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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名为你的温暖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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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旬茫然失措地揉着眼睛,手背上糊了眼泪和睫毛,涣散的神思总算慢慢回笼,他轻轻地推了推陆行殊的肩膀。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点点安全距离。
  “可是我都没说过,为什么你会知道……”程旬抿抿嘴,拿手背拭去泪痕。
  陆行殊沉默了一下,说:“江亦生来找我了。”
  程旬侧了侧脑袋,微润的唇弯着些许弧度,看上去浅淡而好亲。
  “我病好了才来找你的……”半晌,程旬才倔强地说了一句。
  可惜毫无说服力。
  程旬发觉陆行殊正垂着眼睛看自己,眼神淡淡的,似是不信自己刚才的话。
  可是自己当时真的有好好治疗,是doctor.Eason说他好转了不少他才出院的……虽然当时医生的建议是再疗养一段时间。
  程旬不想等了。
  于他而言,被拿走的肾脏是一切悲剧的起源,而那笔钱,在漫长的治疗时间里,仿佛成了可以改变过去的灵药。
  医生说过,这是他的奇怪妄想,可程旬不想相信。
  太偏执,也太执拗。
  明明在工作的时候,除了安静沉默和偶尔社恐,程旬看起来恢复的挺好。
  无奈的是,当他面对自己和陆行殊那份千疮百孔的感情时,那些没治好的部分总在影响他的情绪。
  程旬突然觉得心里郁结着的难过、酸涩和烦闷都在慢慢消散……
  原来误会说开的感觉这么好。
  陆行殊望着独自变换表情的程旬,愈发觉得他脆弱的一碰就碎。
  他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将脸贴在程旬修长白皙的颈侧,手慢慢按住了程旬的腰际。
  “很疼吧。”陆行殊的声音闷闷的,嘴唇贴着怀里人雪白的颈,连呼吸的温度都清晰明了。
  程旬皱了皱眉头,似乎真的在用心思索。
  “其实不疼……手术打麻醉的。”
  忽然觉得后颈的位置有一些湿润的感觉,程旬侧着脸想看陆行殊的脸,却被他抱得太紧太紧。
  “陆行殊……”程旬那双偏圆的漂亮眼睛仍然湿润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轻轻地咬着下唇,连声音都有些抖,“不要哭。”
  “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好不好?”程旬的语气慢慢变软,仿佛带着乞求的意味。
  在这场漩涡里,他们都是失败者。
  一个生了病,一个是一叶障目的心病……
  “对不起。”陆行殊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似乎有些红,眼尾下垂着,带着温柔的弧度。
  程旬慌乱的伸手捂住他的嘴,眉头微微皱着,精致的脸上流淌着天真的纯澈:“不要道歉……你刚刚说过的,不要无缘无故道歉。”
  陆行殊哑然失笑。
  -
  直到肚子因为饥饿咕噜叫了声,程旬愣怔了一下,脸红了一瞬。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原来他们已经拥抱了这么久……
  却好像仍然抱不够似的,想要将这些年欠缺的都补回来。
  程旬坦然地看向陆行殊的眼睛,小声而可怜:“我饿了。”
  “我做饭给你吃吧?”他再次补充。
  陆行殊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顺势用指尖蹭过他的眉毛,勾起唇角笑了下:“都来我家了,不应该是我做饭给你吃么?”
  “可是你不会啊……”程旬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就连以前笃定的事情都变得不确信。
  “会了。”陆行殊偏过脸亲了亲他的眼睑,温声道,“一点点。”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他总要学会很多东西,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四处兼职的那段时间,他也学了不少厨艺,味道也许不能保证,但是吃不死。
  当然,陆行殊也是有擅长的料理了,简简单单的番茄鸡蛋面。
  筋道的挂面过了水,番茄切成薄薄的一片片,鸡蛋煎得金黄而饱满。
  不止如此,他还做了以前程旬给他和阿婆做过很多次的可乐饼,配上一点点番茄酱。
  程旬真的是饿极了,连汤都喝完了,肚皮撑得圆滚滚。
  他颓废的葛优瘫着,顺便摸了摸肚子,看上去像个餍足的吃货。
  “我来洗碗吧……”程旬又忍不住举手揽活。
  陆行殊摇头拒绝,反正塞进洗碗机之后清洗也很方便。
  程旬像只小鹌鹑似的,跟在陆行殊身后一边走着一边消食。
  手机不知道震了多少声,也许是哥哥的电话,也许是其他人,他一概都不想接。
  他想把目光黏在陆行殊身上。
  今天这一天就像圆满的美梦一样,即便是虚假的也没关系,即便是自己幻想的也没关系。
  程旬无意识地笑了起来,眼里又蓄起了水汽。
  -
  “我该走了……”程旬望着陆行殊的背影,忽然开口。
  陆行殊的动作略一停顿,立刻转过脸看向程旬,眼神里是了然的探究。
  “为什么要走?”这句他是笑着问的。
  “很晚了,你要休息了。”程旬歪了歪头,下意识地捏着细白的手指,“我也要回家了……”
  他垂着眸,忽然笑得很温软:“希望明天的梦也能这么美。”
  陆行殊的脸色霎时变了,酸涩心疼如针尖戳着心脏。
  他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温暖的体温,皮肤的温度,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不准走了。”陆行殊的口气换上命令式的口吻,“我不准。”
  程旬乖顺的被他揽在怀里,贪婪的攥取着他的气息。
  “可是我明天要上班……”
  陆行殊失笑,发觉和病人较真的自己才是最傻的。
  “上班我会让司机送你去。”
  程旬抿抿唇,似乎还想说可是……但最终还是闷闷地应了声“好”。
  入浴剂是陆行殊喜欢的橙花香味,程旬将身体沉没在温热的热水里。
  黄色的小鸭子在水里起起浮浮,程旬按着它入水后又松手,像个小孩子似的。
  睡衣也是陆行殊新买的,尺寸很明显是适合程旬的,可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他这几年瘦太多了。
  程旬磨磨唧唧的从浴室里出来,白皙的皮肤被水汽氤氲成绯红色,露着的后颈看上去脆弱和好捏。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客房,可是陆行殊家里好大,他又不想贸贸然随意开门。
  陆行殊此时正坐在书房里,桌面上放着江亦生给他的东西,他拿着程旬的病例看了许久,就连程旬出现在门口都没有留意。
  “我晚上睡客房可以吗……”程旬的声音细弱小声,带着满满的询问口吻。
  陆行殊惶然抬眸,脸上冷淡的神情一扫而空,仿佛带上了无奈的笑意。
  “不行。”他如此说道。
  程旬慢慢睁圆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可置信,微微张开的嘴唇也欲言又止。
  下一刻,他委屈巴巴地皱起脸:“可我不想睡沙发啊。”
  “我要回家了……”程旬小声地嘟囔着,越想越觉得委屈。
  可没朝前走上几步,就被从身后追来的陆行殊整个抱住。
  他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然后转身朝主卧的方向走。
  失重的瞬间,程旬慌乱的寻求可以抓着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扯着陆行殊的衬衫。
  嘶啦一下,价格不菲的衬衫就被扯掉了两颗扣子。
  细白的指尖触蹭过他的锁骨位置,程旬愣愣的,直到被放在床上才惊慌的抽回手。
  “对不起……”程旬又下意识地道歉,可这次是有理由的,“弄坏了你的衣服……”
  陆行殊垂眸看着他,嗓音忽然有些散漫:“那怎么办?”
  “我会赔钱的。”程旬并不想赖账,只是没想到转来转去又绕到了钱上边,他捏了捏手指,忽然觉得不大舒服。
  “不要钱。”陆行殊忽然抬手掐了一把程旬可怜兮兮的脸颊肉,“就住在这里当抵债吧。”
  程旬:“……?”
  偌大的双人床上平躺着一个人影,程旬卷着被子,脸被捂得通红,艰涩地消化着陆行殊方才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又有些懊恼自己现在的行为,仿佛就在印证他的要求,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暖床角色……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程旬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将心里的犹疑都压了下去。
  不要再犯病了。
  -
  陆行殊洗完澡后,仿佛房间里的空气都浸润了一点点水汽。
  屋子里的灯光黯淡下来,只余下床头一盏微弱暖黄的床头灯。
  他伏在程旬耳边低声说了句晚安,又亲吻了雪白的耳垂。
  黑暗中,程旬咬了咬自己的指尖。
  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误会解开了,陆行殊也原谅他了……可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是什么呢?
  程旬小幅度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想到下一刻就被陆行殊揽进怀里。
  手足相抵,仿佛要揉进怀里。
  程旬贪婪的将脸埋在他怀里,半晌后才想起自己遗漏的事情。
  他的声音闷闷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迟钝。
  “陆行殊,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陆行殊无奈地低笑一声,回应的方式是一个悠长清淡的吻。
  “唔……”程旬的脸颊在黑暗里红了个透彻,眼睛却亮亮的,“算、算私联吗?”
  陆行殊:“……?”
  作者有话说:
  小程:泡到本命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