不受待见。
  大明重军功,关宁军一系军功不显,在各路明军之中,腰杆也就硬不起来。
  如今苦等的良机将至,吴三桂大喜过望,千里镜中,眼瞧着大批敌骑,惊慌下乱了建制,跑散了,瞧着也不像是诈败。
  吴大帅强忍住心中狂喜,表情尚且镇定,竟左顾右盼的沉吟起来:“几经破虏战场中,回首微劳总是空。乐水我常惭智者,移山谁不笑愚公。闲来爱饮三杯酒,老去羞谈两石弓。虚负圣恩无以报,葛衣何敢怨凄风。”
  左右,关宁军将领皆神情错愕,也不知道这位吴帅,这时候为何大发感慨,还幽怨起来了。
  此时,万余敌骑急于摆脱突厥轻骑的纠缠,逃散一空,突厥人发挥了游牧骑兵死缠烂打的优点,纠缠着不放。正面,只剩三万多中欧联军的中央步兵,还在排着严整的队列,踩着有节奏的鼓点,大步向前推进。
  然而,失去骑兵掩护,又没有大炮助战的中央步兵,已沦为鱼肉。
  失去骑兵掩护的步兵阵列,处境悲惨,正在被数万突厥仆从军,轻骑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围攻,不断撕咬,失血。很快三万中欧步兵的侧翼,后方,便被大批轻骑冲上去放箭,发铳的战法,打成了前后脱节的两大坨。
  中欧人的三万步兵,后队在轻骑骚扰下,不得不停下来就地防御。
  然而前部士兵,还在鼓点,军官的率领下大步前进,三万之众,断成了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
  前线,夏国相狂呼乱叫着,蹦跳着,嘶吼着:“上,上,夺回大炮!”
  “炮弹,抬炮弹来!”
  天赐良机,夏国相心中狂喜,一个炮手跑的稍慢一点,便被他一脚狠狠揣在腿上,踉踉跄跄,大批明军炮手蜂拥上前,搬开人马尸体,抢回了遗弃的大炮。清洗炮膛,装填,多数大炮仍完好无损。
  一番转折反复,歪倒的大炮被扶正,汗流浃背的炮手,单膝跪地,以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瞄具,瞄准了行进中的敌兵横队。
  “放!”
  疯狂的嘶吼声中,隆隆的炮声又响了起来,呼啸的炮弹低空掠过,重重的砸进中欧人的步兵队列里。
  这个时代最轻便的前装滑膛野战火炮,很快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
  强大的动能,奇快的射速,一颗颗炮弹在横队中弹跳,肆虐,沾边就死,弥漫的烟尘很快将前进中的步兵队列,笼罩住了。惨叫声中,灼热的铁球摧残着中欧人的步兵,前进中的整齐横队,很快被打的越来越凌乱。
  轰,一发炮弹,不偏不斜射中了军乐队,瞧着锣鼓,吹着军号的礼兵,瞬间被强大的动能轰翻。
  吴三桂以诗明志,此时,方威严道:“出吧!”
  一声令下,日月军旗翻卷,人喊马嘶,关宁军阵中三千中军马队,陷阵铁骑倾巢而出,很快便越过前线步兵阵线,铁蹄在旷野中加速。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在马背上颠簸,翻滚起来。
  “喝!”
  随着高大战马的不停加速,一个个凶悍的披甲骑兵,在马背上翻滚,挥舞着狼牙棒,大砍刀,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蓄养死兵,披甲骑兵是旧辽军的传统,这些蒙古人,女真人,辽人组成的披甲骑兵,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上了马一冲起来,眼睛里便只有一个个脑袋,全不顾生死。
  轰,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入敌阵,一个照面,便从正面摧毁了中欧联军孱弱的抵抗,透入敌阵。
  “哈哈,哈哈哈。”
  明军阵中,吴三桂如饮陈年老酒,畅快的狂笑起来。
  关宁军陷阵铁骑,以雷霆之势横扫了前排步兵,蛮横的高速推进着,冲在最前面的,都是身披两层重甲的生女真,野蛮人。对于关宁军这种旧军习气,军中不以为然的大有人在,如西伯利亚总督倪元璐,便瞧不上这些凶残的野蛮人。
  然而,当是时,这些野蛮的生女真却出现在了关键的地点,做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披甲骑兵和大批步兵对撞在一起,人喊马嘶,陷阵铁骑付出数十骑伤亡后,便深深的
  透入步兵队列中,卷起漫天血雨。那一个个铁马甲兵技艺出众,个个虎背熊腰,将狼牙棒,大砍刀一横,便在在步兵群中,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
  日耳曼人,奥匈人,在野战中的自信和勇气,在这样野蛮暴躁的铁骑踩踏中,化为烟消云散。战役爆发后,两个时辰,关宁军对中欧联军出战的四万余步骑,完成了中央突破,两翼合围。
  四处逃散的贵族骑士,抱着马脖子,冒着枪林箭雨突出重围,残部遁去无踪。留下三万多步兵,被关宁军所部,及大批匈奴仆从军,分割成前后两坨,团团围住,其中多数是日耳曼人,奥匈人的青壮,经验丰富的老兵,三万之众,尽数覆灭于基辅城下。
  基辅,城内。
  何可纲立于高处望楼,手持千里镜,瞧着东北方的大战尚未平息,关宁军仍在围剿残敌,城外,中欧人的联军却见势不妙,潮水般的开始西撤。这一撤便是豕突狼奔,有马的骑士老爷,扔下奴仆跑在最前面,大批服色杂乱的步兵,伤兵被遗弃在大营里。
  望楼上,劫后余生的何可纲,哈哈大笑:“恶人还得恶人磨,吴帅麾下这些生番女真,干起冲阵拔寨的营生,倒是生猛。”
  一旁,白焕章也一笑莞尔:“关宁军,还是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