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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作者有话说:贺当家:有钱真好。  (应该能理解贺棠当时不相助吧,打个比方,八字没一撇的暧昧对象家里犯了超级大事,一般人都不会冒险出手。
  天光乍亮,林青玉便醒来了,为了多画些图册,他如今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起身时头晕目眩,熬过一阵的不适后,连忙赶早去买稀粥。
  去得晚了,那粥顶多算是飘着米粒的汤水,他只得跟着众人挤着去抢那一口稠粥。
  给兄长换完药,又安顿好来福,就到了跟赵老板约定的时间。
  林青玉把图册都卷起收好,目光放到了一旁上了年头的木匣上,悄然拉开,里头放着的俨然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那支他本来打算用作迎娶楚衍的并蒂红莲步摇,当日他随身将这步摇带在身上,冥冥之中也留下了一点念想,哪怕再贫苦,也未动过典当的心思,可昨日知晓了元宝和徐姐儿的遭遇,他便动摇了。
  没什么比得上活生生的人。
  林青玉去见那客人,其实也有自己的打量,客人若真是赏识他,他便求得客人预支报酬,或许能筹得元宝和徐姐儿的赎身钱,如若钱数还不够,就当了步摇凑数。
  打定主意,林青玉拿着图册出门去。
  赵老板已在等着他,态度很是殷勤,弄得林青玉忐忑不安。
  去往客人府邸时,林青玉一颗心七上八下,他画的图册露骨又淫。  靡,非到必要,他绝不想让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要是父母亲泉下知晓他在做这些勾当,怕是要气他为家门蒙羞,林青玉思绪混沌,直到站在一座阔气的大宅门前,才有了实感。
  他忽而生怯,拉住赵老板,局促道,“客人究竟是谁?”
  赵老板显然很是想巴结那尊客,不给林青玉半点后悔的机会,就拉着他去叩门。
  事已至此,林青玉怕得罪出手阔绰的客人,也不好再做逃兵,只能忐忑地由开门的小厮迎进府里去。
  曹县富贵人家不多,除去当日辉煌的林府,除外几家林青玉皆打过交道,可这座大宅,入眼皆奢华精致,单是栽在院中那颗红杉树就价值白银百两,更别提其余装潢,檐下彩绘、入厅屏风,每一处都是大手笔,可林青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却想不出这座宅子的主人会是谁,因此也对客人的身份有所好奇。
  小厮没让赵老板跟着进去,他一路跟着,实则没有太多欣赏美景的心思,握着图册的手微微出了汗,心中也越发不安起来。
  来到一处院子前,小厮让他自个进去。
  林青玉虽觉得不妥,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宅子,略一犹豫,还是抬步前往。
  他有些紧张,走得极慢,正是走到院中,几步开外的内室施施然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醒目的青莲紫锦袍,腰系鹿皮扣带,佩玉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伴随着他走动,带点戏谑的清亮音色响起,“青玉,多日不见,可曾记得我啊?”
  林青玉迎着日光看清站在门前之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正注视着他,他怔在原地,惊讶地喊出来人的名字,“贺棠。”
  竟是贺棠。
  贺棠上下打量着林青玉,微微蹙眉,虽下属来报,如今林家兄弟过得极为落魄,但亲眼见到当日身骄肉贵的富家公子如今却穿着廉价粗布,仍旧觉得可惜可叹。
  林家出事后,他确派人打探,也意欲援助,可兹事体大,要治林家的是当今圣上,连世子都束手无策,他一介商流,更是莫妄想翻天,犯不着去淌浑水。
  而后听闻林家兄弟保住性命,又待一切尘埃落定,贺棠才有意出手。
  他不觉得自己这般做有何不对,他与林家非亲非故,即使对林景云有那么一点儿旖旎心思,也并不足以令他被风月冲昏头脑,将贺家置于不顾之地。
  为商者,重利益,识大局,亘古不变的真理。
  贺棠站在台阶上,垂眸看面色发白的林青玉,又把目光落在林青玉手中的图册上,挑唇笑道,“这几日,我夜夜伴着青玉的手稿入睡,还愁没有新图册,现下请青玉过府讨教一二,正合我意啊。”
  林青玉脸色难看至极,他做梦都没想到,所谓赏识他的客人会是曾与他结怨的贺棠,一时心绪杂陈,更多的是难堪,这点难堪让他多日未曾扬起的脾性又卷土重来,他瞪着贺棠,冷冷说,“贺棠,你我之间不必虚与委蛇,你买我的图册,意欲为何我不管,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画,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
  贺棠见他还有点从前骄纵模样,不由摇头轻笑,使了个眼色,顿时就有奴仆挡住林青玉的去路。
  林青玉怒而转身瞪着贺棠,“你这是何意?”
  “你既不想谈论春宫图的事,”  他特地将那三字咬得极为暧昧,“那我便与你叙叙旧。”
  “我们有什么旧可叙?”
  “你当街泼水一事,  我还未向你讨回呢。”
  林青玉心中咯噔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棠,当日兄长说这贺棠睚眦必报,却没想到真这般小心眼,过了那么久的事情还要计较,他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贺棠,心下竟生怯,往后退了一步,被贺棠紧紧攥住了手腕,一把扯到跟前,林青玉吓得屏住呼吸。
  “青玉,”  贺棠的桃花眼里尽是风情,他低声道,“泼水一事,究竟是不是你,你我心知肚明。”
  林青玉心虚地眨眨眼,随即豁出去了,“是,是我又怎样,你垂涎我兄长,我只是替兄长出气罢了!”
  贺棠微眯眼,打量着因怒意而面皮红润的林青玉,逼近道,“不怎样,只是我这人心眼比针还小,吃不得一点亏,你戏弄我在先,无论过多久,我都会讨回来。”
  离得太近,贺棠的气息都喷洒在林青玉脸上,林青玉极为不自在地挣扎起来,他越是挣扎,贺棠就越是加深力度,简直是像猫戏弄老鼠一般在逗弄林青玉,林青玉急得用上两手,却不料,这一动作令他拿不住图册,挣扎间,图册皆掉落在地,露出里头淫。  秽不堪的画面。
  林青玉脸色大变,“贺棠!”
  贺棠瞥一眼满地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笑得恣意,“你敢画,还不敢让人看吗?”
  林青玉被他作弄的态度弄得恼火,眼里闪着小火苗,猝然瞪着贺棠,反击道,“也就你这样不知廉耻的浪荡子喜欢看,看这些东西。”
  他越说底气越不足,但又不肯示弱,梗着脖子气喘吁吁。
  贺棠坦然承认,“食色性也,我想青玉亦定是饱览群书,才能画得这般栩栩如生,”  他似想到什么,轻佻地朝林青玉脸上吹一口气,“但古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不介意帮青玉精进画工。”
  林青玉脸上蹭的一下滚烫,咬牙切齿骂道,“无耻。”
  贺棠戏弄够了,终于好心地放开林青玉,趁着林青玉避之如蛇蝎连忙倒退时说,“别忘了,这几日是谁在买你的画,你再是不愿,也得为景云着想吧。”
  提到林景云,林青玉顿住脚步,抬头恨恨地看着贺棠——贺棠确实出手大方,以几倍的价格购入图册,令他不必再忧心医药费,兄长的病情也得到控制,可若他一早知道这客人是贺棠,他绝不会来相见。
  但林青玉也没有骨气说一句,我不要你的钱,这小半月的蹉跎,让他明白银钱究竟有多重要,他不为自己,也得为林景云考虑。
  林青玉深吸一口气咽下不甘,眼里又泛起了红,“你想报那日之怨,尽管来就是,何必,何必这样羞辱我?”
  贺棠好笑地瞧着他,“羞辱,你怕是还不知什么才叫羞辱?”  顿了顿,复往前,见林青玉又要退,喝道,“站着不准动。”
  林青玉吓得一抖,竭力控制想要逃离的脚步,贺棠来到他跟前,细细打量着他,眼里流光溢彩,瞧得人心发慌。
  “其实我很是心疼你如今境地,也有心帮你,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贺棠音色低低,似在蛊惑。
  林青玉嗫嚅问,“什么?”
  “这几夜我观摩你画的图册,越看,越觉得......”
  “觉得什么?”  林青玉气都不敢出。
  贺棠抬眸,眼底晦暗不明,几乎贴着林青玉的耳朵说话,“那春宫图上的少年,与青玉很是相似啊。”
  林青玉大惊失色,猛然推开贺棠,瞪大了眼。
  贺棠作弄成功,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欣赏林青玉羞恼的神情,道,“倘若你愿意做那春宫图上的一角,我定保你此生衣食无忧。”
  林青玉脑袋里轰的一声,怒斥,“你不要脸。”
  贺棠轻笑道,“这才是羞辱,你可讨教了?
  林青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咬紧了牙,二话不说转身要走。
  贺棠喊他,“报酬不要了?”
  林青玉脚步一顿,一个钱袋丢了过来,他下意识去接过,沉甸甸的,抬眼见到贺棠似笑非笑的俊脸,他恨不得把这钱袋砸过去,但最终只是忍着羞恼,攥紧钱袋匆匆离去,他知晓贺棠定会看不起自己,可没有这钱,兄长的医药费......
  林青玉眼圈发热,生生咽下苦楚,一再告诉自己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贺棠目送那纤瘦身影远离,慢慢收了脸上的笑,低声唤来守在外头的下属,“找人盯着,一有不测,即刻通知我。”
  他垂眸看满地的春宫图,想到张牙舞爪的林青玉,顿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