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毛毛僵硬的迈着步子回到了教室里面，他听见了旁边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从那些或八卦或带着恶意的声音当中，她拼凑出了这件事的原因。
“听说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家庭教师，还是个男的。”
“在自己的书里夹了情书，那男人觉得恶心，就告诉了他的家长。”
“本来自己有病，为什么要赖上咱们霍老师啊！”
声音渐渐地充斥了谢毛毛的耳朵，她坐到了位置上，“啪”的一声把书扔在自己的桌子上。
巨大的声响让班上的人沉静了几秒，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张小美撇了撇嘴，“就知道谢毛毛会护着她。”
但是这个时候，朱婷却始终没说话。
她好像明白了，谢毛毛为林航保管的秘密是什么了。
但是作为这个秘密的守护者，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孩子被旁人恶意的揣测跟舆论推入万劫不复当中。
她看着谢毛毛一点点沉下去的肩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的后面，突然传来了刻意的声音。
“我早说了他有病，有些人就是不相信。”钱明宛如一个胜利者似的在后面耀武扬威的表示着自己的对失败者的鄙夷。
“整天鬼鬼祟祟的，一点小动静看把他吓得，我就知道他是个神经病。”
旁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衬托着钱明毫不察觉的放肆。
“听说他喜欢的还是个男人，真是有病，娘胎里带的把。”
朱婷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你说够了没？”
“怎么了，这个时候你还想为他出头啊。该不会你也有病吧，我看你跟谢毛毛两个人形影不离的。”
以钱明为首的男生们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朱婷脸色难看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平日里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的小姐妹们都沉默的低下了头。
她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大家要觉得喜欢同性是病呢？
男生的哄笑跟女生的沉默对比的越发的强烈，朱婷的目光里面闪过了失望。
她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谢毛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看见了她的表情，朱婷心里咯噔了一下。
谢毛毛的脸上一向是带着开朗的笑的，未语笑三分。
但是此时她的表情却悄无声息的沉了下来，带着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毛毛……”，朱婷怯怯的叫了她一声，伸手去拉她。
但是谢毛毛十分平静地推开了她的手，另一个手里端着一本书。
“我去问他个问题。”
朱婷真信了就有鬼了，后面的男生看见谢毛毛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他们走来。
脸上出现了瑟瑟发抖的表情，钱明虚张声势的抄起了一本书朝着她。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那样子仿佛她是一个欺负黄花大闺女的乡村恶霸，谢毛看着有些好笑。
这么欺软怕硬，是不是人的本性？
她一只脚勾过了旁边的凳子踩在了上面，凳子的主人一言不发的躲远了。
“我想问问你，不过是喜欢别人而已。怎么喜欢女生是正常的，喜欢男生就有病了？”
谢毛毛的语气十分的平淡，忽略她手中时不时掂量起来的书，就好像在平常不过的聊天。
钱明的视线跟随着她手中的书一上一下，好像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说话。”谢毛毛的声音猛地拔高，吓得男生们抖作一团。
一个个跟鹧鸪似的，缩着头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钱明鼓着勇气：“哪有男生喜欢男生的？想想就恶心。”
“有的人天生喜欢吃米饭，有的人天生喜欢吃面条。吃米饭的人会说吃面条的人有病吗？”
谢毛毛咄咄逼人的问道，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朱婷看着谢毛毛的背影，在一片男生的衬托下那么弱小。
但是在她的眼里，谢毛毛真是酷毙了，就是个美少女战士。
钱明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觉得谢毛毛说的不对，但是找不到理由反驳。
于是强词夺理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有病。”
“我也觉得你有病。”谢毛毛扯了扯嘴角，准确无误的朝着他的头顶扔出了书，听见他的哀嚎声。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帮你把脑子里进的水弄出来。”
钱明捂着自己发红的额角，表情极其的愤怒，他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
“谢毛毛，别觉得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所以你觉得林航是个男的，就敢欺负他。”谢毛毛摆了摆手，表情极其的诚恳：“您真出息。”
被这么一通连嘲带讽的，是谁都经不住。
钱明有些失去理智，挥着拳头就朝着谢毛毛的身上砸去。
朱婷急了，碗大的拳头要是落到谢毛毛的身上，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会经受得住呢？
咬了咬牙，正想挡在她的前面。
没想到落到半空中，却被人给截住了。
是钱明身后的一名男生，他挡住了他的拳头，两人身高相仿。
他正视着钱明：“只冲你打女生这一点，我觉得你不是男人。”
钱明像是在无形当中被砸了一句闷拳似的，经受不住的朝后退了两步。
原本他身后的男生都不约而同的后退，没有人搀扶他。
连一丝想帮忙的意思都没有，钱明呐呐的：“是她先打我的啊。”
朱婷冷笑：“你欺负林航的时候，也是他先打你的吗？”
钱明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看见他昔日的那些同伴一个个离他而去，以鄙夷而又坚决的姿态。
一瞬间，他就体会到了林航的处境。
那种不被所有人看好，没有人支持的处境。被沉寂和孤独所弥漫，但是林航有谢毛毛为他出头。
而他身边空无一人，就连刚才谢毛毛踩着凳子的主人，也离得他远远的。
好像他是什么致命的瘟疫一般，沾上他就会生病。
钱明出奇的愤怒：“你们这群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是说他坏话了，可是你们也附和了，现在装什么好人！”
班级沉默了下，谢毛毛冷哼了一声，走出了门，朱婷紧随其后。